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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乱世情长录 / 第十三章 事急矣

第十三章 事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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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围这几天都没有睡好,他害怕。人害怕一般有两种,归纳起来一个是面对无法抵抗的命运;一个就是面对未知的命运。第二种更要命,在渺茫的希望中度日,用那一点点可能来欺骗自己,何等的度日如年。
  罗围现在就在渺茫中度日。还没有过十天,私盐贩子的尸体被野狗刨出来被人发现。因黄羊驿是最近的有官的地方,故而发现后的半个时辰内胡德天和手下就赶到了。他来这并不全是为了这桩无头官司,当他听说几个私盐贩子都死了,他第一个想到的是他们的钱财去哪了?肯定是图财害命呀。所以他要来看看,看看能不能闻出点味来。
  他到了埋尸地点,左右都瞧了瞧,终于在一棵胡杨地下看到一个不太清楚的脚印,只能从脚后跟看出是军靴。他边看边仔细寻思,怕是贼人杀人埋尸后在此地小便,先一人尿到地上;而后那人黑夜中走动脚跟踩到被尿嗞过软化的黄土上,留下脚印。看样子,这群人刚刚出黄羊驿就被人盯上,被结果了,定是这样,八成是自己手下人干的了。娘的,无本的买卖都做到他的头上了。赶紧回去查。
  军营之中就是这样,巴掌大的地方风平浪静时大家你好我好,若出了事就什么都翻出来了。偷鸡摸狗的事自不必说;当时那五人中的糙汉张俊这几日忽说他有桩富贵,等风过了拿出来一起快活。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在这个当口被提及;有一同袍更是落井下石,说私盐贩子离开黄羊驿回去那一日这张俊兄弟离营很晚才回来。
  事情渐渐有了眉目,先抓起来审吧。赢永甘盛见这厮被胡德天的人抓了,心道不好。他进去一招可都完了。赢永气的骂娘,甘盛算他说现在这样没有用,赶紧想个办法。
  “你那不是有私盐贩子的马吗?要么在他没招之前咱们跑吧。”
  甘盛摇头,“那几匹是驮马,走不快。而且即使离了黄羊驿的地界;那还有一个白啸天呢。那家伙白道黑道都混的开,有钱有势,你能走脱?找罗围,他或许有办法。”
  罗围在营中监督马棚的修缮,这里的秋天风沙大,若不及时修理马儿可要遭罪了。罗围虽在马棚却留了一只眼睛盯着营里。他看赢永和甘盛匆匆而来,面色焦急惶恐;知道发生了什么,心反而定下来了。但他不开口。
  赢永来到跟前,一把拖过罗兄弟。“你们几个干着。我和罗兄弟有话说。”一扭头还没迈开腿到个僻静的角落,赢永就压低了他的大嗓门,喊开了。“祸事。罗兄弟。张俊被抓了。”
  罗围听了个大概,点点头,不表示。甘盛沉不住气了,“罗兄弟,你早知道?你是我们这最有主意的,快想想办法吧。”
  罗围阴沉着脸,“人都被抓了,现在找我有什么用!若是在七天前听我的把金银散了,收人心堵人嘴也就没事了。现在……各安天命吧……”
  赢永急得直跳脚,又想不出个办法来,临了豪气一回他说他一个人把事情扛下来,不连累兄弟;还是甘盛看出了一点罗围的心思,他知道罗围这是拿一下,他要表个姿态。甘盛单膝跪地,低头抱拳道:“罗兄弟,我们之前悔不听你的计议,以致有此大厄。还请兄弟看在同槽多年的份上出个主意。”
  甘盛言罢拉着赢永作势要一同行礼,罗围一瞧也差不多了,该拿拿该放放该端端。是该把这几日他的计较端出来了。“我们只有抓了胡德天,把他在这里的所作所为上报朝廷,换的朝廷的宽恕才能逃过一劫。第一,现在当务之急是混到私牢里让张俊咬紧牙关两个时辰。其二,那笔外财是时候拿出来散了,再不散不足以收买人心了。收了人心之后就是关键,解决胡德天的亲卫,把他软禁起来。”
  “这黄羊驿千把号人,人心怎么收买?”
