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姬家

　　人群中再次起了骚动。
　　“我的天！原来他就是姬流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还要厉害！”
　　“要不然人家怎么会是咱们云仓国当之无愧的第一年轻高手呢！”
　　“没想到我居然还能在这里遇到他！看他的剑术造诣，怕是如今姚家跟任家的年轻一代也再无与他争锋之力了吧。”
　　“那倒未必，听闻如今姚家与任家也出了几个天资聪慧的小妖孽，进步神速。假以时日，可能也会给姬家带来压力。”有人当即反驳。
　　“那可太令人期待了！我们云仓国有这三大古家族，实在有幸！”
　　“而且更重要的是，”人群中有一位女修者突然打断了大家。
　　一时间大家都回头注意她，想听她发表哪些高谈阔论。
　　“他长得也太帅了吧？！”女修者的眼睛出现了星星。
　　“花痴！”众人不约而同齐声唾弃。
　　再说姬流年身随意动，此时却是又出现在天香楼二楼，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他抬着细微的步伐向明扬走来，身旁的侍女紧随其后。直到了明扬的圆桌旁，谦谦一笑，说：“可否坐下说话？”声音不卑不亢。
　　明扬内心紧张，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自己只是个假冒货！心里想着他不会揭穿我呢？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同样地挤出笑意，单手作了个请，说：“自便。”
　　姬流年坐下来，对身边的俏丽侍女轻声说：“小丫，去跟老板知会一声，别让闲杂人等上来。”
　　“是的，公子。”小丫转身下楼。她的声音如黄莺般悦耳，让人如沐春风。
　　可明扬却沐不起来。什么？别让闲杂人等上来？这是要搞什么大事情吗？
　　“不知贵派掌门真人近来可好？”姬流年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问。
　　糟糕！他还认识天一门的掌门真人！
　　“哦，如此说来，贤弟可认识我们掌门真人咯？”明扬试探问，同时他也端起茶杯，对着茶水优雅地轻轻吹气。
　　而且，他称呼姬流年为贤弟，不仅仅是他年龄上确实比姬流年大，更主要是想拿到气场上的压迫。
　　“天一门掌门真人仙风道骨，天下人无不景仰。我也是在年幼之时，随先祖登门，侥幸见过一面。至今仍难忘真人的风采神韵啊。”姬流年说。
　　还好还好！只见过一面！还是年幼的时候！明扬迅速整理出重要信息，这下放心了！
　　“有时，记忆中的样子更让人怀念。”明扬顾左言右，顿了一下又说：“难道不是吗？”
　　姬流年一愣，显然没料到明扬会这样回答。但仔细回味，确实也是那么一回事。于是他也不再问掌门真人的情况了。
　　须臾，小丫上来了，说：“公子，办好了。”
　　姬流年微微点头。
　　明扬看到牛妖此时正盯着人家的侍女看，眼睛都快直了。不由心中暗骂：能不能给我争气一点？！我可不能露陷了！
　　于是，狠狠地在桌底踩了牛妖一脚。
　　“哎呀！”牛妖大叫一声起来，茫然问：“仙人，你干嘛踩我？”
　　明扬用手扶着额头，心想，这牛妖可太让人丢脸了。我这身份怕是要瞒不住了吧？
　　“我懂了我懂了！”牛妖看了一眼小丫，似乎恍然大悟，说：“怪我不懂上下之卑！不能跟仙人同坐一桌。”当下，也乖乖地站立一旁。
　　明扬心中叹气，看来我刚刚苦心经营的高人形象此刻恐怕也土崩瓦解了。
　　“来来，喝茶喝茶。”明扬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姬流年倒茶，想以此来掩饰尴尬。
　　“不必了，我自己来。”姬流年微笑，按住了明扬要倒茶的手。
　　身旁的小丫见此，微微一怔。她秀眉轻蹙，神色有点怪异。
　　“那好吧，你自己来。”明扬见姬流年都这样说了，只好抽回了自己的手，继续喝茶。
　　“贤弟此次前来净峰镇，可是为了洛山盛典？”明扬赶紧找话题缓解尴尬。
　　“那兄长呢？也是吗？”姬流年回过神来，不正面回答，反而这样问。
　　“哈哈。”明扬一笑，“我不是，我只是恰巧路过，稍作逗留。如若能赶上，也不妨一凑热闹。”他很高兴姬流年叫他兄长，这样听来貌似自己还没露陷。
　　“我也不是。近来奉命出门游历，路过平阳城，偶闻数位稚童失踪一事，才一路追踪至此。”姬流年解释说。
　　“竟有这种事？”明扬气愤，看来人贩子真是无处不有！同时心里也敬佩姬流年的侠义之举。
　　“不过既然兄长有意参加盛典，我也想留下来观摩一下兄长风采。若能侥幸跟兄长过上几招，也好请兄长指教一二。”姬流年又说。
