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小暖

　　最美，不过人间四月天。
　　晚风轻轻，红云淡淡。
　　春日里的晚霞不断向着西边蔓延着，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橙色，整座城仿佛都沉静下来，街上的来往行人都不似白日里那般忙碌，牵着刚放学的孩子、提着菜篮子，三三两两、慢慢悠悠的往家走。
　　“哥哥，今天老师又教我们唱新的儿歌了！”一个小女孩拉着身旁少年的手，一蹦一跳的走着，两只紧握着的手在空中晃来晃去，划出一道道暖心的弧线。
　　小女孩很小，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大，头上戴了个卡通发卡，穿着一身浅绿色的泡泡裙。
　　“哦？这么棒！那唱给哥哥听听，哥哥最喜欢听小暖唱歌了。”那少年正是江小鑫，此时的他脸上丝毫没有在学校里的疲倦，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尽是对身旁妹妹的宠溺之色。
　　“嗯……看在这根草莓棒棒糖的份上，好吧，就唱给哥哥听一次吧！”江小暖舔了舔左手攥着的粉红色棒棒糖，假装皱了皱眉，“勉强”答应了这个请求。
　　“小明小明上楼梯，
　　打开电视机，
　　摸摸小天线，
　　电视不好看，
　　关掉电视机，
　　小明小明下楼梯，
　　去吃肯德基，
　　汉堡呀汉堡，
　　鸡腿呀鸡腿，
　　薯条呀薯条，
　　可乐呀可乐，
　　噬~~~~~~请你们喝。”
　　一边唱，江小暖一边伸出两只小手，翘起一个指头，并在脑袋两边，装作两根小天线的样子。
　　“哥哥，你猜我是谁？”
　　“呀！小暖怎么不见了，这个圆滚滚的电视机是谁家丢的啊？快领回去吧！”江小鑫夸张的左顾右盼，一脸奇怪的样子。
　　“呵呵呵呵呵……笨哥哥，这个电视机就是小暖啊！”江小暖放下两只小胖手，捂着肚子，咯咯笑起来。
　　“哦……我还以为我捡到一个电视机了呢。”江小鑫再次牵起那只小胖手，一脸遗憾的说道。
　　“哥哥，我们家什么时候会有电视机啊？”
　　“……”
　　“会有的，很快就会有的。”
　　落日的余晖下，兄妹俩的身影慢慢拉长，拉长，直到融在一起，密不可分。
　　江小鑫和江小暖住的地方位于千江市的LC区，一个老旧菜市场附近。就如同电影《功夫》里的那个贫民窟一样，除了没有会狮子吼的包租婆和隐居在那的绝世高手外，几乎一模一样。
　　一栋破旧不堪的五层小楼，墙皮早已开始脱落了，这缺一点，那少一块，显得凹凸不平。
　　每层楼有七八个房间，都是一样的格局，二十多平大小，墙角一张一米二左右的小床，进门左手边放着一张折叠餐桌，和门相对的便是一个不足两平米的小小厕所。
　　屋里的情况，只能用一览无遗来形容，实在是找不出几件像样的家具，没有沙发，没有椅子，只有两个塑料凳子随意放置在餐桌旁。
　　至于电器，除了屋顶和厕所里那两个泛着橘红色光芒的灯泡和一台古董一样的收音机外，什么也没有，就连平时的生火做饭，都是在屋外的走廊上，用一个烧煤球的小炉子简单凑合一下。
　　这个房子，是江小鑫花了好几天，找遍了这一片区域，才找到的一处便宜房子，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年代里，只需要每月600元的租金。
　　房东大姐看两人可怜，连水电费都没有再多收，当然，在这样的房子里，也用不了多少水电，但好歹都是一份心意。
　　在别人的眼中，这里，就像一片废墟般，等待着被拆迁的命运，但对于江小鑫兄妹俩来说，这个不足二十五平的小房间，就是他们的家。
　　是在他们父母不幸车祸遇难后，他们唯一的家。
　　餐桌前，兄妹俩并排坐着，平时他们的餐桌上，往往只有两盘青菜，还都是菜市场里临近收摊，剩下的一些半卖半送的菜。
　　今天却是不同，桌上破天荒的多了一个菜，还是个以前逢年过节才能吃到的肉菜。
　　一盘酸辣土豆丝，一盘炒青菜，还有江小鑫特地跑去菜市场买来的卤牛肉。
　　“好吃吗？”江小鑫看着身旁狼吞虎咽的江小暖，心中一酸。
　　以前因为自己的狗屁尊严，却是让这个妹妹白白受了不少罪，虽然江小暖从来没有抱怨过自己这个哥哥一句，但看她那瘦弱的小身板，江小鑫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小暖，以前是哥哥的错。
　　从今以后，哥哥一定要十倍、百倍的补偿你，让你快乐、健康的长大，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好吃，尤其是这个酱……土豆丝和青菜，真好吃！”江小暖抬起小脑袋，无比开心的咧着嘴答道。
　　江小鑫听了，心中一阵复杂，轻轻用手抹去江小暖嘴边的酱汁，暖声道：“乖小暖，以后哥哥每天都给你烧肉肉吃，好不好？”
　　“好！”江小暖一下子开心的蹦了起来，但随即又有些担忧的继续嘟囔道：“但是肉肉会不会太贵了，要不我们每天……啊不，每个星期少吃那么一丢丢吧？”
　　江小鑫看着江小暖眼中遮掩不住的渴望和小脸上挣扎的神情，笑着搂住这个小不点，一边揉着她的小脑袋，一边轻声说：“放心吧，哥哥找到挣钱的方法了，以后我们会有吃不完的肉肉了！”
　　“真的嘛！”江小暖满脸的惊喜下，还带有一点点的小疑惑。
　　毕竟在这之前，江小鑫每天晚上都会出去打夜工，每次回来的时候，不但累得要死，而且赚的也不多。
　　至于为什么自己这么小，却能知道哥哥赚得多不多？
　　这有什么难的，这从自己每天只有可怜的一根棒棒糖就能看出来。
　　虽然自己也不是很羡慕小胖的薯片和机器人，但是……如果有的话，还是会很高心的啦！
　　江小鑫捏了捏江小暖的小胖脸，坚定的说道：“当然，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现在，你就乖乖的去床上睡觉，哥哥要去做给小暖赚大钱了。”
　　“嗯嗯，好的，哥哥你早点回来哦！”江小暖乖乖的上了床，拿出一本故事书美美的看了起来。
　　这样看似有些违和的情景，却是这三年来，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着。
　　江小鑫看着乖巧的江小暖，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小暖，等着吧，哥哥一定能入武道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