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桩大生意

　　尊敬的皮埃尔·李先生：
　　您好！
　　因为听说了您最近回到了瑞德马克的消息，我才冒昧的打扰您。如果您还记得我的话，您会想起来我们曾经一起解救过蒙特戴尔一位身陷囹圄的绅士，并且获利颇丰。
　　在近日，我有一桩同样的任务，预计报酬将达到那一次的10到15倍！但很显然，我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这样一件任务的。我在四处寻找同伴的时候听说了您的归来。您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卡牌术士，而且我们曾经的合作中也让我相信您是一位真正的信人、卓越的冒险者。如果能够得到你的帮助，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干一点大事！
　　如果您有兴趣，请于8月结束之前至青塔城一晤，我将在那里待至月末。
　　祝好
　　诚挚的
　　埃迪
　　李石受到信之后，就把实验台收拾干净，各种材料都收起来，暂时不打算进行进阶仪式了。
　　他在严肃的考虑这件事情。
　　埃迪是一位，大部分时间都在高塔国境内活动的资深冒险者。而李石在刚刚成为一名卡牌术士之后，和他有过一些接触，并且一同参与了被他称为那一次的任务。这个被他特意斜体加粗加下划线的代词，如果只看信，恐怕会一位真的是指那次从蒙特戴尔监狱里捞人的事情。其实并不是，那次只是一次简单的小任务，李石凭借卡牌术士的身份前去会见了当地监狱的长官，在谈妥价格之后就放了那个倒霉蛋行脚商。最终也不过是算作还他当年帮助李石的人情，“稍微”的拿了一百磅，作为中间人的埃迪也有些分润。
　　埃迪所指的，正是让李石在冒险者界声名鹊起，最终得到了留里克伯爵认可的那次任务：30名受吉尔贝托公爵委派的各路冒险者，参与调查并解决莱卜村村民大量死亡事件。
　　李石正是其中之一。这次事件从发生，到解决，全部在吉尔贝托公爵领治下，为此公爵很是恼火，他的卡牌术士顾问因为专长不在于这些方面，也没有能够解决问题。最终公爵广发英雄帖，召集了30名自称可以解决事件的冒险者。
　　在经过调查、取证之后，李石发现事情的背后有某个地下教派的身影。最终，在公爵宣布派遣高阶卡牌术士剿灭该教派之后，事情得到了平息——然而诡异的是，公爵领上下对此事讳莫如深，李石随后也了解到，当时参与调查的三十名冒险者，有数人在此后不久失踪。
　　埃迪正是当时三十人之一，是跟李石配合很默契的一名冒险者，此事后一直活跃在王国南部，也即青塔城附近。
　　因为当时最终解决事情的关键，还是在于公爵手下的卡牌术士足够强力，所以虽然李石等人也拿到了还算丰厚的报酬，不过仍然不算很多。李石记得当时拿到了大约800磅，相比之后再留里克伯爵那里拿到的动辄上千磅，显得不值一提。
　　李石觉得，如果报酬真的丰厚到了800磅的10到15倍，那他还算愿意为此走上一遭的，只是现在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
　　1.埃迪靠谱吗？作为任务同伴来说，李石觉得埃迪是一名优秀的冒险者。虽然他不是卡牌术士，但是身为一名经年的剑客，埃迪的武艺值得信赖，传言中他也有丰富的潜行、隐蔽行动的经验，还是一个优秀的青年历史学者。唯一的问题是有没有可能在任务中为了达成某种恶意目的特意邀请李石前去，这是需要考察的。李石觉得虽然他对埃迪的印象很好，但是仍然要小心谨慎。
　　2.价值这么高的任务，他们两个人能够应付的来吗？
　　这一点李石拿不定主意，但他决意，了解情况之后再做决定。
　　3.这次事情的背后没有吉尔贝托公爵方面的影子？
　　李石一直以来都怀疑那几个失踪的冒险者同吉尔贝托公爵的任务有关系，但是他没有证据——更主要的是，此后，他就远离了吉尔贝托公爵所在的区域，二者就此再无什么交集。
　　所以他的怀疑也只是隐隐的放在心底，不会拿这种没有眉目的怀疑去影响正常决策。