　　呵呵。呵呵。明扬在心里干笑，不敢回答。
　　又坐了片刻，最后姬流年起身告辞，说：“今日与兄长交谈，受益良多。期待我们下次再会。”
　　“必然有缘再会。请慢走。”明扬起身回应。
　　姬流年带着小丫登下楼梯，离开了。
　　明扬一下子坐回了座椅，感觉身心都有点软了。跟这种出招便能要命的高手打交道，让人压力太大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交谈，除了这只死牛妖让自己有点丢脸外，其他的好像并无问题。
　　“幸亏我机智。”明扬暗想，有了这种经验，以后应对其他高手怕也能得心应手了！
　　“仙人，您太厉害了！竟然跟咱们云仓国的第一年轻高手交谈了这么久！要知道，传闻中他性格高冷，从来不跟人主动攀谈呢。”牛妖钦佩地说道。
　　明扬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差点坏我大事。
　　牛妖以为明扬在生气自己盯着别人的侍女看，也不敢多说了，低头随明扬离开了天香楼。
　　“那也不能怪我嘛，那个侍女长得也太好看了啊。”牛妖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嘀咕。
　　临街大道上，刚刚的打斗场地已经被清理完好，又恢复了热闹的景象。
　　“公子，可有试探出什么？”小丫问姬流年。
　　姬流年似乎在思考什么，沉默不语。
　　他想起刚刚在按住明扬倒茶的手时，曾以自身神龙之息欲要试探明扬体内。但没想到神龙之息居然被明扬给压制住了，而后者还表现得风轻云淡。
　　“究竟是什么力量压制住我的神龙之息了？”姬流年有点不能接受。
　　姬家神龙之息和姚家凤凰之息，任家麒麟之息都是来自上古传承，而论其霸道，神龙之息当之第一。
　　他实在想不到天底下还有哪种力量能压制神龙之息。
　　“是……普通人吗？”小丫从没见过公子的这副模样，谨慎地问。
　　“不。”姬流年停住了脚步，说了一句。
　　“深不可测。”
　　他打算回去找先祖弄个明白。
　　集市人多混杂，三教九流。当天，在净峰镇不仅传闻，云仓国第一年轻高手姬流年出手教训武者单易。还传闻，他在天香楼会面谢府神秘男子，事后并对神秘男子作出评价——深不可测。
　　这件事弄得街知巷闻。
　　这下明扬在净峰镇想不出名都难了。
　　所谓名声在外，说的便是如此。明扬对这些居然毫不知情，他完全不知道，现在他已经成了净峰镇最红的红人，而不仅仅局限于谢府。
　　那天，他与牛妖回到谢府后，发现谢府门庭若市，张灯结彩。其中往来宾客如过江之鲫，脸上无不挂着灿烂而虚伪的笑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明扬蓦然想起了这句话，看来在这样的世界里依然无可避免。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谢家老爷今晚准备宴请四方门客！
　　“仙人，今晚请您赏脸。您可是我们最尊敬的客人。”谢玉娉婷而来，笑意盈盈。她是受父亲之托，特来邀请明扬。
　　“幸得佳人意，未敢落日迟。”明扬又开始杜撰。
　　谢玉掩嘴一笑，有道不尽的风情万种。她觉得这位仙人不仅没有架子，而且说话还那么有趣。
　　自从母亲去世后，她没有像如今这样开心过。
　　当晚，谢广陵在宴席上隆重地向四方而来的宾客介绍了明扬。
　　明扬坐在上座，虽然有点惴惴不安。但一想到，连真正的高手自己都能搪塞应付，更不用说眼前的这些小鱼小虾米了，于是也落落大方起来。
　　“仙人，我牛大壮敬你一碗！”牛妖有点喝多了，拿着一碗上好的女儿红过来敬酒。
　　明扬不喝酒，在这种场合有些游离。他盯着牛妖，居然在想：红酒配牛排是挺浪漫的，不知道白酒配牛排又会怎样？
　　牛妖被明扬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一瞬间酒醒了七分，悻悻地跑了。
　　“还真是无聊至极啊。”明扬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宴席。
　　月亮悄悄地爬上了中天。庭院内轻歌曼舞，宾客口若悬河。明扬抬头望着月亮，在这样的环境烘托下，忽然异常地想念家乡。
　　“我还能回去吗？”他很迷茫。现在连天一门在哪里也寻不到，更别说去那里寻人了。
　　这样的愁绪很快就被打破了。
　　酒醉壮人胆，一位年轻的门客在几个同伴的怂恿下，向明扬走了过来。
　　明扬正疑惑他想做什么，就听到他说——
　　“仙人，可否展露一手让我们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