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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金烽 / 第六章 救治

第六章 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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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熄灭烛火,夜色已深。
  李全刚解开衣服,正准备躺下,院子里却传来了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将他吓了一跳,今天晚上又是刮风又是打雷,还有人来敲自己的房门,真是遇到鬼了,自己在这潍州城里可是一个人都不认识啊,大半夜的会有谁来敲自己的门呢?
  李全心中顿时存了几分警惕,这时的治安情况可不是很好啊,盗匪连官银都敢劫,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赶紧起身将衣服穿上,拿着火折子将桌上的灯笼点亮,提着灯去伙房寻了一根短棍,这才壮起胆子向着院门走去,在门后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过这时,又是一阵风吹过,墙外的树叶被风吹得窸窣作响,犹如有人在凄惨的哀嚎一般,甚是吓人,今晚天气较凉,但李全额头却已经开始冒汗了。
  正当他在犹豫开不开门之时,院外又传来了一阵小孩哭泣的声音,李全吓的一激灵,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他虽然是个无神论者,不相信什么鬼怪之说,但他穿越之事却是实实在在的,不敢不怕啊。
  不过他靠在门口仔细听了听,倒像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李全思索了片刻,突然想到下午碰到的那个小女孩,心中想了一下,不会真的是她吧,心中的恐惧顿时少了一些。
  于是赶紧将院门打开一看,见果然是下午碰到的那个小女好,此时正一个人靠在门边,独自哭泣着。李全见状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不知道她大半夜敲门所为何事,只能开口问道:“小姑娘,你敲门有什么事吗?”
  那小姑娘这才抬起头来,脏兮兮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却也不说话,只是对着他呀呀的叫着,她见李全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立即就朝他跪下,砰砰地磕了几个头,一边磕头,一边又用手指着外面墙边。
  李全楞了半晌,这才明白原来她是个哑巴,也不知道她是在说些什么,只能将她先扶起来,让她不要哭,先把自己带过去。
  李全提着灯笼,跟着她快步走出去,一看墙边就楞了一下,居然是傍晚那被打的男子,此时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不过这乞丐看着和这小姑娘有几分相似,而且年纪相差不大,应是兄妹。
  但两人区别却挺大的,这做兄长的不管样貌还是穿着都像是个乞丐,而妹妹倒是像个邻家小孩,而且李全想到下午这男子被狠狠的踢打,也将食物紧紧的保护住,想必是要带回来给他妹妹的吧,不由得心生佩服之情。
  “哦,你是想让我救他吗?”
  李全沉声问道,他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子,这才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小姑娘见李全明白了她的意思,猛的点了几下头,随后两眼带着泪水,满是乞求的望着李全。她的眼睛如此的澄澈,令人看了便心生不忍。
  李全看着她的眼睛思索了片刻,这男子的性格着实不错,有情有义,又知恩图报,倒是个不错的苗子,心里便下了决定,于是嘴上轻轻叹出了口气:“好吧,我帮你看看,不过我可不是医生,也不会救人什么的,治不好可别怪我啊。”
  小姑娘听他愿意相助,心中便已不管有什么了,赶紧点头答应,乞求这他快快救治。
  李全走上前去仔细打量着那乞丐,如果说小女孩的穿的还算是件衣服的话,这男子身上就是穿着布条了,几缕布条将干瘦的身躯遮住;腰间系着一缕布条,紧紧的将肚皮勒住;脚上的草鞋只剩下一只,想必是下午被打落在街头了。
  李全将他衣服掀开,身上便能看见几处红肿,但还好都是皮外伤,不会危及到生命;又蹲下身去摸了摸他的脉搏,还算正常;在看了看他因营养不良而发黄的脸庞、因为缺水而干裂的嘴唇,李全心中便已经有数了,这大概是饿晕了吧。
  便站起身准备进屋给他先拿些水喝。
  但小姑娘见他没说话就要离开,怕李全不救了,哪里敢让,于是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进去。
  “你哥哥没事,不用担心。”李全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也知道她是因为太过担心,于是又向她解释道:“他身体太过于虚弱了,应该许久没吃饭了,加上下午受了点伤,这才晕了过去。我去给他拿点吃的和水,再稍加休息就能无碍。”说完就又准备进去。
  小姑娘听了他的解释,这才明白,兄长是把吃的都给了自己,才被饿晕的,而且见兄长迟迟没有醒来,心中一阵后悔,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往外流,然后双膝一软,又给李全跪下了,向他苦苦的哀求。她也是心中害怕兄长出事,除了李全估计也没有人愿意帮助她了,所以只能将李全赖住了。
  李全赶紧将她扶起,见天色又要下雨一般,这里也没法休息了,而且她哥哥昏迷不醒,怕也是只能喝下点稀粥了。
  他站在原地盘算了一番,一细想好歹自己还有两间房,让这兄妹两暂时歇一歇也没有什么问题,就当自己发发善心吧,于是低头对着她轻声说道:“起来吧,你俩今晚就暂时住在我这里吧,刚好还有两间空房。”
