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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林子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声音带着颤抖。“被求婚的女孩应该是最幸福的。”
“……”
颜霄听着女孩的声音带着无限的落寞，他想说什么挽回一下。但是林子衿却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坚定而锐利。
“我答应你了？何时成婚？”
虽然林子衿表面上看去豁达，但其实她内心却痛的要死，她觉得自己这婚约和青楼女子的卖身契有什么不同？
真的好恨啊。
林子衿的心都在发颤，她恨田其道残忍，恨自己无力。她却唯独不能恨眼前这个人，因为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没有资格去恨一个能帮得到她的人。
我为什么不能是个天才呢？这个念头在林子衿心中来回晃荡，她没来由的又想起了昨晚那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苏无名。
“想要活的有尊严，我必须‘外求’。”少年说这话时目光中闪着不可言说的东西。
外求是能力不足时能达到目的的唯一方法，但是通常情况下，外求之术不是困难重重就是不尽人意。
毕竟想要得到，就先要有失去的觉悟。
林子衿想复仇，既然她做不到，她就只能用后半生的幸福来换取。虽然残酷，但这就是等价交换。
“啊？”颜霄略显惊讶，他没想到林子衿答应的这么干脆。
颜霄虽然打定了得到林子衿的主意，但是没想到这么轻松，林子衿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当他听到林子衿颤抖着说出她曾经对婚姻的憧憬时，他虽然觉得有些罪恶，但是并不后悔。
自他父亲杀妻证道后，在颜霄眼中，他不仅失去了母亲，同时他也失去了那个慈爱的父亲。从那天起，他变得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他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不相信，他只相信手中的剑和自己一身修为。
他今天鼓起勇气向林子衿定下婚约，就是想牢牢地把这个女孩握在自己手里。
只要我抓在手里，那谁也抢不走了，颜霄在心里安慰自己。
但是他没想过，感情并不是一厢情愿。
“我说，我嫁给你，你杀田其道。”林子衿再次重复一遍，声音冷漠。
“给我五年时间，五年后我就有和田其道正面相战的实力。十年内，我必杀他。”颜霄谈到打斗时，自信再度回到他身上，显然他对自己的天赋很有信心。
“那我们的婚约定在十年后？”林子衿感觉自己的双脸麻木，她原来只剩十年的自由了。
“五年后，六仙会上，我挑战田其道，展现出能杀他的能力，然后你嫁给我如何？”颜霄觉得十年太久，他等不及。
“我嫁给你后，你要是杀不掉他呢？”林子衿对颜霄说，语气生硬到不像是在谈论婚姻，而是在谈一桩生意。
“那你就杀了我。”颜霄右手抚住剑柄，郑重其事地承诺，“十年后我杀不掉田其道便任由你处置。”
“好，五年后，你，挑战田其道，我嫁给你。十年后，你杀他。”林子衿讲完就转身离开了房间，毫不拖泥带水。
颜霄继续把玩着手里的小酒壶，其实他想过出声挽留林子衿，但是却没有理由。
“咔哒。”门被林子衿关上了，房间重回寂静，颜霄也不出声，只是默默思考着未来。
门外。
林子衿靠在门上，双腿发软。明明只过了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对林子衿来说却恍若隔世。
她的命运就在这半柱香的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今天是平兴十六年六月十六日，也就是说不是十年，而是只有五年，我五年后就要嫁人了，嫁给一个既不喜欢，又不熟悉的人。
然后和那个人共度余生。
只是想想，林子衿就觉得恐惧。
在来见颜霄之前，林子衿想过他会拒绝，会狮子大开口，会直接出手抢夺密卷，她把所有最坏的可能都想了一遍，但唯独没猜到会是这种结局。
“五年……那我可要好好享受最后的五年了啊……”
殊不知，林子衿不仅未来的五年，甚至她以后的余生都和某个小乞丐紧紧绑在了一起。
————
百道县的东市上，苏无名走在繁华的小巷中，两侧卖布的卖茶的卖吃食的小摊上叫卖声不绝于耳，他破破烂烂的衣服反倒是和这里格格不入。
“哥，你说咱要到月钱后去吃点啥？”苏无名身边跟着的一个稚气未脱且衣服破烂的男孩，他对苏无名说道，“要不咱们去雪月风花看看吧。上次老子在它门口乞讨都挨了一顿打，这次老子一定要进去大吃一顿，然后见识见识里面跳舞特别美的舞姬！”
“雪月风花是进不去的，光凭我们身上的衣裳，人家就不会放我们进去。而且我们一个月的钱都不够一天的人家房钱。”苏无名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伸手摸了摸满男孩的头，“我们还是去吃包子吧，包子好吃。”
“好，就吃包子！”男孩大声回应道，“老子今天要吃十个包子！”
这个满嘴“老子”的男孩名叫马聪，是附近十条街很出名的小乞丐。从小就没了父母，全靠一个人在街上摸爬滚打才活下来。
人们都说他老早就把父母克死了，现在迟早会克死另一个乞丐。
另一个乞丐名字叫苏无名。
其实苏无名他原本不是乞丐的。他爷爷临死虽然没给他留下什么财产，但是留下来一间房子。
可是后来房子被县丞强行霸占了，非说苏无名的房子有问题必须充公。
至于有什么问题，虽然苏无名至今也不清楚，但是听说县丞早在他爷爷在世的时候就特别中意这间房子了。听说这房子风水还特别好，前几天县丞还在院子里挖到了好多瓶瓶罐罐的古董。
不过这些都和苏无名没有关系了，他现在只能算是个在户的“流民”。
对了，县丞曾经还给过苏无名半吊钱，说是他心善自己掏腰包补偿他的，可要好好收好了，别叫人抢了去。
苏无名收下了，但第二天却差点被人打个半死，钱被抢走了。
苏无名没有去报官，因为他记得打自己打的最狠的就是县丞身边的某个仆从。
毕竟这位县丞可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铁公鸡，当婊子立牌坊的事从来没少做。
“哥，赶紧走了，赶紧走了。”马聪拉着苏无名一路走去胡饼铺子。
马聪和少年上个月就是在这里帮忙打下手的，他们两人干了一个月，卖胡饼的狗哥和他俩讲好了，一天十文钱而且管一顿胡饼吃。
等他们两人干到月末时伸手给狗哥要钱了，狗哥却推脱说月底刚进了些面，周转不开，下个月十六号就给他们。
今天是六月十六号，所以他们两个来要账了。
“哥，你说狗哥会不会赖账啊。”马聪走到胡饼铺子门前有点发怵，其实他打心底里怕狗哥，虽然狗哥平时带着笑脸，但是那张脸拉下来是真能止小儿夜啼。
“应该不会吧。”苏无名想了想说，“毕竟狗哥信誉一直很好，不像是会赖账的人。”
“那好吧，咱们赶紧进去赶紧进去吧。”马聪推着苏无名让他走在前面。
苏无名虽然也是很怕狗哥，但是他还是走在了前面。不论其他人怎么看待马聪，其实他是一直把马聪当作弟弟的，马聪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叫哥哥，这么多年了，他甚至已经把马聪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苏无名刚要拉开胡饼铺子的门帘，一个体型壮硕围着满是油渍的围裙的汉子就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