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境往事

　　回到家收拾一番，林尘上床睡觉。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有古语云“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林尘发现自己在做梦。是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梦中。
　　梦里的林尘在一个村落穿行，周边不断有人走过，却好像都看不见他。他们自顾自的打着招呼。大人们做着自己的事，孩子们嬉笑打闹。看着眼前熟悉的道路，熟悉的人，林尘知道这是哪了。这里是未出事前的家乡，一个坐落在山脚的村子。
　　林尘依着记忆往自己家的方向行去。这时有两个孩子从后面穿过他向前面跑去。林尘看见这两个孩子会心一笑，这是二叔家的两个小皮鬼，小楠和小亚。看着他们向前面跑去，林尘也加快步子向前赶去。两个孩子一路玩闹着，拐过一个弯后，一个比他们大很多的男孩上前迎住了他们，“吃饭了，快回家。”男孩牵着两个孩子继续往前走。
　　林尘看着前面的三人，看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以前自己经常在吃饭前“奉命”去抓两个玩野了的孩子，“押送”他们回家吃饭，自己还做了一把木头剑别在腰间，当作是“尚方宝剑”，用来“镇压”两个敢“反抗”的疯小孩。林尘仔细一看大男孩的腰间，果然有一把木剑。
　　林尘看着不断出现的以前的生活画面，看着记忆里自己和家人平淡而温馨的日子，站立良久，最终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已经发生了的事也无法逆转改变。
　　梦境开始加快了节奏，直到一个夜晚来临，开始恢复正常。
　　画面里，小林尘半夜突然醒来，起床走到屋外，仰望着天空。看到这个，林尘记得当时自己只感到胸闷，头昏脑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压迫着他的神经，促使他醒来，下意识的就走到屋外看向天空。
　　那晚的天空特别漂亮，无数的星星点缀在夜空。林尘仰头看着明亮的星星，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该不会有流星吧？刚想否定念头，林尘的视野里就看见一点亮光在群星间爆发出来，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大，还有随之而来的雷轰般的呼啸声。
　　林尘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颗“流星”划过自己头顶，飞过村子所在的山峰，一头撞入了遥远的群山之中。
　　整个村子都被“流星”飞过带来的破空声给惊醒，一时间看门犬的狂吠声，孩子的哭闹声，男人的喝骂声，女人的惊叫声交织在一起，良久才平息下去。
　　院子里小林尘正忙着给起来的爸妈讲述看到的景象。林尘看着画面里还不知道那即将到来的灾难的自己，不再多想，任由画面继续进展。
　　在“流星”事件发生后，村里将这事上报了上级单位——管辖村子的石峡镇。镇上回应近期会派人过来查看，同时要求村民不要私自前往“流星”陨落地点，以免出现危险。当天下午又追发了加急通告严禁任何人进入群山寻找“流星”陨落地点，同时要求各村狩猎队近期加大巡猎频率，直到镇护卫队接手为止。
　　村狩猎队接到通知后当天就进了山，持续三天的巡猎回来后，向村长反应这几天山上的野兽似乎变了性子，以前温顺的变凶会主动袭击人了，以前就凶的变的更凶更主动了。往常的狩猎方法不经用了，好几个队员都受了伤。
　　村长联系上镇子反馈了这事，了解到一些情况。回头开了个全村大会，把了解到的事通知给了大家伙儿。
　　据村长了解到的情况，这次“流星”事件，咱们村是离“流星”落地点最近的，本来镇上已经派队伍过来查看，结果连续有村子反映所在山头的野兽出现了躁动，镇护卫队的人手有点紧张，就把原先要直接过来的这只巡查队安排了新路线，按村子分布把附近的村子山头都给巡视到，按照路程来看，差不多会在三天后，也是“流星”事件后的第七天到达我们村上。在这期间，希望大家做好正常的防备，但也不用太担心会有猛兽出山，我们村的狩猎队会继续在山里巡猎，如果有发现会及时通知到村里。
