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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长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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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从无相中受生,犹如幻出诸形象。幻人心识本来无,罪福皆空无所住。”
  窗外传来若有若无的佛偈,夹杂着江水冲刷堤岸的滚滚涛声,被卷上低空的青石卵从中裂开,绿毛一样的苔藓在其中肆意生长。
  陈珩能清楚嗅到窗外腐烂的尸臭和腥甜的血浆,一只如婴儿的鬼物端坐在房梁上,目光炯炯,裹着白蛆的腐臭液体不断从那梁上滴落…
  陈珩身躯僵直,一动不动,这场持续了小半旬的噩梦似乎永无休止。
  由于自幼习武的缘故,他的灵觉远较于常人敏锐。即便闭着眼睛,陈珩也能感受到无数充斥着恶意的目光在注视自己,像是一把把尖利的小刀,从身体最细微的毛孔处刺入,要将他整个人完全剖开。
  他睡在木屋里,江水托着木屋载沉载浮,三更夜半,他从江都的明月楼突然挪移到一条荒江之上。
  “阿珩,我是义父啊。”
  梁上的鬼物蛊惑道,它的声音尖细,像两块互相摩挲的碎瓷。
  不能做出回应。
  辞行前,慈安寺的方丈告诫他:
  “会死的!”
  方丈的面容肃穆,身后丈高的大佛金身被香火缭绕,面容慈悲。
  “公子……”
  裙琚托拂过木地板,窸窸窣窣,柔软的香风从耳根处轻轻擦过,凹凸曼妙的身子隔着薄被压上来,即便闭着眼,也能想象那具身子的主人是何等如珠似玉。
  “陈兄。”
  “陈大哥!”
  “小珩…”
  咚!
  一声巨响过后,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
  咚!
  咚!!
  咚咚!!!
  一头赤目如灯的牛头鬼神猛地探进半边身子,小小的屋宇传来不堪重负的咿呀声,有灰尘从高处簌簌落下。
  江水,开始漫进屋里。
  “我知道你醒着。”
  牛头鬼神瓮声瓮气道,陈珩耳畔传来咀嚼的声响,那是骨肉被碾碎成血泥的声响,间杂着几声尖利的哀嚎,当他仔细竖起耳朵时,却又稍纵即逝。
  “我知道你醒着。”
  又一个声音传来,那像是无数声音的混杂,有小孩的哭声,老人的叹息,妇人的咒骂,一切生者或死者的低语呢喃……
  “你醒着!”
  “你醒着!!”
  “你醒着!!!”
  暴怒的音潮袭来,摧枯拉朽,一切都开始坍塌,地板、横木、房梁,接着便是墙壁,陈珩双眼发涩,他几乎忍不住要睁开眼,像有人用力扯住眼皮,朝上死死一掀。
  “礼赞,南无大智文殊师利菩萨摩诃萨。”
  忽有天龙禅唱,那不可知之地有声音轻轻相和。
  “谁之智慧,离二障云。犹如净日极明朗。”
  “所有诸义,如实观故,胸中执持般若函。”
  地涌婆罗,天降佛光,现出一尊形如童子,五髻冠其项的伟岸存在,右手持金刚宝剑,左手持青莲花,祂的法体金身横亘大宇宙,无边高大,固若须弥山,星辰、天体围绕着这尊无上存在旋转。
  欢喜无穷,智慧无穷,力量无穷。
  一朵朵优昙钵不断生灭,一众菩萨、明王、罗汉、金刚、比丘端坐虚空。
  “诸有于此,生死牢狱,无明暗覆苦所逼。”
  “众生海中,悲同一子,具足六十韵音语。”
  似是一轮明净圆日冉冉升起,无量光照彻三界十方。
  “如大雷震,烦恼睡起,业之铁索为解脱。”
  “无明暗除,苦之苗芽,尽皆为断挥宝剑。”
  那禅唱愈发高昂,如激流,似雷鸣,破开苦海无边,斩断烦恼业锁,自性清净,障自解脱。
  “从本清净,究竟十地,功德身圆,佛子最胜体。”
  “百一十二,相好庄严,除我心暗,敬礼妙吉祥。”
  脑后砰得一声轻响,陈珩再也听不见,再也不看见,木屋、荒江、明月楼,它们在此刻都远去了。
  安详和沉沉的虚空,虚空,这个词莫名地,突兀涌进他的脑海,身下的软塌似乎离他很远,陈珩像被一道罡风高高抛起。
  罡风。
  罡?
