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难民

　　石研曦说完，转头看着自己的堂哥。石磊震惊之余，却陷入了沉思。
　　六阶中期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和控制，这个差距可比他和那法师之间的差距大很多。六阶的实力却隐居做个渔民，这人身上必定有很大的隐情和秘密。而且此人还曾触及并突破过八阶的壁障，那可是顶尖级别的战力，世间罕有人能达到，对于他的家族都具有很强的威慑。
　　对于这次合作，石磊突然犹豫了起来，他必须对家族负责。
　　瘸子倒是坦然，他眯着眼睛看了那个姓公孙的病夫一会，又打量石研曦的眼瞳。
　　“世间罕有的瞳术，这是龙族血脉？还是大地之灵的恩赐？”瘸子隔着桌子，问石研曦。“真是很了不起，能看到比自己修为高的力量阶层，还能看到过去达到过的阶层？”
　　“拐杖叔叔见多识广，我娘亲是龙族血裔。”石研曦笑道，对被人夸奖很是得意。“其实我看不到你们具体的力量阶层，但可以看到力量的强弱，根据强弱猜测等阶。由于每个等阶力量差距特别大，所以我每次都能够猜准。我并不能看到过去，却可以看到力量达到过的顶点，就好像一个容器，当力量将它撑大时，它就会固定在那里，力量干涸并不会消除它的存在，只要等到下一次再行恢复或填充，就可以轻易达到那个等阶……。”
　　“吴老先生，我不问您过去，也不冒昧打听您的其他。”石磊突然说话了，霸道少团长这次的态度倒很是谦逊。“是我太过唐突打搅您的隐居，我想和您单独聊聊，可以吗？”
　　“研曦，你带小姐姐和小哥哥去外面玩一会。”石磊仍然不太习惯和人商量。“要好好招待哦。”
　　石研曦有些不情愿，却也没有耍脾气，一个人气鼓鼓的离场，那病夫幽魂一样跟在后面，棉花糖看见小主人起身，抢先蹿出来，撞门出去了；瘸子示意夕月和小魁，他想和石磊单独谈谈。
　　“谢谢你。”走出来后，夕月对石研曦说道。“我叫吴夕月。”
　　“嗯，你的那个秘密真的很强。”石研曦歪着头，又看了看夕月。“我叫石研曦，家里大人喜欢在名字里加石头，真让人头疼，晨曦的曦。”
　　夕月看着老是跟着她的棉花糖，颇有些无奈，如果让她取名，一定要叫牛皮糖。
　　“我想请你帮个忙。”石研曦比小魁还矮一些，用力推开棉花糖死乞白赖去蹭夕月大腿的头，去拉夕月的衣襟。
　　“你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夕月道。
　　“以我堂哥的性格，肯定会向你发出挑战，你帮我狠狠的揍他一顿。”石研曦说。
　　“呃……为什么？堂哥对你不好？”夕月看着石研曦十分认真的表情。
　　“不，他对我挺好。不过他是家里的超级天才，自称同阶无敌，越阶也可一战。”石研曦解释道。“家里的大人希望他能够长点教训，但是总是没人打得过他。”
　　“哦，你怎么肯定我比他强？我以前从未与人动手，缺乏实战经验。”夕月压低声音：“而且，我不能用剑，更不能用我的秘密……。”
　　石研曦却早已经转身，和小魁开始聊了起来，一向喜欢无视人的夕月，第一次被人华丽的无视了。“我十岁了，你呢。”石研曦问小魁。
　　“我也十岁。”小魁道。
　　“我不太喜欢读书，所以从家里跑出来了。”
　　“我也不喜欢。”小魁偷偷看了眼夕月，小心的说。
　　“其实喜欢也没用，我没有任何天赋，什么都不能学。”石研曦有些沮丧。
　　“我也是！”
　　“只能当个战士，而且射箭还射不准。”石研曦将背上的桑木弓和箭囊取了下来，扔到了墙角。
　　“太巧了，我也是！”
　　于是，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在某个瞬间成了知己。
　　然后心有灵犀的甩下夕月，牵着手跑去了很远，只有那病夫跟着。夕月颇有些不放心，但是想想之后，却没有追上去。
　　“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我娘也没在了。”
　　远远的传来稚嫩的声音，这共同点找的让夕月十分的无语。
　　瘸子和石磊相谈甚欢，以至于忘记了午饭的时间和外面的小家伙们，石磊罕见的在城堡里安排了最高规格的宴会。
　　夕月被卫兵带着在军营的食堂胡乱吃了点，由于缺粮军营伙食在减少配给，幸好夕月也吃不了太多，还没有见到瘸子，就被通知将作为最尊崇的贵宾之一出席晚宴。
　　晌午过后，港口东门，一辆带着石家徽章的马车驶出，两匹斑点白马打着响鼻，非常雄健。
　　石研曦和小魁坐在车辕上，那病夫并不驾车，石研曦成了车夫。
　　棉花糖钻进马车，塞满半个车厢，小魁闹着要驾车，其实只是对那两匹马好奇，石研曦就把缰绳给了他，也不管他将车折腾得摇摇晃晃。