　　按说有镇护卫队来巡查，自己村的狩猎队也一直巡猎着，只要村民不私自进山，也就不会有什么变故发生，林尘却依然感觉很不安。
　　在那晚目睹了“流星”坠入群山后，一种有大事要发生的念头一直出现在他的脑海，不停的蹦跶。然而村里已经安排了防卫，狩猎队也再次进山，虽说上次有好几个人受伤，猎人们只说是一时没适应野兽的变化，没准备好才受的伤，都是小伤，轻伤不下火线嘛，这次做足了准备，不会有事。
　　林尘压下了心头的不安感，在家里帮助爸爸和二叔检查了围墙，然后看住两个小皮鬼，不让他们到处乱跑。
　　谁也想不到变故这么快就发生了。
　　这是“流星”事件发生后的第六天凌晨，村子周围布置的警报装置突然被触发，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全村。
　　林尘猝然惊醒，立马翻身下床，冲出了屋子。院子里爸爸和二叔已经穿戴好护甲武器，正站在大门口往山上看去。林尘也看向山上，发现半山腰燃起了大火，“怎么会着山火了？”林尘心中惊疑不定。
　　林尘爸爸和二叔出门往村口赶去，走前叮嘱林尘在家锁好门，同时把平时备好的应急物料拿出来，检查一遍，如果在他们离开后发现村子的能量防护罩也开启了，就马上带着家里其他人赶往村中心的地下避难所。
　　看着爸爸和二叔赶往村头，汇入了不断有各家男人加入的队伍，林尘又看向了半山腰那熊熊燃烧的大火，总感觉有什么庞然大物会从大火后扑出来，心越发不定了。强烈的不安全感促使林尘决定不管村子能量罩有没有开启，现在就和家人赶去避难所。
　　林尘转身跑进屋子，看到妈妈和二婶小姑已经整理好了几个背包，把那些应急物资装好了。林尘和妈妈说了自己的担忧。几个大人商量了下，也决定现在就去避难所。于是大家收拾好东西向村广场赶去。路上遇到了好几拨人，就汇合在一起赶路。
　　一群人快走到广场时，一道波纹“嗡”的一下扫过众人的身体向四周扩散出去。林尘站定抬头往天上看去，只见一层水蓝色的碗状能量罩倒扣在整个村子上方。
　　这时村里的广播也响起了声音，“紧急通知，紧急通知，村民们注意，村民们注意，在听到广播后，请快速前往地下避难所，避难所将在20分钟后关闭，如果时限内赶不到的，请待在房屋里，锁好门窗，不要独自出现在空旷地带。重复一遍，避难所将在20分钟后关闭，请快速前···滋滋···”一阵电流声后，广播突然中断了。
　　林尘浑身汗毛骤然竖起，连忙看向天空，发现能量罩不断波动着，好像有看不见的东西在不断击打着它。“快进避难所！”林尘尖叫的喊了一身，一只手抱起身边的小亚，另一只手拉住小楠就往避难所的入口冲去，身后一群人也跟着涌向避难所入口。
　　就在林尘快跑到入口处的通道时，一股大力猛的从后面推向了他。林尘被推的脚步一虚，整个人跌进了通道。匆忙间，他只来得及放开拉着小楠的手，护住怀里抱着的小亚，就翻滚了下去。所幸通道口这段路是个向下的缓坡，不是阶梯，林尘滚到斜坡底止住了身形，翻身起来，迅速放下小亚，腾出手接住后面滚来的小楠后撤到一旁。
　　果然又有不少人翻滚了下来。林尘给两个孩子检查了一番，除了小楠头上磕破了点皮，其他地方都没事，就松了口气，带着孩子在下来的人群里找到家人，大伙儿一起进入避难所大厅，找了个位置安顿下来。
　　20分钟的时间只能让一半不到的村民勉强赶到避难所。已经进入避难所的村民在安顿好后，便自发的组织起来，帮助后面赶来的人。林尘一家留下二婶照顾孩子和看着背包，其他人也加入了帮忙的队伍。
　　随着时间的推移，避难所的人越来越多，快有一半多的村民聚在了一起。林尘看着外面还有村民不断的进入避难所有些奇怪，不是说20分钟就关闭大门了吗？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避难所的仪器没有正常显示时间，但从第一批人进入到现在绝对超过这个时限了。林尘望向门外，心头的不安又涌现了出来。
　　林尘找到在帮忙的妈妈和小姑，拉着他们回到二婶这边，“妈，我们还是待在一起吧，我觉得···”林尘把家人拉在一起，刚开口说了一句话，忽然一个站不稳差点摔倒。他连忙稳住身体，四周传来一片“哎呦”声，原来不止他一人没站稳，边上一大群人或互相扶着，或跌坐在地上，“怎么了怎么了？”“刚才是不是地板震动了？”众人囔叫声中，地面又震了一下。
　　“唉，这是什么？”有人指着地板，大家这才发现避难所大厅中央的地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凸起。有人上前摸了摸。
　　林尘看着地面的凸起，只感到全身冰凉，身上的冷汗像水一样冒出，“快离开那里，是凶兽！”
