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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你回家吗？”花灿见韩旭还是一个人在宿舍对着电脑修改文书，“不回去了。”韩旭淡淡地回道，花灿不太明白韩旭这个人是什么脾气，去年，她连过年都不回家，也不知道是跟家里闹什么矛盾了，花灿想问，但是又怕韩旭不愿说，想想也就算了，没问出口。
没过一会，花灿在收拾回家的行李，“你要不要到我家去玩玩？”花灿觉得她一走，又是韩旭一个人寂寞地在寝室里度过佳节之夜，便提议道，韩旭可能没分神听花灿在说什么，依旧对着电脑，指尖飞快地在打字。
“你可以到我家那边，我带你去划船。”花灿见韩旭无动于衷，“或者带你去山上打野？”“就是摘野菜，小的时候，我会跟着我妈一起到山里摘野菜，你要不要去？”
讲了半天，韩旭一点反应都没有，花灿有点失望，然后才发现，韩旭她戴着耳机在……，好吧好吧，花灿走上前，摘掉韩旭耳朵里的耳机，“中秋要不要去我家？”马上也就要毕业了，或许毕业之后再也见不到对方了，“远嘛？”韩旭问，“不远，高铁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OK。”韩旭戴上耳机，继续干自己的活儿，忘了买高铁的票，最后只好和花灿坐客运大巴，六七个小时，到花灿家的时候都已经夜里了。
花灿的妈妈没有来接她，“我们现在打车回去吗？”韩旭顿时心生相似的凉意，她问道。
“嗯。”花灿掏出手机，“你刚在车上睡觉的时候，我就已经叫好出租车了。”小县城晚上十一点多，马路上放眼望去空空荡荡，四下无人的街道，昏黄的路灯光，“你平时回家也是这个样子吗？没人来接你？”韩旭就只背了一个书包，“嗯。”花灿点点头。
“但我妈会在家里等我。”她补充道。
下了出租车，韩旭跟在花灿后面，新奇地左右张望着县城的夜色，“你在看什么？”花灿好奇，“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些不一样，”韩旭没在县城住过，对她来说，这种小县城的静谧生活充满了电视剧里弄堂口的神秘感。
“小县城都是这个样子的，到了晚上家家户户都回家，没有人在外面闲逛，也没有什么灯红酒绿的店。”刚进楼道，楼道里便充斥着搓麻将的声音，时不时夹杂着阿婆的催促声。
韩旭心想，谁这么晚还在家里搓麻将啊，“是我妈，”花灿拎着行李箱，“要我帮你吗？”韩旭伸手要提，“不用，里面没什么东西。”花灿拎着行李箱，老旧的楼道，墙皮也蜕了，斑驳得一块又一块，三楼有一家住户的门是虚掩着的，花灿拎着箱子，推开门，进去：“妈，我回来了。”
韩旭跟在花灿后面，进门，不大的客厅里一张麻将桌上四个县城阿婆，韩旭也不知道哪一个是花灿的妈妈，“阿姨们好，我叫韩旭，是花灿的研究生室友……”
一个戴着眼镜的阿婆笑盈盈地说道：“啊呀，灿灿回来了啊，”韩旭以为她是花灿妈妈，正准备喊阿姨的时候，阿婆招招手：“走喽走喽，人家闺女儿回来喽，不能打喽，灿灿妈，我们明天再来啊……”说着便招呼着另外两个阿婆回家去了。
看花灿是那么一个气质独、特皮相貌美的女孩子，韩旭以为花灿的妈妈也会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阿姨，让韩旭没想到的是，花灿的妈妈不仅谈不上美丽，反而很苍老，短到耳边的头发也已经白了小半，脸上也是皱纹老态，“阿姨好……”韩旭略有拘谨地跟花灿妈妈打招呼道。
花灿妈妈接过韩旭的书包，“晚上在车上没吃吧，锅里给你们留了热菜热饭，吃一点再睡吧。”说罢，花灿妈妈转身去厨房把还保着温的电饭锅端出来，然后便独自去卧室里休息了，“你妈今年多大啊？”韩旭小声地在花灿耳边问道，花灿低头吃着饭，“今年六十二了。”韩旭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怎么会年纪这么大了？”韩旭不禁自言自语道。
“因为生我生得比较晚。”
“当时也就是因为结了婚之后一直生不出来孩子，我爸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女人，我妈一直都知道，她也就忍着。”
夜里，韩旭跟花灿睡在花灿卧室里那张小床上，“你老妈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韩旭这也才明白为什么花灿老喜欢往家跑，空巢老人的寂寞感似乎穿透墙壁侵袭着韩旭的情绪，“我感觉我妈一个人在家太孤独了，”韩旭深感认同，“你可以经常回家陪陪她，”花灿缄默了一会儿。
“但是我每次回来，跟她也聊不到一起去，将三两句话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也就天天跟邻居阿姨她们打麻将。”