  “几个领头的,对胡德天不满的,一定要敢拿刀的。要快,晚了等张俊开了口把我们供出来,胡德天一动手我们就都完了。赢永你想办法给张俊通个信;其他兄弟去请人,就说今天晚上有人做东,有好酒好菜;甘盛你去把银子起出来,注意别让守备搜了去;我去酒肆赊些食来。快,大家动起来。”
  请人好请,吃白食谁不来?!那酒肆老板和胡德天关系铁,赊那么些酒肉罗围费了一番口水,还好他人品不错,老板最后还是同意了。甘盛和一个弟兄把那笔富贵分两份各缠在腰上进了营。赢永的任务最难,要进私牢给张俊通信,这怎么办?!私牢的守卫不说是胡德天的亲信,至少和每日操练的丘八不是一路的。赢永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条苦肉计,他和姚华在校场打了起来,一向张扬自负的他这回竟然被按着打。胡德天的亲卫来询问,赢永说姚华看他不顺眼就打了他,没来由的。姚华一口涂抹吐在赢永脸上还骂骂咧咧,然后被邦进了私牢。还好,私牢不大,他们俩被关在相邻的牢房里,不同的是张俊已经被毒打一番了。还好张俊没招认,姚华让他撑到戌时初刻,赢永罗围会想法来救。张俊点点头,他明白他招了就少挨打,可会没命,咬紧牙关至少还有希望。
  牢里的守卫大都吃饭去了。赢永的“酒席”也开场了,这次“高朋满座”,呼啦啦来了二十来号,都是些营里和赢永甘盛混的熟说得来,又苦哈哈的弟兄。今天菜很简单,两只肥鸡,牛羊肉各五斤,酒两坛;难得的是还有六个苹果。很多人都忘了苹果是酸是甜。
  大伙很开心,在胡德天治下过年也未必能吃上这么些。虽然这些东西大伙分分也就尝个味。都吃的差不多了,赢永登场了,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其中一个汉子名唤孟庆丰问他怎么了。孟庆丰平日和罗围最要好。“不满弟兄们,这怕是兄弟我最后的一点意思了。”
  众人自然问怎么了,赢永欲言又止,又摆手又叹气。孟庆丰看不下去了,“你倒是说呀,成娘么怀上了?”
  众人哄笑,赢永给一边的甘盛递了个眼色,甘盛把脚边的银子一甩拍在了桌子上,这一甩很有技巧;银子大部分还在布袋子里,一部分洒在桌子上。银子可是晃眼的东西,众人眼直了。这一干虽是糙汉却也知道这银子来的蹊跷。“也不瞒众位了,截私盐贩子这一票是我、甘盛还有抓紧去张俊几个兄弟干的,得来的都在这了。今天张俊被抓,些钱财怕是无福消受了。”
  罗围这时候换了一种语气态度,像是唱双簧的语调;用手拉过袋子,扒拉着。“呦喂,这里面还有金子呢。这些怕是匈奴人抢了咱们这的回去熔的吧。我颠颠,够沉的,没有四百也有三百两。你们呀,这趟算是给胡德天忙乎咯,还搭进去自己的性命。”
  甘盛恨恨道:“胡德天府里这么多钱财还要收刮我们,害得弟兄们吃糠咽菜。”
  众人不接话,众人不傻,眼前还分辨不出个子丑寅卯不敢接。孟庆丰提议让他们逃;可他们出了营就是贼,一样没活路。众人无声,孟庆丰又道那你们想怎么干。甘盛把罗围的计划借自己的口一说,众人面色凝重。
  赢永一拍桌子,“成大事就买今晚。我听罗兄弟讲他来的时候那些细软都在胡府锁着,胡德天这些年捞的还少吗。罗兄弟,我们一起去把事办了。”
  罗围瞧了瞧周围,“不成,这事少了人不成事。我们喝酒吃肉行,杀匈奴行。把胡德天囚起来,那不行,我们干不来那事。胡德天有多少金银,这几年白啸天孝敬了他多少,有几个相好的我们也就听听想想。赢永,得了,这事我们不成,你们还是跑吧。”
  孟庆丰一脸鄙薄,“自古成大事本用不着这么多人。这事成了,谁参与胡德天的府库里有他一份。哎,罗兄弟,你来的时候带了多少家私来?”
  “折成银子,比这里少一点而已。那几个京城来的弟兄带的多,可惜都算做胡德天的了。”
  当中有一兄弟把脸一横,满是凶恶。“妈的,干了。我可不想每天一顿干的一顿稀的混一辈子。算我一个。”
  “好,兄弟。这桌子上银子你随便拿,算是一点诚意。”
  “不用,成了还怕没银子?!事不成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你现在让我拿银子也没用。”
  “得了,我也干。是我的东西我要拿回来。”罗围表态。
  “罗围你也参合?”“算了。”“胡德天亲卫不下三十人,武艺都不弱呢。你们斗得过?”