　　他想起来了，这是钻山兽出现时的征兆！基础生物学课本上有相应的知识，钻山兽善于挖掘坑道，它本身没有什么攻击力，不会主动袭击人，但它身边有一种伴生兽叫噬金虫，极具攻击性。
　　通常是钻山兽钻开山体寻找矿脉，噬金虫吞食矿种，然后会分泌一种液态矿精，钻山兽以此为食。在噬金虫的食谱上不仅仅有各类矿石，它们也吃肉。当噬金虫吃肉的时候，就会分泌一种蜜汁，这对钻山兽而言就如同甜点。
　　早期人类建立的很多村子就是被一只钻山兽带着一窝噬金虫给团灭了。后来弄清了钻山兽的习性后，人类再次建立村落就会避开大型矿脉，同时在地下布置驱虫报警装置，而避难所的底部布置有电离层隔绝。之所以用电网，是因为目前已知的矿石，合金，就没有钻山兽钻不开的。
　　林尘一下想到了早先听到的警报声，原来不止是山火引起的，还有地下也出问题了。顾不上周边的人，林尘拉起家人就往避难所出口跑，这时倒是庆幸大门没有按时关起。大厅里也有人认出了凸起的来历，一下子原本热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了几秒钟，接着就是一片慌乱。
　　林尘记不得自己当时是怎么逃出避难所的。现在站在画面外，再一次经历了这个场景，才发现不是自己记不得了，只是不愿再想起。
　　画面继续。避难所里地面再一次震动后，几个凸起处一下子炸裂开来，三只巨大的钻山兽晃着头顶大角钻出了地洞爬到一边。地洞里一阵“嗡嗡嗡嗡”的声音紧跟其后，马上一团一团的金色甲虫涌进了避难所，随即扑向了最近的一个村民，几秒钟的时间就把她包裹进了虫群。
　　“救···”女人只发出了半个尖叫就没了声息，十几秒后虫群四散分开，继续飞往大厅寻找食物，而原地只剩下了一堆破布条和几片碎骨。
　　看着画面里大厅炼狱一般的景象，看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只发出半声就没了响声，被虫群啃食干净，哪怕已经经历了一次，林尘此刻依旧是痛苦的无法自持。
　　林尘他们先期进入避难所的这批人，都是往里面走的，以免影响后面人的进去。结果现在林尘一家离出口的位置比较远，关键是想出去必须穿越大厅，这意味着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虫群。
　　眼看着虫群向他们飞来，奔跑中的林妈从背后的背包里掏出一个烟火棒，拉开拉环，烟火棒冒出了大量黄色浓烟。林妈举着烟火棒挥舞，很快大家都笼罩在了烟雾里。只见那些冲林尘他们飞来的噬金虫一下停住，绕过了被烟雾笼罩的众人。
　　林尘这时才想起书本上的介绍，噬金虫怕烟怕火，在猎物充足的情况下，会主动避开有烟有火的地方，但一旦猎物不足，它们又没吃饱，哪怕被烧死也拦不住它们。
　　靠着烟雾，林尘一家获得了一口喘息的时间，看向大厅其他地方，也有几团烟雾冒起。
　　林尘妈妈举着烟火棒，站在中间挥舞着，带着大家往出口处移动。
　　一根烟火棒最多释放2分钟，林尘爸爸准备的应急物资里原先有十根，但前面进避难所后大家都放下了背包，后来场面大乱，慌乱之下，林妈只抓到了一个背包，里面只有四根烟火棒。
　　看着距离出口还有200多米的距离，林尘妈妈紧抿着嘴巴。一旁的林尘感觉到妈妈握着自己的手掌又紧了几分，不由看向妈妈。此时的林妈额头上都是汗珠，因为持续的跑动而满脸通红，她的眉头紧皱，眼睛布满血丝，嘴巴时而紧抿，时而微张，好像在考虑着什么。看到儿子在望她，林妈勉强笑了下。
　　200米的距离，放在平时最多半分钟就跑完了，而现在，又要避开慌乱的人群，又要确保烟雾笼罩住大家，众人连用了2个烟火棒都还没到达出口。
　　林妈手上的烟火棒是第三个了，也已经用了大半时间，她举着的手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而有些颤抖。看着即将耗尽的烟火棒，又看着近在眼前的出口，林妈轻声的叹口气，转头轻轻的对林尘说话：“尘尘，以后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你是家里最大的男人了，要照顾好家！”
　　林尘不明所以，点头答应：“嗯，我会的，妈你放心！”
　　林妈松开握着林尘的手摸摸儿子的脸蛋，然后拿出最后一根烟火棒，交给小姑，说是举得时间长了手酸了，这一个由小姑来举，说着话时，又调整了大家的位置，她站到了大家的最后面。
　　在林妈手上的烟火棒快熄灭的前几秒，叫小姑打开了手上的烟火棒，大家围着小姑继续前行，林妈垫在最外围。