  脑海中的明月楼缩成一个微不可查的黑点,只是短短一瞬,就不见了。
  …
  在漫长的漂浮中,陈珩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下坠或是上升,眼前的一切,是他过去二十年里从未见过的奇景。
  无数皎白或暗沉的光从他身上掠过,五彩的粉末状星尘熊熊燃烧,一个个苍蓝、土黄或赤红的星体按着固定的轨道运转,庞大如山岳的石块寂静悬停在虚空…
  一尊通体暗红,生有八面的巨像讶异的看了陈珩一眼,祂左肩扛着一颗苍青色,枝繁叶茂的古树,古树的枝桠四散开,刺出一个个通往未知地界的漆黑混洞,种种玄奇、瑰丽的世界如水中倒影般,在混洞中若隐若现。
  陈珩只来得及匆匆一瞥,罡风又将他抛向更远处。
  一头遍体鳞伤的独角长鲸游过,它背负着一方濒临破碎的古老陆洲,巨鲸的身躯正与陆洲一同缓缓破碎,苍凉的鲸歌在天宇中低声回荡,久久不散。
  升空。
  升空……
  一切时间在此刻都失去了概念,一天,还是一年?这是连光都不曾涉足的地界,没有四方上下的区分,其象未化,其形聚集,万物的一切相浑沦而未相离。
  不知过了多久,陈珩撞上了一睹无形的界壁,左冲右突,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忽的传来声轻笑,裹挟他的那道罡气竟化作一尊披头散发,足踏鬼蛇的俊美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目光温润,双眸星光湛湛。
  陈珩方欲问话,却见那男子单手虚握,一卷浩大的金册徐徐摊开,祂朝陈珩珍重一稽首,陈珩只觉得呼吸一窒,整个人便浸入那金册。
  不多时,又有数十道罡风变化成那足踏鬼蛇的俊美男子,他们身畔之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既有天人之属,也不乏妖魔之众,无一例外,那些生灵脸上尽是惶恐不解之色,也不待出言发问,在一个稽首后,他们也没入了金册。
  “折了两个。”
  神意交汇后,那黑衣男子摇了摇头。
  “也罢,也罢。”
  周围,两名面貌相同的黑衣男子同时开口。
  金册化作一团流光,缓缓破开界壁,众黑衣男子相视一眼,如水幕幽光般遁出宇外。
  北极天
  一尊难以言喻的神相法体睁开双眼。
  ……
  两仪未开,号为鸿源。
  混沌海深处,一位盘踞在血肉莲花上的伟岸存在惊怒交加,一柄象征着无边正觉智慧的金刚剑斩落,虚空不断破碎,几有重开天地,司理阴阳之感。
  “法王子?你怎敢!”
  混沌迸溅,地水风火肆虐,先前那位展露无上法相的大佛充耳不闻,再次一剑斩落。
  血肉莲花上的存在闷哼一声,再次横飞出去,虚空无声的湮灭,有点滴污血洒落。
  “法王子!”
  一尊通体被灰雾笼罩的大能驰援而来,手捏拳印,祂周身喷吐神光,三千穴窍各有神魔诵经加持,肉身无匹,硬生生与金刚剑硬撼一记。
  开天辟地大爆炸!
  在混沌平息后,那尊通体被灰雾笼罩的存在冷哼一声,显然在那一击中未曾占到便宜。
  “看来神君的圣胎还不够火候。”
  一扇门户洞开,无尽的光源从门中涌出,一个面色冷傲,身高丈六的年轻僧人从那扇门中跨出,祂肤色暗金,眉心处,一个璀璨的万字符。
  “法王子?”
  祂看向那尊与天齐高的大佛,摇了摇头。
  “先接我一拳罢。”
  无远弗届的威压从年轻僧人身上蔓延开来,跅弢不羁,横压诸世。
  “尊者。”大佛轻声一叹,神色难言。
  大佛现出三十六臂,分执璎珞,伞盖,水罐,宝镜,加持神杵,银戟,雀羽,净瓶,玉山等物,抵住另两者的攻伐,头上悬挂一柄正法圆觉的金刚剑,斩出道道亿万里长的剑光,清净圆满,一切冰冷,空荡,寂寥,苦楚,沉郁,黑暗等抽象感受开始崩解,只余下大欢喜,大自在,大光明。
  “好久不见,让我来试试你的成色。”
  年轻僧人微微一笑,一记拳印以无所不在,无所不包之势向大佛袭来,光阴长河中,拳印掀起无边潮水。
  舍卫国内,一众国人愕然看着一方无边大的拳印砸向一名稚童。
  玄真观,忽有一拳裹挟无尽神威杀至。
  大雪山,一道轮转六道的拳印从天而降。
  五龙山云霄洞……
  五顶胜境……
  西方琉璃境自在天……
  大佛脸色微变,第一次神色动容,那跨越亿万万劫数的佛国净土齐齐颤动。
  天地一片苍茫,大星被随意打碎又重铸,时空重叠交错,无数时光碎片纷飞,上古,太古乃至元初时代的烙印显化,天机紊乱。色彩繁复的光焰乍现,又骤然停熄。
  最终,一切都归于绝对的空与无。
  混沌海中,年轻僧人的气息骤然衰减下去,那无远弗届的真觉也弱去三分,祂死死盯着在一片空无中载沉载浮的残破金身,面色阴沉。
  “不是文殊。”
  血肉莲花上的伟岸存在皱眉,莲花座下一条条身影闪现,或泣,或戏,最终定格在一个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的异兽图样。
  异兽咧嘴微笑,从耳中钻出两条血红色的触须,缠向那片金身碎块。
  滋!!!
  金身碎块的佛光急剧转化,隐隐有信众的嚎哭声从里内传来。
  异兽咂咂嘴,碧精的眼珠子幽光四溅,将那块褪色的金身一口吞下。
  “倒是有点智慧胜佛的味道。”
  “我明白了。”年轻僧人点头,“我稍后去找黄龙祂们商议一二,此处,便有劳两位道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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