  话一说完,李全自己就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微微一叹,自己生活都还没有着落,就又收留了两个,可千万别再来人了,这可实在是养不起。
  倒是小姑娘见李全不但救自己的兄长,还让自己兄妹两人暂住,这才抹了抹眼泪,不好意思地立起身来,心里也很感谢,只是不知怎么表达,于是只能将小脑袋低低埋下,怯生生的站在一旁,眼睛也不敢看着李全了。
  哎,见她这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倒是把李全给逗笑了。
  李全将这男子扶进屋里躺下,然后燃起锅灶,烧了些热水,把他身子擦了擦,然后又煮了两碗稀粥,给他妹妹盛了一碗,再将另外一碗给他喂下,这乞丐男子才迷迷糊糊的转醒了过来。
  男子一睁眼就看见自己的妹妹坐在床边,身后站着李全,然后再看了看这房间,便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定是自己昏迷在外,又被李全给救了。
  一天之内被李全连救了两次,他心里十分的感激,便想挣扎着起来,给李全行一礼,不过被李全给拦住了,他只好躺在床上虚行一礼,不好意思的道:“多谢恩公再次搭救,可惜我身体太过虚弱,不能给恩公施礼了。”
  “呵呵,小事而已。”李全见他懂礼节、有情义,像是读过书的模样,心中好奇他的来历,于是开口问道:“我看你倒像是读过书的,却不知怎沦落至此了。”
  “读过几年,连个童生都没考上,不值得一提。至于怎么变成了这样……”不过话说到这里,他却停住了,兄妹二人眼中都开始闪烁着泪光,沉吟片刻,还是说出了原因。
  原来兄妹两人本是涟水县人,他叫徐福,妹妹叫徐清,父亲做点生意,家里生活也算殷实,不愁吃穿,一家人过得颇为如意。
  但他家所在的涟水县属于泗州管辖,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泗州位于金宋交界处,是兵家必争之地,宋军发起北伐,兵戈一起,泗州自然首当其冲,州府都被宋军攻下了,涟水县当然也不例外。
  不过在宋军到达涟水县城之前,他们父亲便带着他们一家人,跟随城里的其他逃难的人们一起北上躲避战乱,一时之间竟然聚起了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士农工商的人都有,其中便携带了不少的钱财。
  但没想到,财帛动人心,由于队伍中携带了不少的金银绸缎,引起了有心人的窥窃——一伙逃窜的盗匪将他们拦下了,威吓他们,交钱买命。
  人群之中便有士人出来喝止盗匪,不过却被匪首一刀砍杀。
  这下逃难的人们都被吓住了,听悍匪说只要给了钱财就不会失了性命,人们自然不会反抗,只能交出自己的钱财用来保命。
  不过悍匪们却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能满足的,逃难的人们都是拖家带口的,自然就少不了许多女眷,悍匪们见着难民虽多,却不敢反抗自己,胆子就大了起来,加上被宋军追赶多时,心里面积蓄了不少的情绪需要发泄,于是就对这些女眷起了心思......
  只要了钱财,不要了性命,人们一番权衡之后自然会选择交钱。而如见悍匪要强抢自己的妻女,人们肯定要反抗的,于是难民们一拥而上,跟那些悍匪撕打了起来。
  但是这却惹怒了悍匪一伙,加之逃窜过程中积攒了不少怨气,于是匪首下令,将反抗的杀了干净,这下普通百姓哪里会是这些穿盔戴甲的匪盗的对手。
  没过多久,反抗的人群便被屠杀了个干净,剩下的人们见满地的尸体,是肝胆俱裂,纷纷跪地告饶,求得匪徒们饶他们一命。
  不过悍匪已经杀红了眼了,但首领见着满地的尸体,这才冷静下来,一想到事情败露金朝境内恐怕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不禁开始后怕了起来。
  不过手下有人出了主意,宋军不是在追赶我们吗,那就将这群难民杀光,放些宋军的武器,嫁祸给宋军,这下就没人知道是我们干的了,还平白多了这么些钱财。
  匪首犹豫了片刻,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也就点头答应了。
  跪在地上的人们,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别人决定,还在向着匪徒们讨饶。
  不过兄妹两人的父亲却见着情况不对,用尸体将他俩掩下,告诫他俩不要有动静。
  于是悍匪大开杀戒,在场的难民,一个不留,全被杀死。
  而他和妹妹却在父亲的掩护之下,逃脱了被杀的命运。
  等兄妹两再起身之时,父亲倒在一旁,已经没有了气息。周围全是尸体,鲜血染红了道路,悍匪已经不知所踪。
  兄妹两人抱着父亲的尸体痛哭不已,但此地不宜久留,悍匪随时可能回来。两人一起将家人的尸体安葬之后,就起身离开了,继续走上北去的道路。
  全家被悍匪所杀,又失了钱财,妹妹也因此伤心过度,从此便不会说话了,于是自己带着妹妹一路流浪,最后流落到了这潍州城里,或讨要、或捡食别人不要的食物,勉强活了下去,直到今天晕倒后被李全救起......
  看着痛哭的两人,李全觉得可怜,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两,只能拱手抱歉:“不好意思,激起你两的伤心事了。”
  “没事,我兄妹二人早已习惯了,倒是让恩公见笑了。”徐福擦了擦眼泪,回了李全一句,他心中也知道怪不得李全。
  这时巷子中传来了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一慢二快“咚!——咚!咚!”,这就是三更的意思了。
  李全见时间不早了,明日还有事要做,便对着兄妹二人说道:“算了,早点歇息吧,有事明天再说,我叫李全,晚上有事的话你直接叫我就行了。”
  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后,李全才回到房门,伴着越来越远的梆子声,悄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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