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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清脆的声音，许离揉了揉眉心，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和声”道:“我刚才问你，你怎么不回答啊？”
少女纤指点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不知道。”
“……”
“把你名字写下来吧。”许离忍着心塞，将纸笔递了过去。
“哦。”
少女应着，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了起来。
看着慢慢成型的“言泪轻”三个字，实属没有印象，而且……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取的名字吧……
许离沉吟片刻，问道:“你爹娘叫什么名字?”
“爹娘?”名叫言泪轻的少女放下纸笔，眨巴着眼睛看向他，“师父没告诉过我爹娘的名字。”
“那能告诉我你师父的名字吗?”许离深吸了口气。
“师父就是师父啊……”
“其他人都这么叫你师父?”
言泪轻努力回想了下，答道:“没有，他们叫师父师祖。”
“……那还记得你家在哪里么？”许离微笑着，眉脚跳了跳。
“山上。”
笃定的声线回荡着，许离扶额，偷瞧了下面前这十七八岁的少女，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年龄欺诈……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点想笑。
“所以，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吗？”
“嗯……好像，好像……不记得了……”
“……”
见他久久无语，言泪轻忽地开口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许离。”
“啊，那，那，阿离哥哥，我能跟着你吗？我，我怕饿……”
“额？”许离一懵。
阿，阿离?我……
他嘴角抽搐了两下，看着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模样，终是轻叹一声，道:“可以，跟着吧。”
……
时间流逝，已是正午。
洛月城，一间离闹市不远的平房庭院外。
纪妃雪站在松散的人流中暗自打量着这间看似普通的建筑，手中慢慢掐着印诀。
程鹰和那些线人每个月都会在这里集合，听从吩咐或者交换情报，如果没有新的命令他们则会自行离去。按理说，那些人在这个月的集会，也就这几天了，怎么一直没有动静?
之前卜算程鹰幕后的人得到的线索也是指的这里。
心里一动，他手中的动作一停。
大凶！
缓缓把掐诀的手放下，犹豫片刻，他轻吐一口气，眼中光芒闪过，眉心繁复的印记浮现，消失在了原地。
平房院内，纪妃雪的身影蓦然显现。
环视一圈这如平常庭院别无二致的布置，他皱了皱眉，向着院内唯一一间房子的大门走去。
刚至门口，纪妃雪鼻头一动，隐隐间，一股极淡的血腥味自房内飘来。
不好！念头闪过，他便欲向后退去。
瞬时间，那扇木门霍然向内大开，紫黑色的血痕在房内纵横交错，而各色家具摆放整齐，他还未仔细观察，几声鬼啸便从虚空响起，令其头皮一炸，仿佛被人来了记闷棍。
六条墨黑色尖锥铁链“哗啦”一声自门内虚空中探出，直往纪妃雪四肢躯干颈项而去。
头内像被灌了铅一般疼痛，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六条黑色厉鬼，尖啸着向自己咬来。
“六鬼敲魂印！”
五字自脑海闪过，纪妃雪顿觉那啸声更为刺耳，头脑胀痛间，精神渐渐涣散，仿佛有什么就要离体而出一般。
猛地一咬牙，其眉心的红色印记骤然扩散开来，化作纹路，刹那间爬满了他的脸庞，随着这般变化，纪妃雪脚下一踩，一张阴阳图极速展开，瞬时便占满了整个庭院。
望着近在咫尺的“六鬼”，他手中艰难结印，与此同时一声古怪的音节自其嘴中吐出:
“临！”