　　从钻山兽破开地面到现在，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整个避难所从开始的成片慌乱惊叫到现在只剩下零星的惊叫，更多的是“沙沙沙”的声音，这是噬金虫啃食血肉的声音。
　　听着村民喊叫声越来越少，众人心伤的同时也知道烟雾棒能保护大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小姑手上的烟雾棒最多撑两分钟，此时大家离出口还有50来米，按现在的速度，拼一把还是可以跑到出口的，林尘算着时间，心里头振奋起来。正低头走着，突然一下撞到了前面二婶。
　　“怎么停下了？”
　　林尘抬起头，发现小姑和二婶站在原地浑身打着颤，身后妈妈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也紧紧抓着。林尘意识到了什么，赶忙看向最前方。
　　透过浓烟，林尘看到一只巨大的凶兽趴在了出口前不远处，正用它不小的眼睛盯着他们。是钻山兽，它什么时候过来的？
　　前面说过，钻山兽不会主动攻击人，但它也是凶兽，是要吃饭的，在它眼里，此时的林尘他们大概算是未加工处理的食材。
　　林尘几人不敢乱动，怕钻山兽直接招呼来噬金虫。烟雾棒还在释放着烟雾，此时众人停了下来，烟雾越发浓了。浓烟刺激着鼻腔，大家只能强忍着。可看着烟雾棒越耗越空，这种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却只能原地等死的状况一秒一秒的压迫着众人的神经，要把人逼疯。
　　小姑紧咬着牙关，两只手抓着仅存的烟雾棒，因太用力而指骨发白，烟雾棒却还是在不停抖动。
　　二婶浑身打颤着把两个孩子死死笼在身上，低着头，泪水不停的砸落脚下。小楠小亚一只手牢牢抓着妈妈的衣服，把头埋在妈妈身上，想大声哭喊又不敢，只敢用另一只手紧紧捂着嘴巴发出轻微的呜咽声，泪珠子早已浸湿了妈妈的衣服。
　　林尘僵立在原地，绝望的看着眼前拦路的凶兽，出口就在不远，难道还要死在这里？不！不能死！这只凶兽，这只钻山兽···林尘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回忆起一个关于钻山兽的弱点。
　　因为常年在地下活动，钻山兽的眼睛其实已经退化了，在地下它主要依靠神经感知震动，而在地面上，他的眼睛虽然也能感光看物，但只能盯着一个会动的物体，对于静止不动的物体在它眼里就是一副有着各种形状的马赛克。
　　想起这一点，林尘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有一个人跑到另一边吸引住钻山兽的注意力，其他人就可以趁机逃跑了。
　　林尘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案可行，连忙看向妈妈想告诉她自己的办法。
　　至于谁去吸引凶兽，林尘觉得他可以承担，一来他个子小，遮掩自己不用太多的烟雾，只要把背包灌满烟雾，自己背着就能暂时避开噬金虫，二来同样是他个子小，灵活，到时吸引了凶兽注意力，大家跑走后，他可以快速从凶兽的缝隙间钻出去，现在大家的位置离出口这么近，相信以自己的速度可以跑出去。到时哪怕没了烟雾遮掩，噬金虫也追不上了。
　　“妈···”
　　林尘刚小声喊了声，看到妈妈示意自己不要说话，并弯下腰贴着他的耳朵说：“尘尘，记住妈妈前面和你说的话，以后要照顾好家！”
　　林尘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又提起这话，正要抓住机会讲出自己的计划，妈妈已经直起了腰，松开了握着自己的手，就要往烟雾外走去。
　　却不想就在这时，斜地里竟然有一团烟雾冲了过来，林妈马上上前挡住。只见那团烟雾拖着一缕烟雾尾巴，在离林尘他们最近的地方时突然抛了一个背包过来，同时烟雾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拜托了！”
　　林尘妈妈伸手接住背包，抓到眼前一看，竟是个婴儿包在背包里。
　　林尘妈妈一愣，又瞬间回过神来，紧紧捧住背包，转身拉起林尘，冲着其他人大喊“快跑”，领着其他不知所措的家人向着出口狂奔而去。
　　林尘往出口看去，发现钻山兽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这里了，身体随着头部转到了另一边，露出了出口。林尘张手抱起小亚，二婶抱起小楠，小姑举着烟雾棒在头顶用力晃着，加快烟雾棒的燃烧。大家一路冲出了避难所。
