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噩梦

　　恍然一梦惊醒，天空还在翻涌不息，那条光龙在天幕中穿行，一切都有了巨大的变化，但似乎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南风已经背上行囊走向钟山，去探寻逃离的途径，走向钟山的路并不算平坦，但良好的平衡性和已经恢复的体能，让南风如履平地。他步伐轻快，心情还算平静，有着期待，有着惶恐，还有一些莫名的疑惑。
　　看惯了这山谷的景象，这满谷的繁花和累累的果实都已无法让他有什么心情上的波动，前途未卜，哪里还有心情欣赏这花木葱茏。
　　越走近钟山，南风的心里越发的疑惑，因为他看到的是光滑若绝壁的山峰，真的像口大钟一样，通体弥漫着大钟的神韵，浑厚，沉重，陡峭，高耸，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攀登的途径。这不会是一口传说中真正的大钟吧？
　　南风迟疑，毕竟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有如此神似大钟的山峰存在！而传说中那些仙神的武器动辄比山还大，能填满星空，如果真的是某一口钟型神器所化也未必没有可能。毕竟连神龙都见到了，钟型神器化作山峰好像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远看这钟山远看挺光滑的，到了近前才发现竟然裂隙密布，南风趴在一条缝隙间往里瞅了瞅，发现裂隙很深，完全看不到底，当然，他也没有专业的工具去探测这些裂隙到底有多深。
　　不过如果钟山整个都是这么情况的话，就算没有登山的山路，南风也可以找好路线，以这些山隙为支点，攀着那些老藤登上钟山。思索间，南风开始绕着钟山行走，最好是能寻找到一条山路，不然攀岩登山的危险系数太高了，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南风只是想登山找逃离的方法，所以风险越小越好。
　　然而，一圈转过来，一天已经过去了，南风并没有任何收获，因为圆形的钟山各处都大同小异，光滑的山壁遍布裂隙，没有任何人类文明或者神话文明的迹象，更不存在所谓的山路。南风有些失望，看来只好等明天想办法攀岩上去了。
　　第二天一早，南风就已经开始做登山的准备，重点是水，登山途中估计没地方找水去，所以南风背了不少在包里，除了必备物品，那些可带可不带的东西都被南风扔在了帐篷里，他必须轻装简从。
　　收拾好一切之后，南风找到了一处昨天找好的位置，这儿的山隙要多一些，而且上面有着不少的突出的山岩可以供他歇歇脚。这几千米的高峰，没有谁能够一口气爬上去，肯定需要两三天的时间。这两三天如果没有一个个安全的休息的地方，那可就要了亲命了。
　　抓住垂落下来的老藤，南风试了试韧度和承重能力，发现这些老藤坚韧无比，承受他的体重完全没有问题，他又抓着一根拇指粗细的老藤在锋利的山石上摩擦了很久才勉强割断。
　　这让南风很惊喜，这种老藤很轻，却非常坚韧，比之登山索也不差，正式登山的好宝贝。有了这东西，南风登顶成功的概率大增。
　　带上手套，南风抓住山石和缝隙开始往上攀登，速度不急不缓，控制的非常稳妥。这是他这些天来的经验，爬了几米高，找到一块突出的山石，南风抓住一根老藤，将其绑在了自己腰间，防止自己不慎掉落的时候不至于一摔到底，能有个缓冲和保命的机会，然后再继续慢慢往上攀登。
　　天色擦黑的时候，南风寻找到了一处比较大的山岩，开始停下修整，这一天的时间他爬了能有一千多米高，也是够难为他的，攀岩这项活动还是不太适合他啊，照这个速度下去，等他登顶估计得三天时间！这块巨岩能有三米见方，很平坦，晚上在上面休息不虞有掉下去的风险。南风很满意这个位置，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用老藤将自己的睡袋松松的缠了几圈，以免出现意外。收拾完之后，南风躺进睡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年轻人，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荒山野岭之中了啊，这儿很危险的！”一个看上去很和蔼的，有点仙风道骨的老道人很和善的对南风说道。
　　南风有点迷瞪，这荒郊野岭的怎么突然出来个人，还是在这千米高空的巨石之上，不过睡的迷迷糊糊的南风并没有多想，随口回道“我是出来荒野生存的，你是什么人？怎么来到这儿的，这么高你是怎么上来的？”
　　“我是这座山的山神，想去哪里不行，呵呵。倒是你这小伙子，这么高的地方你也敢待，你不怕掉下去吗？”老道人说道。
　　“山神？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南风有些诧异，自己真的遇到神仙了？这里真的有神仙？不过看这老道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也未必没有可能，毕竟龙都见到了，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山神也未必没有可能。
