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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里，篝火边，开诚布公的穆袁二人，达成了初步的共识。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了吧？”
“这里是贺国的西南边境，属燧州地界，统归燧州都督府管辖。”
“那你们就是戍边的军队？”
“没错。”
贺国，这是一个穆恒脑海中没有任何印象的名词。究竟是平行宇宙中的另一段历史，还是干脆就是另一个世界呢？
“那……他们呢？”穆恒又指了指已被清理到数丈外下风口的尸体。
“他们，还有琢尔姑娘，以及原在这几座空寨子里的，本都是赫伦族人。”
“赫伦族？”这是又一个穆恒没有听过的新名词。
“嗯。”袁深点点头，“燧州原是一片孤悬西南的蛮荒之地，与贺国本土有群山和重重险关相隔。此地有众多夷族杂居，赫伦族是其中最大的一支。而赫伦族又分为多个部落，这红石部则是其中较为友好的一个。”
“哦，明白了……”
实际上穆恒还有没说完的话藏在心里:“你们怕不是个割据一方的军阀吧，管着一群大大小小的部落做‘土皇帝’，想想也确实挺滋润的呢……”
“第二个问题，之前我晕倒后，你给我把过脉，然后就一直念叨‘奇怪奇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袁深略一思忖，似是在斟酌措辞，但最终还是决定以直相告:
“因为我从未见过有哪个人，在身体如此强壮的同时，却拥有如此虚弱的精魂。从常理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呵！这一天下来，哪还有‘常理’什么屁事。
穆恒没有把心中的这一句吐槽说出来，只因“精魂”二字吸引了他全部的兴趣，让他一下来了精神。
他感觉到，这可能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接触到这个世界的关键信息了。
“精魂？那是什么？”
“你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得从头科普——不，从头教我。”
袁深微微颔首，沉吟着组织一下语言。片刻后说道:
“你力气很大，可你知道，人的力气是从何处来的吗？”
穆恒抬起一直手臂，拍着自己鼓胀的肱二头肌，说道:“肌肉呗。”
“不错。”袁深点点头，“那你可又知道，这只是你的一半力量？”
“一半的力量？啥意思啊？”
“人体，外有肉身，内有精魂。肉身之力，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力气、力量、体力，也是我们平日里行走坐卧，拿举物品，舞刀弄枪用到的力，此为体外之力。”
袁深一边说一边看着穆恒，以确认他的思维能理解并跟上自己的讲述。而穆恒则一直点着头来回应他。
“这么说，还有体内之力？”
“不错。既外有肉身，则内有精魂。肉身有力，精魂也有力，是为魂力，这便是体内之力。”
“那这魂力又有什么用呢？”
“一切生灵皆有魂力。魂力和体力一内一外，相辅相成。
据说天地初开之时，所有的人、兽都是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体力、魂力这两种力量的。二者融合，最终爆发出来的力量，便会有倍增之效。
然而，强大的力量却使得万物生灵越来越残忍暴力。终于有一天，神明厌倦了他们无休止的自相残杀，封印了世间万物的魂力。
从此，所有的生灵便失去了这原本与生俱来的天赋，变得如同一条腿走路一般，自是要差了不少。”
穆恒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此刻抓住袁深的停顿，又立即追问道:
“既然你说这魂力已被封印了，为什么又说我的精魂无比虚弱？”
“被封印的只是魂力，但精魂却是人人皆有，一直存在的。就比如……就比如我捆住你的手脚，你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来，但你的肉身却还是存在的。肉身和精魂，一内一外才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身，二者缺一不可。”
“哦……原来如此。”穆恒似懂非懂地应和道。
“肉身归于心脏，精魂归于脑髓。你的肉身无比强大，可精魂却过于弱小，难与其匹配。所以你在激烈打斗之后，会有剧烈头痛的情况出现。”
“那……我的精魂，到底有多弱？”
“如果把你的肉身比作龙虎，那你的精魂就相当于……鸡鸭一般。”
“这……也太菜了吧……”
对于袁深的话，穆恒其实只信了三四分。
倒不是他觉得袁深在骗自己，只是他明白，当人类的技术和知识，还不足以足够深入地观察和解释这个世界时，就总会诞生一些神鬼之说。
这一套肉身、精魂的说法，虽然自成体系，但穆恒听了却很难不把它和自己更熟悉的“灵魂”、“内功”这些词汇联系在一起。
随着科学的发展，一切虚妄之说无所遁形。最终，“灵魂”被归类为迷信；而“内功”则只能存在于文学作品的幻想里。
而巧合的是，袁深口中的“魂力”，却早已被“神明封印”，只存在于不可触碰的上古传说中了。
所以，这套体系到底是落后文明的自我幻想，还是客观存在……至少现在仍是在两可之间。
“可我的头疼是实打实的啊！要是以后随便有点啥剧烈运动就晕过去，那还得了。”
想到这里，穆恒忙又问道:
“那我这头疼有什么办法调理吗？或者说，能让我的……呃精魂不那么弱鸡？”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不过……”
“怎样？”
“很难。”袁深脸上为难的神情，是穆恒在此前的战斗中，都未曾见过的。
他缓缓说道:“自从魂力被神明封印之后，世人便只有通过一些特定的法门来使自己魂力觉醒，从而极为有限地开发和利用一点点魂力。但这样的法门存世极少，且都是不传之秘，绝非等闲之人所能染指。”
“明白了，就是弄不到呗。”穆恒自发地总结道。
实际上，就算真有什么能够锻炼精魂的“神功”摆在眼前，穆恒估计自己也没那份勤奋和耐心，能坚持苦练下去，那东西也总不至于能速成。
自己如今的身体资本，已经完全够用了。
现在的头疼，若用自己更愿意接受的科学来解释，说不定就是某种排异反应而已。就像医学上的肾脏移植、心脏移植什么的，总会有个适应过程的。
等时间一长，自己适应了新身体，自然就好了，此事根本不必太过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