　　跑出避难所时，林尘听到了有点熟悉的半声惨叫，他知道是刚刚帮他们吸引了凶兽注意力的那个女人，却不敢回头去看，只能加快速度冲上了出口外的那道斜坡。
　　几人终于逃出了避难所，回到了广场上方。林尘喘着气放下了小亚，站在广场边直起腰大口呼吸，刚想往妈妈那边靠拢，却看到妈妈在冲他大喊着就要跑过来，她在说什么啊？
　　林尘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接着发现视线里的东西在快速远离，而正向他跑来的妈妈，和站在前方稍远处的小姑二婶他们也在向着更远处飞去。
　　等等，他们怎么会飞啊？不一会儿，视线里的东西又开始快速下坠，林尘只感觉好像重重的摔在什么东西上面，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妈妈他们从天上掉落，就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
　　画面到小林尘昏死过去就停止了。林尘看着最后的场景，沉默不语。后面的事情就是镇护卫队的人赶到，在废墟里发现并救了自己，然后带着他来到了镇上，林尘便通过镇子的安排在冯猎户家安家落户过了两年。
　　这两年里林尘不定期的会做今天这样的梦，但每次都不完整。他一直想知道逃出避难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了他和家人最终分离，还有妈妈他们又到哪去了，为什么护卫队他们只找到了自己而没找到他们。
　　林尘看过镇护卫队那次的任务报告，里面提到当时他们赶到村子时，兽潮已经结束，村子毁了，他们搜遍了全村，只找到林尘一个活人和部分残缺不全的遗体。林尘去辨认过收集起来的遗骸和衣物，没有发现自己家人的物品或残骸，因此林尘相信妈妈他们，甚至包括爸爸和二叔也都还活着。
　　今天这个完整的梦，不，应该说林尘完整的记忆，让他解开了第一个疑问。
　　在以旁观者角度来看这段记忆后，林尘发现其实他当时是有看到过原因的，只是他忽略了。当他们一家逃出避难所，林尘钻出地面抬头往外面看的时候，有看到远处半山腰的山火徒然炸裂开来，一枚淡蓝色浑身布满电光的圆球在他的眼里一闪而逝，瞬间消失在山腰。
　　根据后来镇上的勘察，村避难所被一个从广场上方砸入的物体引爆，挖开后发现一只被炸死的钻山兽和大量化为焦炭的噬金虫。
　　林尘在定格画面，放大那时妈妈的眼睛后，看到了她眼里的那一抹淡蓝色，正从高空砸入广场，而自己正站在广场边上。
　　今晚的月色真不错，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映在书桌，显得格外幽静。
　　林尘睁开眼睛，脑袋下的枕头早以湿透。
　　不知道现在爸妈，二叔二婶，小楠小亚，小姑，哦，还有那个婴儿，他们过的怎么样。通过梦境，林尘已经想起了那个最后引开凶兽注意力的女人是谁了。
　　她是村里陈猎户的婆娘，当时正是他带队的狩猎队发现了山上野兽的不对劲。兽潮事发前他和狩猎队又进了山，后来一直没出现。林尘知道他们再也不会出现了，镇护卫队在山火熄灭后，进山巡查了一遍，在山腰那里找到了几具烧焦的遗体，再往里走，又发现了被啃食过的几处遗骸，通过随身物品及身体特征的辨认后确定是狩猎队的成员，按照遗留的些许痕迹大家还原出了事情经过。
　　村狩猎队再次进山后，发现了兽潮的痕迹，一众队员边设法阻拦边撤退，无奈寡不敌众，在快退到半山腰的时候终于有机会激发警报，但是兽潮也跟着来了，为了给山下的村子争取时间，一部分队员在后面阻拦，一部分队员引燃了山火。最终这场山火成功拦住了大部分野兽，使得村子有大概三分之一的村民逃出生天。虽然到现在也没找到这些村民的下落，但最起码也没发现他们的尸体，证明他们至少还活着。
　　林尘心里一只抱着一个期望，家人都平安无事，而自己一定会找着他们，和他们团聚，然后像妈妈说的那样，接过爸爸的责任，照顾好大家。
　　正是这个期望，让林尘在选择结对人家的时候跟了冯猎户。这两年来，他尽全力向冯猎户学习各种野外知识和狩猎技巧。冯猎户嘴上一直夸林尘有天分，其实他知道，哪是有什么天分，有的只是一个肯吃苦，肯用心钻研学习的十岁孩子罢了。
　　对于林尘的心思，冯猎户和张医师都有所猜测，这两年来，只要林尘自己肯学，两人都会用心教，算是对林尘的一种支持和鼓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