带着些许缥缈之意的声音响起，纪妃雪脑中一清，继而他手中结印再变，脚下猛的一踏。
艮卦——山起！
“轰隆——”“轰——”
巨响声中，整片庭院范围，地面仿佛地龙起身般蓦然隆起，冲出近十丈，带着纪妃雪高升直上。
而冲来的六鬼，由于这突起的变化骤然钻入那山石之内，一时飞沙走石，四处激荡，最近的平房屋顶上瓦石掀起，直砸出了几个窟窿。
下一刻，纪妃雪脚下隆起的山石霍然崩溃，六鬼锁链缠着黑气，宛如蛟蛇般直奔失去凭依的纪妃雪而去。
空中，纪妃雪一咬牙，嘴角溢出一缕血丝，手中再结一印猛然向上按去——
“轰——”
霎时间，一声晴空霹雳炸来，蓝天白云间一道道宛如蛛网般的闪电瞬间爬满这片苍穹，交错闪烁，与日争辉。
震卦——雷落！
“噗——”
一口鲜血自纪妃雪口中喷出，在他举起的手中，刺目的白光闪起，恍惚间与天穹上的雷网连成了一片。
就在他脚下六鬼飞驰而来，其手中雷霆闪烁之际，蓦然间，声声梵音绕耳，佛光乍现。
佛音普渡阵，再起！
转瞬间，那疾驰而上的六鬼锁链随着阴阳图一起骤然粉碎，纪妃雪手中雷光泯灭，他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血迹，勉强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飘落进庭院。
“夜府！魍魉索命，夜桑暝！你给道爷等着！”
……
幽暗的山洞中，簇簇绿火摇晃着，仿若海草般招摇。洞里正中的石板上一人盘膝而坐，绿光印在他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渗人。
忽的，他嘴角鲜血溢出，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露出其中淡灰色的瞳孔。
“佛音普渡阵……看来大行寺已经完全掌控了洛月王城。刚才那是什么？有点像君门术法一脉的招式。君门的人？应该不是，君门怎么可能去找那些人？纪妃雪?……要真是你，那可真叫我一顿好找啊！
“可惜洛月宗把我们派的线人盯得太紧，稍有眼力劲欲作报告的都死了，而那些安插在他们内部按兵不动的，也随着洛月宗一起埋入了地下，否则详细的情报应该已经到了吧。
“不过，纪妃雪……呵呵，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来历。我所失去的，也终是要拿回来的……”
喃喃自语中，石板上他的身影徐徐消散，绿火在一阵剧烈摇晃后熄灭，一时间，山洞陷入了深深的死寂。
……
那间平房庭院内，纪妃雪脸上符印快速收于眉心，消融了进去。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只觉脑内神经像针扎一般刺痛着。
旋即，他掏出一个瓷瓶，倒出几颗丹药服下，以灵力加快丹药的效用后，那股症状却并没有得到什么缓解。
烦闷地揉了揉太阳穴，纪妃雪抬眼看着一片狼藉，巨石迭起的院落，缓步向房内走去。
得快点了，不然待会指不定会有多管闲事的人过来查看。
待他进入房内，放眼望去，碎石与雪樱散布间，干涸的血迹如在纸上肆意横行的颜料，在房内摊的到处都是。而家具随着方才山石的砸落，已多有破损，痕迹太过杂乱。
见如此场景，纪妃雪没做犹豫，两指探入袖中夹出一张黄纸，其上歪歪扭扭如画符般写有三字——“玉蝶仙”。
随后，他嘴唇微动，那张黄纸在这一刻突然自燃起来，顷刻便化为了灰烬。接着，一缕白烟自其指间飘出，绕他飞行一圈似在寻找什么无果后便撞向他那顶道冠，溃散开来。
“没有么?”
纪妃雪眼底失望闪过，然而下一瞬其脑海忽然显现几个黄袍僧人向此地赶来的情景。缓缓吐出口气，他脚尖点地纵身一跃，往来人相反方向而去。
风月涧。随着那声声巨响与佛阵的突然开启，梦莹儿猛地睁开了眼。
想起纪妃雪临走时说的话，她面上一急，瞬息便整理好衣服，招来侍女简单交代了几句，正欲赶去之时，那窗帘一扬，一道身影直直砸进了她的怀里。
“真软啊——”
纪妃雪轻嗅着峰峦低笑两声，昏死了过去。
听着这话，梦莹儿俏脸绯红，看了眼怀中脸压在自己胸口的纪妃雪，眼中羞恼闪过，最终还是化作了无奈与心疼。
“你伤明明还没完全痊愈的，怎么就这么喜欢逞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