　　“我当然是神仙了，只是被封锁在这山谷中十几万年，估计早已被世人忘记了吧。”老道人一脸无奈，不过又很是惊奇，问道“不过，你是怎么进来的？按理说这儿可是被封印起来，完全与世隔绝，无法进出的啊！”
　　南风脸色有些僵硬，这里是被封印的地方，无法进出？那我是怎么进来的，只好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当我穿过一片空气如泥沼一般的山谷后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老道人听着南风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仿佛猜测到了什么，没有再问这些事情，而是沉默下来。
　　南风看老道人不说话，不由得很是着急问道：“为什么这里会被封印，真的无法进出吗？”
　　“因为有一位真仙被镇压在这里，那些统治者认为他犯罪了，必须镇压在这钟山之中。为了防止他逃脱，那些统治者还将这里布置了重重大阵，外面的人进不来更无法出去。这位真仙都被镇压无穷岁月，几近油尽灯枯。所以，小伙子，不要想着出去了，没有路的。你想啊，连真仙都出不去，何况你这小小的凡人呢？”老道人一脸沧桑，似乎看透了，放下了，更有一种死心了的感觉。
　　南风很疑惑，“你不是山神吗？你也无法出去吗？”
　　老道人道：“是啊，我被殃及池鱼，也一同被这大阵封禁在了这钟山之上，数不尽岁月悠悠，道不尽孤苦哀愁。”
　　“额，你说的这位真仙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为什么会被封禁在这里？”南风讶异，感觉有些不对，因为老道人言语之间似乎把自己放在他所谓的被封禁的真仙这一边，反而对于他口中的统治者很不感冒，有些恨意。难道是因为他也被封禁起来，对于统治者们也很仇恨？南风左思右想，如是猜测到。
　　“犯错？谁说他犯错了，错的是那些统治者！”老道人听到南风所谓犯错的话语，有些失控起来，向着南风低吼，怒气冲冲，脸色有些狰狞。
　　南风被吓了一跳，这老道人不会是被封禁到精神错乱了吧，怎么这么可怕？为什么他会对犯错这个词反应这么大？“没有犯错的话他为什么会被封印起来？再说了，我说的是那个真仙，你这么激动干嘛？”
　　“失态了，失态了！被封禁的时间太久，我也有些错乱了，分不清今夕何夕，弄不透真我道我了！其实没有人犯错，只不过成功者和失败者而已。区别就是失败者被镇压封禁了。”老道人脸色转了几转，掩去怒气，换成一副失落遗憾的模样。
　　真的是被封禁的精神错乱了？南风更加疑惑起来，他是个山神啊，怎么他一直站在他说的那个真仙的角度去说话，却一直对于自己的处境没有什么关心？他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吗？不过眼下还是要继续问问这里的来龙去脉，看看事情到底是怎么样子的。
　　南风将疑问掩藏在心底，继续发问到：“山神，这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也没有见到过神仙什么的？除了神话传说，我甚至没有听说过有谁见到过神仙？”
　　老道人有些诧异，急切的说道：“从来没见到神仙吗？不对吧，那些仙人们不都很猖狂的吗？整天到处飞，到处收集信仰，号称要掌控这天地的所有秩序！你跟我说说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为什么现在没有了他们的踪迹？”
　　南风一脸懵逼，还有这种情况？那这些所谓的仙人都哪去了？
　　听着老道人的说法，倒是跟古代传说中那些神仙有些相似，处处显灵，收集信仰什么的都有，现代社会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庙宇道观什么的呢。难道他说的就是古代传说中的那些神仙？
　　南风想了想，开始说起现代社会的状况，也略微提及了一些神话传说中的事，他对于这方面很熟悉，所以说起来不徐不疾，但是很清楚明了。老道人听着南风所说的事情似乎慢慢的陷入回忆之中，脸色有些呆滞。
　　许久之后，南风终于将情况大致讲述了一遍，老道人才慢慢回过神来，神色不断变换，似乎在思索南风所说的话，等了一会，老道人突然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现在外面都只是些凡人，没有了仙人的存在了吗？这些仙啊神啊的都去了哪里呢？莫不是都死掉了吧？”
　　老道人说到仙神们死掉时，突然癫狂大笑起来。“哈哈哈，消失了！消失了好啊！你们镇压老子数百万年，老子没被镇死，反倒是你们无影无踪了，好啊！好啊！哈哈哈……”
　　“你不是山神，是那个所谓被镇压的真仙？！”南风大吃一惊，敢情这老道人一直在骗自己！
　　“对啊，老子不是山神，就是那个被镇压的真仙，怎么，很惊讶吗？”老道人的笑容有些邪魅，语气很猖狂，真的很难想象他是一位真仙。
　　他真的会是什么真仙吗？看他这样子一点都不像啊，倒是跟那些妖魔什么的很是接近，一脸邪气，眸子中还有血色的疯狂！南风越想越惊恐，自己只是凡人，如果这真的是个大妖魔，他要是对自己不利怎么办？在这狭小的悬空岩石上，自己逃无可逃！