  “我不仅要回我的银子,我还要替我同来的几个兄弟报仇。女人,财货你们分。”
  说到女人又有两人应下。本来嘛,人都贪财好色。胡德天在这偏远之地娶了五房太太,个个标志,那哪是营妓可以比的。
  赢永忽然大喝一声“谁”,冲出门去瞧,“不好,是胡平那小子,完了那小子去胡德天那里告状去了。”
  众人追出去,果然看到一个身影飞快没入胡府,也不知是不是胡平。胡平不是胡德天的本家,但他姓胡,也不管胡守备是否同意,至少在众人面前攀了亲戚。所以他自认为理所应当做了众人里的探子。
  罗围当机立断,“兄弟们拿起家伙事在这等着,胡德天定是派亲卫来抓我们,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劳烦不想参活的几位兄弟们挪个位,这里马上要见血了。”
  罗围话是如此说,但是多扔了不少兵刃在地上;他很贴心的想到众人是空手赴会的。见众人面面相觑,孟庆丰骂了一句,“都是娘么吗?成了今晚上继续喝酒。你们这些个就在这继续蘑菇吧。”
  果然不到一时三刻,胡德天的十个亲卫就气势汹汹穿过操场拿了锁具来拿人。他们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也不防备,推门就进来了。赢永哪和他们啰嗦,门一关,还没等他们开口喝骂,就一刀砍翻一个,甘盛、罗围、孟庆丰几个一齐动手没三个照面全解决了。那几个本不想见血的,一见到这情形,原来胡德天的亲卫也是一刀就死的货没有武艺高强到哪里去嘛,而且他们也想明白了如果赢永败了,他们多半也会受累,今儿这酒不是那么好喝的;而罗围他们下一步就是胡德天的府上——有钱有女人的地方,他们这会子血气上涌提上刀算是临时入伙。
  在解决完这十个亲卫后,罗围让人穿上亲卫的衣服,又假意压上几个人去往胡府,其他人装成看热闹的尾随其后。胡德天的官邸就在营房东南角,守门的没防备被两刀结果。这下不用偷偷摸摸了,直接进去做事了。罗围万千叮嘱一定要留下胡德天的性命。胡德天这时候正在府里同几个小妾吃饭,他吃饭比较讲究,每餐四碗四碟不能少;听的门外嘈杂,提刀跑出门外;要说胡德天与贺元明要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胡德天是个浑不怕的汉子。他见咋咋呼呼来了几十号人,不慌乱一面让人到钟楼上击鼓示警,一面挥刀就上去砍。还真别说听到鼓声赢永他们心生惧意,这外面的兵弁要来平乱他们也要完蛋。
  胡德天这时候来了精神,嘴上冷笑道:“你们几个,听到这声没?你们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吧。”
  这时候甘盛出声了,“弟兄们,胡德天这厮人心尽失,我们只要拿下他外面的弟兄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大伙并肩子上,再拖下去没好果子吃。”
  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伙又提刀而起在昏暗的胡府前院上演着刀光剑影。胡德天和一干亲卫且战且退,想退到门边和来的人回合。可来的人在那里看热闹,并不想拼命。胡德天也是浑到家了,喊了一嗓子,“死球啦,贼配军,来拿贼子,再看热闹军法治你们。”
  赢永一脸杀气:“弟兄们,拿了胡德天分了他的家财,我们一块喝酒吃肉啊。”
  得了,真正的一边倒,看热闹的看明白了个大概,知道帮谁对自己最有利,提刀持弓上了。胡德天叫骂不绝,半响后力战不支,单刀落地最后被积怨已久的“袍泽弟兄”数十把单刀砍翻在地,连个全尸也没有,他的亲卫降了几个,杀了一多半,要不是罗围劝说,估计怕是一个也都别想活。罗围松了一口气,再瞧大家,呼啦啦一拥而上分银子和女人;他或者说他们几个挑事的暂时没有性命之虞了,但是胡德天死了,性质就变了。罗围本想以胡德天为人质,把他这里的所做作为告诉朝廷让朝廷再派人来。现在胡德天死了,无故诛杀边将,他们已是乱臣贼子了。将来可怎么办?
  罗围正胡思乱想间,甘盛把一个包裹扔给他,“罗兄弟,你瞧瞧这是你的不?我记得你那年来就是这个。”
  罗围点头,道了声谢;包裹很轻,钱帛财务自是不在里面了,但是那张她求的上上签木头片子还在,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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