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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休和杰拉德从“英语种电影保护协会”的办事处走了出来。
通过和办事处工作人员的沟通，庄休对这个所谓的“鼓励性项目”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这是个真事，这个协会确实是在以三万元的价格长期收购英语电影长片，不论类型，不论内容，只要是年轻的新生代导演拍摄的影片，就都可以申报这个项目。
“真特么黑。”杰拉德看了一眼关闭着的办公室大门后，小声嘟囔了一句。
庄休笑着摇了摇头。
黑么？
一部电影长片，以三万元的白菜价收购，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奸商了，就算是这个世界的华夏币比地球1的人民币更值钱，就算是这个比率能达到1:5，三万元也是一个低的不能再低的价格了。
但这个问题却不能这么简单的就能下结论的。
现在是独立电影的黄金年代，卖片确实已经是一件相对比较简单的事情了，但对于很多导演来说，倾家荡产拍摄的第一部长片作品，还是可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关系，砸在自己的手里。
这，并不是少数。
相比于颗粒无收，三万元的价格，看起来就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确实可以看做是一种保护性的鼓励行为。
但庄休现在的心思却不在这个保护性上，他的想法和别人有点不同。
走出大楼，庄休和杰拉德进入了那辆老旧的皮卡中，6月初的骄阳将这辆在阳光下呆了一段时间的皮卡变成了一个大蒸笼，热浪扑面而来。
“这鬼天气，有点反常啊。”杰拉德边打着汽车，边抱怨着。
庄休则静静的坐在副驾位，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发动机发出了嘟嘟的声音，汽车颤悠了两下后熄火了。
杰拉德狠狠的砸了一下方向盘，“该死！”接着他不自觉的看向了庄休——陷入沉思的庄休。
杰拉德的手在庄休的面前晃了晃，“嘿！想什么呢。”
庄休回过了神来，他轻轻的将杰拉德那不停晃动的手压下，然后看向了杰拉德。
“老九，你银行卡里还有多少钱？”
“我的银行卡？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又没几个钱。”杰拉德一脸莫名其妙的说道。
“大概，大概多少？”
“大概……不到一万？”
庄休轻轻皱了下眉头，“没和你闹，到底多少。”
“不到五千？”
庄休不由的瞪向了杰拉德，眼神也凌厉了不少。
“好吧，一千多，接近两千……真的！”杰拉德苦着脸说道。
咦？
庄休有点意外，这比他想象的数字多了不少，如果再加上他自己银行卡里那一千多点的存款，这就已经有大三千了，如果再将现在这辆皮卡抵押出去的话……
庄休的大脑在高速的运转，一个有些阴损的计划在脑海中慢慢浮现了出来。
“庄休？”杰拉德莫名其妙的问道。
庄休摆了摆手，示意杰拉德安静。
杰拉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在确认庄休不打算解释后，他有些无奈的发动了汽车。
……
老旧的皮卡不停的发出“嘟嘟”的声音，有点像拖拉机，车身的一侧略微有些下沉，漆壳早就已经不成样子，但就是这样，这辆皮卡仍旧坚定而顽强的行驶在回家的道路上。
杰拉德嘴里哼着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旋律，眼睛专注的看着前方的道路。
突然，坐在副驾的庄休转过了头看向了杰拉德。
“老九。”
“嗯？”
“你说，咱们用5000元拍一部长片怎么样？”
吱——
皮卡的轮胎骤停，轮胎和地面间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杰拉德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庄休，“你说什么？”
庄休轻笑了一声，“我说，咱们用5000元拍一部电影长片怎么样？”
“不是，不是……什么！”杰拉德瞪大了眼睛看着庄休，就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庄休被杰拉德的表情逗笑了，他贴近杰拉德的耳朵大声喊道：“我说！5000元！长片！”
杰拉德赶紧将脑袋偏向一旁，并低声抱怨道：“我听见了，你不用这么喊。”
嘀——
被堵在后方的汽车不满的响起了鸣笛。
杰拉德低声咒骂了一句后将汽车开到了路旁，在停好车辆后，杰拉德看向了正在微笑的庄休，他张开嘴，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庄休托着杰拉德的下巴将杰拉德张开的嘴合上。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不是有些！”杰拉德直接打断了庄休，“这根本就不可能！庄休，你受……咳，你疯了！？”
“你先听听我的计划再下结论。”庄休笑着摇了摇头。
“行，你说。”
“我仔细想过，有个大五千，如果全都用16mm胶片拍摄，胶片钱应该是够了。”
在庄休的记忆里，因为导演系的作业，他拍过一部两分钟不到的16mm短片，按照那个胶片价格来算，有个大五千，应该够拍200来分钟的影像。
只要剧本做的足够精细，只就胶片来说，完成一部80-120分钟的电影长片，5000元，似乎并不是一件不可能事情。
“然后呢？”杰拉德瞪着眼睛问向了庄休。
“什么然后？”
“我是说，除了胶片之外的东西呢？摄影、灯光、收音、演员、布景、道具、洗印、剪辑、拓印等等，这些东西怎么办？拍摄一部电影，胶片那点钱根本不算什么，真正花钱的东西多了去了，庄休，你怎么了？”
“你说的对。”庄休并没有被杰拉德一连串的问题给问住，“但这些东西我已经想过了。”
“想过了？”
庄休将视线转向了前方，透过汽车前窗的玻璃看向了远处，目光有些虚无。
“老九，咱们的目的不是拍出什么经典电影，也不是拍出什么票房大卖的佳作，咱们只是为了挣那个‘三万块钱’，赚个差价。”
“可是……”
“没什么可是。”庄休直接打断了杰拉德，“这样，从前期到后期，很多东西就成了非必要品，剧本我写，导演我当，摄像我来，剪辑我剪，这些工作，我都已经在之前那部不到两分钟的作业短片里做过，不同的，只是短片变成了长片。”
“可是……”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庄休再次打断了杰拉德，但他的视线仍旧看着前方，话则越说越快，“演员只用免费的，拍摄地只用免费的，而摄影机的租凭和后期的洗印、剪辑，我有办法解决，至于负片转成片，根本不需要再填胶片，咱们可以直接转码到磁带上，以录影带的形式来投递电影，反正收片的也不打算在院线上映，最终也是流向录影带市场。”
“停！”杰拉德大喊着打断了庄休，“你能不能别打断我！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你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你知道我想要问什么么！”
庄休眼睛上蒙着的那层薄薄的迷雾消失，眼睛也回复了清明，他转头看向了杰拉德，“抱歉老九，我不是有意的。对了，你想要问什么？”
“问什么？”杰拉德突然愣住了，他这才发现，他似乎已经没什么问题好问了，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点被庄休说服了。
该死！
庄休不说话，杰拉德不知道该说什么，车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走着，杰拉德还是憋不住了，他的千万感慨，最终汇聚成了一句简单的话：“庄休，咱好好的，别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