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与雏

　　初日的朝阳红得更胜于火，照耀在大地上更显得生机盎然。
　　只是白云之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衣青衫的年轻人，只见他发间别有一支发簪，随手处还放着一直通透白皙的玉质的笔。
　　“祖师，您带我们来这里干嘛呀？”一个约莫九岁多的少女靠着年轻人，嘴里不解的撒娇道。
　　其余跟着的还有几位少年，只是没有像少女这般自然。
　　“我想带你们看看一段时光长河。”说完，只见年轻人抬起手旁的玉笔，凌空在身旁写下了“敕令”两字。
　　眨眼之间，“敕令”二字愈发变大，其中金光四溢。顿时仿佛天边的朝阳与之一比都已显得黯然失色了！
　　随着金光越发明亮，天空渐渐开始呈现出波纹一般。
　　最终天空应声破裂，其中的力量肆意。少年们脸色顿时已经有了一些苍白，只是在年轻人凌空点了一下，孩子一下子便回复了正常。
　　终于，天空被打开了！只见一条长河就流淌在天空中的空间里，能看见的是和里面一闪一闪的，那些都是一些画面。
　　其中有男女耕种，有老师教书，也有一名少年手里那些东西在缝缝补补一间小破屋。
　　将孩子带到这里之后，年轻人忽然就消失在原地了。当他再出现之时，已经处在一个充满阴森鬼气的炼狱之中，这里到处都充斥血腥味和哀嚎……
　　“上苍，我文圣李长安请求一战。”年轻人嘴里却气势磅礴、声势逼人地说着，手里却如抚春风的虚握。
　　只听见剑气铿锵之声响彻了整个炼狱，年轻人手里也出现了一柄长剑。
　　“杀！”年轻人一声暴呵，手持着剑向前杀来。
　　只见天地开始崩塌、神鬼都在悲鸣……
　　而那些少年们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河里的画面……
　　天空抹着鱼肚的的细白，还没有大亮。乡间人家的圈养的牲畜连雄鸡都还未打鸣。
　　小巷里约莫能闻见几声犬吠，往巷子里深处看，却已有着人家在忙活了。
　　只见一个黑手矮小的身影已蹲在屋头上摇摇晃晃地不知在倒弄着什么。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日光透过朝霞而俞渐明亮，那身影的面目相貌也露了出来。
　　只见那个身影是一个少年郎，穿着有些破烂补贴的的布衣，唯有那眼眸显得格外清澈明亮。
　　豆大的汗珠在少年的眉间打转，然后又顺着有些消瘦的脸颊花落。
　　这几天里连下了好几天的雷雨，而少年家中的屋头上漏了洞，便只好乘着雨停修修。否则少年可就得为他那有些生硬的被子犯愁了。
　　不过这雷雨来得是真的有些古怪便是了。
　　原想六月旬，纵有雷雨也不该如此寒冷。吃惯了哭的平常人家也经不住冷，只得是架起了煤炉。
　　少年虽然嘴里不曾说些什么，但这天气确实令他有些无语的。
　　也不多去抱怨，反而这雷雨稍停便出门寻了些木棍和柴草就是回头对屋头修修补补起了。也不算修得有多好，大抵是经得住风雨便是。
　　少年所在的巷子祖辈传下来的“小雏巷”，也没有太大的讲究，只是用这的雅话叫的顺口便都那么叫了。
　　像这样的巷子，小镇里还有其余五六条。只是在巷子里，这小雏巷便没有旁边的槐叶巷来得气派罢了。
　　毕竟槐叶巷里有这几户“老爷”，听是说家里有人是在朝廷里做官的，免不得比平常人家好得多些。而少年家里确实又是在小雏巷里比较显眼的，真的是一个破字。
　　原本贴有房瓦的屋头经了不知几次的吹吹打打、修修补补，就有些显得残破了。
　　况且连门外的门神像也已经是模糊不清了，早没了原先的色彩和明亮。
　　等晨雾散了后，日光便直接洒落在地上了。
　　而此时少年的衣襟被汗水给打湿了，也不知道是雨水多一点还是汗水更多些。
　　少年见屋头修得差不多了，满意得笑了笑。
　　然后抹了把脸，才觉得身子打着骨子里亮透了。蹑着手脚回了屋子里换了衣服放觉得回过神来。虽说少年的衣服缝缝补补，布丁不少，可倒也穿得干爽整洁。
