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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炳丁循声望去,发现岸上一些人正在对着河里某处指指点点,有的还大声喊叫,声音中充满慌乱焦急之意。
是有人不小心落水了吧?
乙炳丁也跑了过去,看看自己能不能略尽一点绵薄之力。
果然,河里掉入了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女孩,正在水里慌里慌张地挣扎着,嘴里发出凄惨的哭叫声。
岸上的人有的抓耳挠腮,有的往前往后不断跑动,有的呆呆看着手足无措,还有一个应该是孩子母亲之类的,正坐在岸边大声号哭。
看样子这里没有一个人会游泳啊。
眼看着小女孩就要沉下去了,乙炳丁顾不了那么多了,身子往前一探,看准了小女孩的位置,“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
“嘶”,乙炳丁浑身一颤,感觉这河水可真冰凉啊,冻手冻脚的。本来自己刚跑了步,身子是非常暖和的,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现在进入水中,全身的暖气一下子就消失了,只感到冷冰冰的凉意往自己身体里面渗透。
乙炳丁觉得自己在水中坚持不了多久,赶紧往女孩落水的位置游去。
岸上的人同时也在努力着,其中有一个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伸到了小女孩的面前,晃动了一下,引起了她的注意。小女孩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但她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抓住了竹竿。
岸上两个男士一起发力,迅速地把小女孩拉倒岸边,然后救上了岸。
真是大力出奇迹啊!
而此时乙炳丁距离小女孩原来的位置仅有一步之遥。
乙炳丁:“……”
我这还没出力呢,咋就被你们拉上去了呢?
不要抢我的功劳啊!
那是我的人头!
乙炳丁内心发出无声的控诉,只觉得自己身上愈发的冰冷了,这该死的寒冬啊!
乙炳丁转身回头,这时那根竹竿也伸到了自己面前。
他考虑着是不是要自己游回去来证明一下自己的骨气?
算了,还是免费搭个顺风车吧。
乙炳丁握住了竹竿。
岸上的人开始往后拉。
“啪”,竹竿脱手了。
岸上拉竹竿的人有些茫然。
乙炳丁感到自己全身已经彻底软化,再也没有丝毫力气。他艰难仰起了头。
天是那么的蓝,云是那么的白。
空荡荡的没什么好看的。
他目光向下,看向了岸边。
岸上的人各有情绪,那两个拉竹竿的人保持着姿势,一直叫着让乙炳丁抓住竹竿。
乙炳丁却是有心无力。
乙炳丁沉下前的最后一眼,看到了刚刚赶来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看到了那张标准的瓜子脸。
你好,龙府大小姐。
再见,龙府大小姐。
…………
乙炳丁跟随着母亲走在巷子里。
今天是八月十五,他们是来街上买月饼的。
母亲非常疼爱他,还给他买了几个大大的苹果。
乙炳丁非常满足,想着要回去向小伙伴们炫耀一下。
这时一个骑单车的人突然从另一边窜了出来,骑车的人大概车技生疏,看见自己前面有两个人,一下子就慌了神,也不知道减速,直接往乙炳丁身上撞来。
千钧一发之际,乙炳丁展示出了一只猴子的速度,猛地朝一边闪躲过去,避免了有生以来和单车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单车驶过去了,车上的女孩反应过来,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消失不见。
就是这串银铃般的笑声贯穿了乙炳丁的童年。
那时他经常想再一次遇见那个拥有银铃般笑声的女孩。
他想当面问她:“你为什么可以那么优秀,那么小就学会了骑单车?”
要知道他是上了初中才学会骑单车的啊!
…………
现在他仿佛又听到了那种好听的银铃般的笑声。
乙炳丁苏醒过来,发现自己又一次躺在了老医生医馆的床上。
而发出银铃般笑声的,正是龙府大小姐的那个贴身小侍女。
她似乎是在跟老医生聊着非常有趣的话题,一直在笑着。
老医生您可以啊,这么会讨小姑娘的欢心。
不过能不能把您那猥琐的笑容收敛一下啊。
……
抱歉,是自己脑袋晕晕眼睛花花一时看错了,您那不是猥琐的笑容,而是慈祥的笑容。
但是乙炳丁不得不准备打断他们的谈话了,他发现自己非常的饿。一顿不吃饿得慌,他得吃饭。也不知道自己被救回来躺了多久,不知道是谁救的自己。
要吃饱了才有力气报答别人的救命之恩啊。
再说自己也曾去救过别人,虽然自己救人未遂,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一顿饭还是有得吃的吧。
瞧自己这点出息。
乙炳丁轻咳一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侍女看见乙炳丁醒来,脸上笑容渐渐淡了,“哼”了一声,嘴里说道:“小偷,你醒啦,我也该回府了,都是因为你害我在这里呆了好久,好无聊啊!”
