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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黑护法似是怔住，赵霜拂去额上青丝，长长的睫毛轻抖，其下眼睛璀璨如星辰，映亮了漫天雨幕：“你想说什么？作为鱼肠剑的主人，石宽将来要弑君杀父？”
此时，黑护法的衣袍，被雨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显现出个巨大的骨架，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听到赵霜的话，他摆摆手指道：“将来的事，谁知道呢？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相信的，都是假的。”
“那又如何？将来的一切，自有将来的我承担，与现在何尤？”
“呵呵，心思倒算豁达，但是啊，有些事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即使放眼天下，也无人能承担的起。”
赵霜皱眉，她不喜欢这种藏头露尾，云山雾罩的说话方式，正要开口讥讽，却见石宽吐出口浊气，抢在前面说道：“黑护法，你的话太多了，别顾左右而言它，幼童失踪案，今日你必须给个交代，否则，拼着性命不要，我也要将你大卸八块，剥皮抽筋，以慰在天亡魂。”
银手套和鱼肠剑摩擦，声音沙沙，像蛇行在地，黑护法视线移动，落到石宽身上，面具下传出砸吧砸的响动，道：“我说了，有些事不是你们所能承担的。”
石宽追问：“幼童失踪案在你所谓的有些事之列？”
“聪明!”
双臂恢复了些知觉，轻轻动了下，嗯，伤在皮肉，没有触及筋骨，心中微安。
听到黑护法的狂妄之语，石宽冷声道：“在东京城，没有我承担不起的事，只有想不想承担的事。”
若非考虑到不雅，旁边的赵霜都要翻白眼了，在东京城，就是皇帝行事，都不能随心所欲，你个小小的丐儿帮帮主，竟然大放阙词，没有承担不起的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但对这种天高地厚，她并不反感，只昂起脸庞，看向黑护法，补一句说道：“倘他一人承担不起，还有我。”
唰，天空中，雨水忽停，乌云也尽数散去，金光斜斜的照下来，好巧不巧的坐在石宽和赵霜这边。
杨府某间院子被一分为二，阴阳相别，黑护法站在阴地，闻言不屑的笑了：“呵，两个毛头小娃娃，年龄加起来还没有本尊大，口气却不小。”
既如此，本尊先问你：“你可知那牛头为何盗取十三名幼童？”
扭扭脖子，眼中闪过寒光，石宽盯着黑护法，试探着，语气沉重的吐出了四个字：“以命换命？”
“哦，你连这都知道？”把玩鱼肠剑的手一顿，黑护法发现他有点小觑这个丐儿帮帮主了，当然，只是有点。
呼吸微滞，得到确切的回答，石宽牙齿紧咬，想着十三条无辜幼童性命，心中怨怒暗生，狠狠道：“所以，你承认是自己夺走了幼童性命？”
说完，盯着黑护法，调动全身劲力，准备随时动手。
之前，他尚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就敢动手，现在，已有交手经历，对黑护法的实力有了个比较大概的认识，和孟姑也就在伯仲之间而已，便更加无惧了。
是他先入为主的认为，幽宗护法的地位在使者之上，所以功夫也是前者在上，然而事实并不是，何况眼下黑护法已经被鱼肠剑刺伤，必然气血流失，再加上自己这边还有赵霜，二打一，机会再好不过了。
熟料黑护法却摇头了，道：“非也，你只知以命换命的皮毛之名，却不知内中奥妙。”
赵霜和石宽互相看了一眼，都是疑惑不解，石宽问道：“什么意思？”
“呜......”
这时，旁边传来哀鸣声，却是杨葳蕤悠悠转醒了过来，在看到赵霜后，忽然尖叫一声，别扭着脚步，躲到了黑护法身后，将其拦腰抱住。
就在石宽以为杨葳蕤又要遭殃的时候，黑护法的举动却大大出他所料，只见其从怀中掏出一块油纸包裹的不知什么东西，仔细剥开，竟然是四四方方的花糕。或许是先前和石宽动手的缘故，花糕都黏在了一起，看着不能吃了。
与先前要置杨葳蕤于死地时不同，此时的黑护法，像是变了一个人，脱下左手银套，夹起最完整的那块花糕，将剩下的仔细包好，又放回怀中，扯开杨葳蕤的手，轻轻拭去后者那张苍白，水肿脸上的不知水痕还是泪痕，柔声道：“乖，别害怕，有我在。”
杨葳蕤只是呵呵的傻笑，双目混沌凌乱，偶有刹那的神采，便转瞬而逝，如汪洋中的扁舟，踪迹难寻。
将花糕递到杨葳蕤嘴唇旁，后者张大了嘴咬下，但只含在口中，也不知道咀嚼。
黑护法见了，似是自嘲一笑，接着在杨葳蕤颊上抚摸两下，道：“待此间事了。我便带你走。”
对面，石宽和赵霜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上一秒，还要置人于死地，下一秒，就奉若珍宝？。
“发现了什么？”石宽侧身问话。
赵霜闻言，视线在黑护法和杨葳蕤之间来回打量，缓缓道：“黑护法前后行为太反常。”
石宽点头：“不错，以被鱼肠剑刺伤为节点，黑护法整个人前后都不同了，尤其是声音。”
“声音？”
“在这之前的声音是冷漠尖细，之后的声音虽然也冷漠，却稍微粗犷的几分。”
闻言，赵霜仔细回想，果然如此，顿时错愕无比，抬起无论何时都显得清澈的双眸，看向石宽：“这说明什么？”
石宽右手下意识的摩擦下颌，道：“我也不清楚，但总觉的得这里藏着个奇特的秘密”
“既然想不通，就别想了，先解决幼童失踪案。”赵霜很是干脆的打断了石宽的猜测。
话音落下，就见黑护法安抚住了杨葳蕤，朝这边走来，边走边带银套。
石宽眼如尖刀，仔细打量，忽然，视线定格在了黑护法那尚露在外边的大母指上，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神色微变。
在自认恰当的距离停下，黑护法看向石宽，道：“本尊说你只知皮毛，是因为以命换命之法，损伤的只是幼童根基，并不直接危及性命。”
顿了顿，又道“本尊虽然歹毒，却也不会残害幼童。”
闻言，石宽沉思，当日情报是幼童流落恶癖者之手，受尽折磨而死，这让他很不解，既然幼童被人换命，又怎到恶癖者魔爪？
现在照黑护法所说，换命之后的幼童并没有立刻死去，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事，看来这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曲折。
想到这里，石宽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幼童为何会落到恶癖者手中，受百般凌辱而死？”
黑护法声音忽然变得飘忽：“自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