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破绽 下

　　“哦？”古南风听叶瑜这么一说，眉毛一挑，从太师椅上稍稍坐起身来，看着叶瑜，等待叶瑜的解释。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他有问题的。”叶瑜没有给出自己的解释，反而先问起了古南风。
　　和古南风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叶瑜一眼就看出，古南风对于自己所说的段思源有问题，一点都不惊讶，他惊讶的是，自己是如何看出段思源的问题的。
　　“他的话语，他的表现，甚至他带来的订单批文都没有任何破绽，很完美，但是他的气息不对。”古南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气息？”
　　“我也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特别的气息的，一般来说，正常人是无法发现的，他隐藏的很好。”古南风卖了个关子，然后询问的眼神看向叶瑜，意思是让叶瑜先说说自己的发现。
　　叶瑜看了看古南风，仿佛猜测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解释道：“你说他的表现很完美，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只是很可惜，百密一疏，他的道具，有点问题。”
　　“道具？”古南风想了想，眼神看向被叶瑜放在桌子上的订单批文，微微皱了下眉头，“你是说这张军需部的订单？可上面的盖章，的的确确是出自军需部的灵纹印，这点我是可以肯定的。”
　　“我没说订单是假的，我是说，这张订单的来源有问题。”叶瑜拿起这张来自段思源的订单，给古南风展示了一下，“看见没，这张订单用的是蕴华纸，蕴华纸由一品妖兽蕴华桦的树浆为主材料制造的，特点是不惧火烧，不易磨损，保存期久且不易更改已写的内容，以及纸质偏硬。而问题恰恰就出在蕴华纸纸质偏硬的特点之上。”
　　叶瑜将这张订单塞进怀里，贴衣存放，“段思源他是从怀里直接抽出的一整张没有对折的订单。”
　　叶瑜示范了一下段思源的动作，“而且这张订单之上，一丝折痕都没有，说明他一路将订单送过来，都是这样将订单平整的贴衣存放的，没有对折过。”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一般人拿到这样一张较大的订单纸，通常第一件事不都是会将其对折一下再进行携带吗。”
　　叶瑜将手中的订单对折一下，重新塞进怀里，“这样不就是舒服多了，当然，仅仅因为这，也不能直接断言他有问题，毕竟这也可以理解为是他的个人习惯，但是蕴华纸，纸质比一般的纸硬上不少，一张还好，若是多几张，叠在一起，若还是像他这样放在怀中，是会硌得慌的，在这种前提下，订单之上还是没有任何对折的折痕，显然就不是个人习惯所能解释的了。”
　　“所以，你要确定一下，他是不是只带了这一张订单，所以你最后问的问题，是在套他的话。”古南风反应了过来，突然明白为什么心性向来十分成熟的叶瑜，会突然问那种问题。
　　叶瑜点了点头，耸了耸肩说道：“你和我说的，要想不留痕迹的套话，第一点就是，不要直接问我想知道的问题。
　　所以我虽然想问他今天是只带了一张订单吗，但我问的却是，在他今天拜访的灵纹店中我们排第几。
　　而他给了答案，就说明，他今天拜访了的确不止一家灵纹店，那自然肯定也带了不只一张的订单。那按照刚才我的逻辑，很显然，这张订单大有问题。”
　　“你小子倒是有悟性，而且是心细如麻，善于以小见大，这点微小的破绽，都能被你寻出来。”古南风难得的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下叶瑜，随后解开了自己所卖的关子：“他身上有魔气。”
　　“魔气？！你是说他是修魔者，地府的人？”叶瑜心中一惊。
　　“那倒不是，他的魔气并不是来自体内，只是沾染有魔气而已，他还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武者，按照我的判断的话，他最近应该与魔族或者是修魔者有过很密切的贴身接触。”
　　人族武者修的是灵力，身上自然不可能有魔气，那是专属于魔族的独特气息，但是自地府出现之后，人族武者中多出了一种新的修行体系——修魔者。
　　修魔者，是地府的修炼魔族功法的特殊武者，人族武者加入地府之后，有一部分会选择转修魔族的功法，甚至将自己转换为魔族血脉，以获得魔族的器重和更多的资源、更高的地位。
　　修魔者虽然受到人族的仇视，但不得不承认，修魔者的确是有它的强大特别之处的。
　　“这么说的话，这个段思源极有可能是地府的人，就算不是，就从来自他身上的魔气，也可以得到一个判断，我们榕城之内，有地府的人员在活动！”叶瑜想了想，只觉得有点惊悚，原本以为十分遥远，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猛的发现其就与自己扯上了一丝关联，这种感觉，说不上来的奇异。
　　“那我们去汇报给城卫军？”叶瑜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更猜不透古南风的意思，试探性的问道。
　　古南风摇了摇头，说道：“地府的手段，没有那么简单，就凭榕城的能力，我怀疑榕城的高层是有地府的人的，若我们就发现这么点信息，就汇报上去，这种情况，我们大概率是打草惊蛇的。
　　但是现在段思源在明，我们在暗，我们可以先看看他到底准备干啥，旁敲侧击，尝试一下能不能揭晓地府此次行动的一部分计划，再不济至少也要查清段思源身上的魔气来源。”
　　说到这，古南风轻叹了口气，“希望地府只是正好潜伏在镇江府，而不是有什么大的行动要针对镇江府。
　　地府，虽然我对他们十分不屑，但不得不承认，这个组织的手段，真的是有变天之能，行动起来更是谨慎无比，一出手就是大势已成，若雷霆之势。
　　若是地府真的是对镇江府有什么想法，那我估计镇江府城那边能发现地府活动的踪迹，也怕是在地府的计划之中的。”
　　叶瑜沉默不言。
　　地府的声名，即使是他这样一个边陲小城的贫民窟少年，也是有所耳闻的。
　　一年前，地府在隔壁的秀州，引发妖兽大暴动，导致妖兽集体攻城，虽然官方已经以最快速度派遣援军前去清剿妖兽群，但还是有四座卫城，在救援赶到之时，已经从人类的疆土中，被永久拔去了，四座卫城合计一千多万人口，就此消失。
　　而这种程度的骇人听闻的血腥又残忍的事件，地府已经成功制造过好几起了。
　　“都是人族，为何要这样帮助异族残杀同族？”叶瑜忍不住感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