　　“三天之后，我就成了穷光蛋了。”石研曦看着用当了自己衣服和首饰换来的粮食和腌肉，嘟哝着。“要是有很多钱就好了，要是会打猎就好了……。”
　　“你很穷吗？”小魁用力扯着缰绳维持两匹马的平衡。“你不是石家大小姐吗？”
　　“父亲同意我历练，却并不会同意我救助那么多普通人；父亲还让我养活一百卫兵，说是历练的一部分，要是都像公孙叔叔这么好养就好了。”石研曦看了病夫一眼，那病夫安静的半躺在棉花糖身上，棉花糖往侧边挪了挪。“而且种粮食的人少了，军营更缺粮，不能打堂哥的主意。”
　　石研曦很是忧郁，突然她眼前一亮：“小魁，你不是渔民吗？你能打渔么？”
　　“可以，我能捕到很多鱼，你有钱买吗？”小魁随意的说。
　　“……”
　　“我觉得不用打猎，棉花糖和这两匹马也够你吃上半个月了。”小魁又提出了建议。
　　“……”
　　于是，小魁在一瞬间失去了他人生的第一份友情。
　　他被石研曦一脚踹下了车。
　　石研曦力气不大，但是眼神很好，从一个刁钻的角度下脚，小魁反抗都没有来得及就摔了个嘴啃泥，还差点被车轮压到。
　　不过，小魁还没有从为什么到了地上这件事中回过神来，那马车又停了，小姑娘的声音传来：“上车。”石研曦不想放过这个已经到手的小渔民。
　　石家城堡向东南，一个靠湖的小山坡上，凌乱的散布着数百个旧帆布帐篷。大约有三千多四面逃难来的饥民居住在这里，过了中午营地还没有生起炊烟。
　　面带菜色的饥民已经很饿了，渐渐的聚了起来，石研曦的一百多名卫队成员正在维持秩序。
　　“我们也没有吃饭。”卫兵高喊。“大家再等等。”
　　“为什么今天还不给饭吃？”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带着一群年轻人在还没有生火的地方闹腾。
　　“想把我们饿死在这里吗，即使是上官家也给饭吃，不如跟我去上官家。”那少年又道。
　　“就是，就是，都饿扁了，快生火做饭。”一群年轻人跟卫兵闹着，一个管事的老者过来劝解，但是无人肯听。
　　很多人跟着起哄，但是没人跟着少年走，附近的饥民都是被上官家逼出来不得不离家的，有些房子被烧了，有些亲人没了。
　　少年也没有真走，何况他回头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马车。
　　少年欢呼着，迎着马车飞奔，差点被迎面急驰而来的骏马撞翻，他毫不介意，跟着马车直到停稳。然后十分谦卑的伸手去搀扶那车辕上的石研曦。
　　“还不过来帮忙！”少年托扶着石研曦，指挥那群喧闹的青年人过来卸货。
　　他警惕的瞄了又瞄坐在车辕另一边的小魁。
　　“终于有饭吃了。”那群青年也跑过来，将棉花糖从车厢中撵跑，然后开始将腌肉和黍米搬到铁锅旁。卫兵队长是个姓武的女子，带着十来个女兵监督做饭。管事的老者将一群妇人安排的有条不紊。
　　少年对待女皇一样，小心的扶着石研曦走到卫兵聚集的地方，将椅子用衣袖擦了又擦，然后请石研曦坐了上去。
　　小魁早就在一旁坐好了，他也觉得有些饿了，正惦记着厨娘夕月的高超手艺，默默的吞咽着口水，肚子却已经开始“咕噜噜”的喧闹起来。
　　“这位是？”那少年像个管家一样，谨慎的问石研曦。
　　“哦，介绍一下。”石研曦接过少年双手奉上的清水，越过少年恭敬低垂的头，向小魁道。“这是李定忠，非常会办事，是这个临时营地的副总管。”
　　“这是白立魁，一个渔民。”石研曦指着小魁。“我最好的朋友。”
　　少年脸上颜色变了数次，听到渔民的时候很鄙夷，但听到石研曦说出最好的朋友几个字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像菊花一样的舒展开来。
　　“幸会，幸会，白大哥。”李定忠朝小魁微微鞠躬，然后回头叫来了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女孩。“这是李玉娘，我的妹妹。”
　　“玉娘，这是我们的贵客白大哥，你帮白大哥好好捏捏肩膀。”李定忠瞪了瞪李玉娘。“一定要让白大哥满意。”他说。
　　青涩的李玉娘在嗓子里挤了半天，才对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叫了声：“白大哥。”不过她按摩的手法很好，让饥饿中的小魁沉沉睡去。
　　九只怪物离开三槐岛并不远，正在附近欢快的狩猎，小魁降临的时候，它们瞬间安静下来。
　　怪物小魁让他们继续狩猎，自己钻进了藏宝室。“吴叔有了舰队，应该会离开这里吧？”他想。必须将财宝带走，而且要清点出购买舰队的金币，他不想让吴叔辛苦卖鱼还债。
　　“一艘大约五千金币，十五艘就是七万五千枚金币，不知道够不够。”
　　小魁开始清点金币，打包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