小姑娘你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你刚才明明不是笑得很开心的吗,哪里无聊了?
乙炳丁不理会小姑娘,对着老医生说:“大夫,饭否?”
小侍女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乙炳丁一愣,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笑点。
老医生在一旁笑呵呵的,听到乙炳丁问他,回答道:“有的,可以吃了。”
乙炳丁做出一副主人翁的风范,对小侍女说:“吃饭了,先去洗手。”
“哼,”小侍女有点不乐意跟乙炳丁同餐共桌,自己跟他不熟呢,而且她本来是要回府向大小姐汇报工作的。不过她显然也是知道老医生家厨娘的厨艺水平的,作为一个小吃货,送上门来的美食不吃白不吃,而且她感觉自己的厨艺最近大涨,想看看能不能跟别人家的高级厨师平起平坐。所以她听到乙炳丁的话,神使鬼差的点了点头,跑去洗手了。
乙炳丁也去洗手,洗完后发现饭菜已经摆上桌了。他招呼了一声,直接吃起来了,完全就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这副自来熟的样子让小侍女看得直撇嘴,老医生却笑着毫不在意。
看来小侍女最近在学习餐桌上的礼仪,她一个人在那里细嚼慢咽,保持着一个淑女的姿态,不发一言。
乙炳丁和老医生受其感染,也没有多说话,午饭时间在安静中度过。
乙炳丁再一次吃到了一顿美食,他感到很满意,想着是不是要偶尔装作生病的样子来老医生这里蹭蹭饭。
吃饱喝足后,乙炳丁心中有疑问,于是就直接进入主题了,他大咧咧问小侍女:“谁救的我?”
“哼,你猜。”小侍女准备玩一下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戏。
乙炳丁却不理会,他对着小侍女深深一施礼,嘴上说到:“恩公,大恩不言谢。你的救命之恩容小生我下辈子做牛做马粉身碎骨来世再报……”
小侍女:“……”
小侍女被他这波姿态弄的有点手足无措,嘴里嗫嚅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医生在旁边乐呵呵看着乙炳丁表演,暗暗为他点了个赞。
半响,小侍女反应过来,又“哼”了一声,嘴上说到:“没脸没皮的小偷,可不是我救的你,是我家……哼,你跟我来,给你看看好东西。”
乙炳丁跟着她走到了一个水桶旁。
小侍女指着水桶里的东西,对乙炳丁骄傲地说:“我们救你上来的时候,顺便捉到了一条大鱼,捡到了一只王八和一块好看的鹅卵石。大鱼和王八你拿回去煮了补补身子,鹅卵石就归我啦。”
乙炳丁:“……”
救我有那么轻松加随意的么?还能带上来一条大鱼,一只王八,一颗鹅卵石,难道救我只是顺带的?
乙炳丁做出一脸颓丧的样子,语气低低的对小侍女说:“唉,算了,不要了,你全部拿走吧。我得了重病,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每天吃点萝卜白菜就好了,就不要浪费资源了。等我走了以后,没有我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乙炳丁嘴里越来越扯了。
小侍女仿佛受到了他语气的感染,眼里似有了雾花,头也渐渐地低了下去。
真是个纯洁善良的小姑娘啊!
嗬,说早了!
小侍女抬头,猛然间一拳头用力捶在乙炳丁身上,嘴里哼道:“小偷,又想忽悠我,我才不会上当呢。大鱼王八你自己拿回去吧,我才不要。”
小侍女又从荷包里取出了一些银币,递给乙炳丁,嘴里说道:“好啦,小姐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她拿出那块好看的鹅卵石在乙炳丁面前晃了晃,“嘿嘿”笑了一声,蹦蹦跳跳地回府去了。
乙炳丁拿着银币,回头问老医生:“大夫,我的病真没得治了?”
老医生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半响才说:“你的病我是没法子喽。不过我知道城北有一家棺材铺,那里的棺材比较便宜。你也可以报出我的名号,有优惠。”
去您的吧。
乙炳丁不想说话,提着大鱼和王八,大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