　　少年的目光望隔壁家内看去，是一棵桂树，花枝打在树上也还未开满。
　　只是微微的开着几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而少年看着那桂花笑得也是香甜。
　　少年叫做李长安，就出身在这小雏巷里。只是早年里便失了双亲，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
　　由此少不得被邻里村妇说三道四惹人嫌的谈资，难听的什么都有。
　　在巷子里的村头妇女，平日间也没有太多的话，只是忙完家中几分地便会聚在一起聊些八卦。
　　虽然大多话已经说多了，但也没事会点评议论几句。其中说到别人不堪的，会满口烂语。这些村妇骂街的能力也是真的强，估计十个汉子也是不及的。
　　有时说到一些惨事，也有会抹眼睛的，虽说没挤出几滴眼泪，但总说不上有什么大是大非。
　　多是聊了半天便各自散了，李长安也不觉得有什么，到没有与她们破口大骂地骂街。
　　李长安方才看向的院子是他的邻家，那家中有一对母女，只是说家里的男人不禁事，早早就走了。
　　那闺女生的水灵，有些随她阿娘。在平常人家里，妇女是没什么地位的，就连有名字的也不多。
　　在父家便随父叫，在夫家便随夫性罢。
　　也不知妇人在哪里听了说，给自家闺女取了个“稚圭”的名字，文绉绉的。也没有随她的死鬼老爹的姓，便舍了“凌稚圭”的“凌”姓。
　　稚圭比李长安要大几个年头，约莫三岁，不知道是女孩子家生得快还是李长安受的苦多，便将两人放在一起就显得李长安过于矮小瘦弱了。
　　虽然平日里李长安和稚圭没有什么交往，但关系是真还不错的。稚圭她娘有时会喊李长安到自家吃饭，而李长安也每天都会帮着她家里早早把水打满、农忙时会挑着锄头为她家里的稻谷地里划水。
　　虽然稚圭不会去做这些，但也总是会跟在李长安的身后静静地陪他做完。
　　当然这不算是“监督”，毕竟李长安也不只是会帮着她家做而已，对于其他邻里需要帮忙的李长安从不会拒绝。
　　李长安不会介意做这些，反而是做了这些方觉着心安。此时，换好衣服的李长安已经那好锄头往田里走去了。
　　该是去卸一些地里的雨水了，否则水会把谷子全淹了，而稚圭也如约般地在李长安身后跟着。
　　刚出的日光倒也暖和，不知觉间便把他们的身影拉在一起了。
　　有人看得话，或许会感觉他俩有些相似。
　　只是李长安眼里有着一份稚嫩和清澈，稚圭浅浅地笑着，眼里也闪烁着明亮的眸光。只是那眸光往深里看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就如同山涧潭水一般，与其说是“稚”倒不如说是“雏”……
　　看着眼前向地里缓缓走去拉长的身影，一袭红衣从河边走来，只见来人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
　　整个小镇里就只有一座学舍，而学舍里就只有两位老师，红衣女子便正是其一。
　　她喜欢大家叫她陈先生，所谓达者为先，故而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然而，平日里陈先生除了教导孩子们识字外就很喜欢在镇子旁的山山水水里闲逛，镇子里的人见惯了这里的山山水水自然不觉得有什么美。
　　也只有外面来的先生觉得是很有意思的。
　　其实也就是小镇里的人各自忙着农活、挣钱，也没谁会停下手中的活去闲逛看山听水的。
　　民以食为天，肚子都没着落咧，看啥子大山、河水还有那些虫虫鱼鱼的？“莫做闲咧，好做钱，白面馒头堆成山咧~”这些农时的小曲，才是人家的正经事。
　　现在陈先生刚从河下的井口边走上来，刚好看见李长安和稚圭往地里走去。
　　恰好日光撒在少年少女身上，多么好的情景！
　　“春光乍泄雨乍寒，恰是未盛花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