　　心底掀起狂澜，但是面对当前的状况，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南风脸色僵硬了，嘴角用力扯出一丝笑意“是有点惊讶，没想到真仙当面，小子肉眼凡胎，没能认出真仙当面，实在是罪过！”
　　“哈哈哈，小子，吓坏了？”老道人邪笑道，然而脸色一变，身体猛地前倾，脸色冰寒，沉声低喝“吓坏就对了！老子真的想直接吃掉你啊，有多久没有吃血食了啊，我似乎已经完全忘了血食的味道！”说着还不忘凑近南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多么甜美的味道啊，好怀念啊！小子，让我吃掉你吧，反正你在这儿也逃不出去，与其一个人孤独的老死还不如让我垫吧下肠胃。你说呢？”
　　陡然展现出残忍嗜血模样的老道人让南风浑身冰寒，千想万想没料到这老道人真的是个大妖魔，还是特么要吃掉自己的大妖魔，南风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道：“大神啊，我的肉不好吃的！而且我已经很久没有洗过澡了，身上都是泥灰什么的，都臭了，你看要不这样吧，我山谷中有好多美味的果子，我多帮你摘点多来，你尝尝鲜，怎么样？”
　　“果子？什么果子能有血食好吃啊，我喜欢吃血食！”老道人桀桀笑道，“小子，你就放弃抵抗吧。除非是山顶那株老桃树上面的桃子，否则这山谷中别的什么东西也抵不上血食能让人回味！”说着，慢慢向南风走过来，看着南风仿佛是看着一盘美味佳肴一般，口水淋漓！
　　南风吓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自己不过登个山而已，竟然能遇到这种未知的大妖魔，还是要吃掉自己的大妖魔，真的是欲哭无泪啊。南风看着老道人走过来，边退边颤声道：“大神，你别着急吃我，我马上爬山去，到顶之后摘桃子给你吃，别吃我了好吧！这个封闭的地方，大家都出不去，留着我跟你聊天解闷也是好的，你说对不对？”
　　然而老道人并不为南风的话所动，仍然慢慢朝南风逼过来。几步之后，南风已经踩在了悬空岩石的边缘，南风惊恐的看了一眼身后，有一种要被身后的深渊吸下去的错觉，脚步一乱，一些碎石被南风踢到，砰砰的声音中，碎石就往山下落去，南风吓的冷汗直流，后背都湿透了。
　　而此时，老道人已经狞笑着逼到了南风的身前，他心中兴起反抗的念头，然而手足僵硬，完全不听从使唤。老道人两只干枯的手掌搭在了南风的脖子上，一股寒入骨髓的凉气让南风感觉自己几乎整个被冻住了，眼看老道人咧着一口枯黄的牙齿凑到自己的脖子上，似乎还有一股腐烂的臭气在冲击自己的鼻腔，南风万念俱灰，要死了！
　　感受着老道人的牙齿在慢慢凑近自己的脖子，南风本就坚毅的内心开始躁动起来，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自己被这妖魔当成血食吃掉，或许是这股意念的支撑，他的心底最深处突然涌起一股勇气，短暂恢复了一部分行动能力，心思电转，“与其活着被吃掉，还不如直接跳下去结束自己，至少死的有点尊严！”
　　心中这么想着，南风心一横，趁着刚恢复的这一点气力，猛地一蹬地，身体径直向后倒去，然后就摔了下去，而这一跳，也挣脱了老道人的魔掌。老道人似乎没料到南风如此决绝，手一松，任凭南风就这么跳了下去，短暂的呆滞之后，老道人回过神来，一声怒吼，仿佛晴空霹雳一般。看着老道人暴怒的样子，南风莫名的心中有些快意，能让你不爽，我就爽了！
　　然而，下一秒，南风猛然回过来神来，自己正在疯狂下坠，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啊啊啊~~~”半空中伴随着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
　　“啊啊啊~~~救命~~~”南风猛地坐起身子，睁开双眼，满脸冷汗如雨，浑身透湿，惊恐的看看周围，发现自己还在巨石上，远方是轮刚露出地平线的红日，清凉的晨风吹过南风的身体，让他缓缓回过神来，被冷汗浸透的衣服贴在身上，一阵冰凉。
　　南风打了个寒颤，喃喃道：“只是一场梦吗？”南风长出一口气，紧绷的身子如一滩烂泥一样重新躺回石头上，“可是为什么那么真实？”南风甚至还能感觉到老道人双手掐住自己脖子的那股冰凉的触觉。
　　慢慢开始变暖的阳光照在南风身上，给了他一些热量，南风躺了许久才慢慢恢复了体力，抓过一旁的水壶，猛地一口气灌下去接近半壶，拧上壶盖，南风用水壶撑着巨石慢慢站了起来。
　　回忆着梦中的情形，南风仍然心有余悸，他现在不敢继续往下深思，因为这太恐怖了，那个梦竟然像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一样。难道这钟山里面竟然真的镇压着一个大妖魔？南风摇了摇头，将这个恐怖的念头甩出脑海，他今天要继续登山，去看看到底这山上到底有什么，是否有逃离的机会。稍微收拾了一下，南风背负渐高的红日开始今天的登山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