韩旭见话题越来越沉重，便打岔开玩笑道：“你给你妈生个孙子孙女，她就有事情干了。”
“我也这么想过……”
“但是找不到孩子他爸？”韩旭笑着反问道。
两个人敞开心扉地聊，“你长这么大，就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男生吗？”韩旭好奇地问道，花灿坦白，“有，我上高中的时候，我暗恋我们班的一个男生，”韩旭立马精神了，“哇哦，你居然还有暗恋的人啊？”
花灿无奈地笑笑，“我的心也是肉长的好么？”
“然后呢？”“然后呢？”韩旭八卦的心已经激动起来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为什么啊？”在韩旭看来，花灿这样的女生应该是无往不利的，居然还有不喜欢她的男生？“他有喜欢的女生，而且那个女生跟我还是好朋友。”
“这都不是最要命的，”有的时候，花灿拿自己简直是没有办法，“最要命的是什么？”韩旭急迫地想知道答案。
“最要命的是……”花灿有点不想说，吞吞吐吐地，“啥呀？”韩旭催她快说。
“最要命的是我发现，我现在还是好喜欢他……”
简直刷新了韩旭对花灿的认识，难怪花灿看上去那么高冷不近男生呢，原来心里有了一个念念不忘的人。
“那他现在有女朋友？”韩旭问道，要不然花灿为什么现在不去找他呢？肯定是对方有女朋友了。
花灿翻了个身，背对着韩旭，“说不出口，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他说我喜欢他，都是这么久的同学了，以前都没说出口的话，现在更不好意思说，况且他也已经换了好几个女朋友了。”
“好几个？！！”
“嗯。”“三个。”
“那你喜欢他什么啊？”“什么样的人值得你喜欢这么久？”韩旭就不明白了，能让花灿惦记这么多年的男生得优秀成什么样啊？
一谈到她，花灿连语气都变得轻快，“他各方面都很优秀，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至少到现在，我遇见的男生当中没有能比得过他的。”或许，在青春的一角里，那个窗边看书的白衣男生就是一生中最完美的人。
“我跟你说，往事不堪回首，也许他现在已经变成油腻的中年大叔了。”韩旭摆手，无所谓道。
“没有，”花灿否决道，“我有他的微信，他有的时候发朋友圈会有他自己的照片，没有变油腻。”
“我能看一下长什么样吗？”韩旭翻身撑着胳膊靠在花灿身边颇为好奇地请求道，花灿不愿意，“不想给你看。”
“长得很帅？”韩旭疑惑，“能有多好看？”
“反正就是很好看，比很多男明星都好看，这不是我主观的评价，是客观地来说，他上学的时候，追他的女生可多了。”
光说，又不让看，韩旭翻身又躺回去，“得了，空说有什么意思。”
“反正现在也不可能了，少一事，了一事。”可是，真的就能这么，了了这件事吗？
如果真的能就这样了了这件事，为什么还要念念不忘？
花灿一直都在自我麻痹她已经无所谓那个男生的存在，可每次看到他隔着时差发的朋友圈，心里还是猛地感到好不一样，有的时候，甚至会期待他多发一些动态……
一个再高高在上、骄傲清冷的人在暗恋当中都是一个小心翼翼的自卑者，“那你为什么不找机会告诉他你喜欢他？”韩旭的性格是有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花灿没说话。
韩旭自顾自地开导花灿：“你以为你不跟他说他就能猜到你的心思吗？”
“你可是暗恋的那一方呢！任你整天心情因为他而起起伏伏，只要你不说，即便是你煎熬在思念他的火海里，他都不可能知道的。”
“你不去追他，你在等什么？等哪天老天睁眼，一道雷劈醒他，让他顿悟到你对他缄口不言的喜欢吗？”
“你不去告诉他，他怎么知道你喜欢他？”
“你要知道，正经的男孩子是不懂得去和去泡妞的，你一味地等，等来的只能是像张志鹏那样油嘴滑舌的渣男。”
“你既然有喜欢的人，就去追啊，女生也有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啊，不是说‘追求’这种权利只属于男生。”
韩旭这边“叭叭叭”一通开导说教，那边花灿装作睡着了，“花灿？”“花灿？”“你在不在听我说话？”“睡着了？”花灿把韩旭聊到兴头上便不理她了，因为在感情里，她是那么的懦弱，连喜欢都不敢表现出来，她感觉自己不配得到爱情，这偌大的愉悦，她可能没有这个运气得之有幸。
而在感情世界里，像花灿这样笨拙的人，还有另外一个人。
每次逢年过节就是容易出现家庭纷争和债务纠纷的时间段，李新成中秋也没有回家，在事务所里拉私活，赚外快，他的手机壁纸是花灿微信的头像，一只胖胖的橘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