　　所以，十分钟，李石就做出了决定：干一票，那可是10000磅上下的活计，李石做行脚商最后一年，也不过能够实现一年1000磅的利润。但是具体的情况还得等面谈之后再说，如果埃迪要做的是风险特别大或者不良后果特别多的事，那他可以重新考虑。
　　他特意在午餐时间去了老头家，跟老头汇报这个打算。老头不过是略有惊愕的看了看他，然后嘟囔了几句你现在都能做10000磅的生意了之类的话，就让他赶紧去。
　　“你家里的东西不用担心，我会替你看着的——而且除了你我，瑞德马克镇没有哪怕一个人真的认为那些东西值钱的。”吕克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含混不清的说着，要不是李石的瑞德马克口音人类语仿佛本能一般，听着还着实有些费力。“我一辈子也没做过这种冒险！安安稳稳的做行脚商我就很满意啦！但是你愿意去做，我也觉得不是不可以。总之……安稳的回来就行了。哪怕你一年回来一趟，也比回不来了强！记住没有！多少钱都比不上能回来吃饭！”
　　李石一边保证不会有什么事情，一边吹捧吕克：“如果是现在的话还好，你那个年代，做行脚商比现在做冒险者还困难。所以你是怎么会说‘安安稳稳’这种词的啊老头。”
　　大概是搔到了痒处，吕克的表情有些变化：“你小子也明白我当年的辛苦啦？哼。这是好事。你们年轻人……就是没吃过苦，这些年的安稳日子净享福了！那年月，贵族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哪像现在。哦，我听说又打起来了？你们估计也过不了几年好日子啦！”
　　李石一边笑一边说：“可不嘛。不过你不是说我们这代人没吃过苦？正好锻炼锻炼。”
　　老吕克两眼一瞪，那并不存在的胡子几乎要跳到天上去了：“这是开玩笑的事情？我那个年代的人，能活到今天的，十不足一！你们就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可怕！”
　　李石只是笑，他想，这个年代，即使是无忧无虑丝毫不用操心生计，想要活到你这个年纪还是需要很大一部分运气的，毕竟各种疾病不是开玩笑的。
　　他在老头家陪老头待了整整一个下午，替老头干各种各样的活计。老头也没有赶他回去吃晚饭，而是早早的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两人晚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李石还从外面买了一小桶红酒，一老一少杯中不停，等到李石给老头送回床上，自己也回去睡觉的时候，他才发现，足有一升多的酒居然被他们全部喝完了。李石颇为自嘲的笑了笑，他晓得是这个世界的酒并不像原先世界酿造的那么好，度数并不算高。
　　一觉醒来，李石才发觉已经接近中午了，他摇了摇头，葡萄酒毕竟还是葡萄酒。
　　一个冒险者，尤其是身为卡牌术士的冒险者，出门前并不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尤其是出发前往另一个大城市时。李石不过带上了自己的佩剑，从旅馆老板娘那里要了几顿干粮以备不时之需，外加几件换洗衣物，就收拾停当了。
　　他此次要去的，正是高塔王国五大塔城之一的，南部青塔城。
　　最早的年代，塔王在精灵帝国的阴影之下维持自己小小的一片领地，那时，家族有着巫师传统的塔王（当然，那会还不叫塔王），信奉高尖塔能够维系领地的安定：他们认为如果自己手下的贵族想要造反，看到目视可见的尖塔，就会想起塔王家族既是人王也是巫王，从而熄灭仅有的反念。
　　在塔王统合整个大陆西部，成为几乎所有人类贵族共同的领主时，塔王才真正加冕为塔王。同样的，为了保证王国稳定，历任塔王在几个大贵族聚集区修建了高塔，并且形成了几个城市，这也就是：王都白塔城、南部青塔城、东部黑塔城、北部红塔城和西部金塔城。
　　在高塔刚刚落成的年代里，每一座高塔都有着近支王族血统的巫师驻守，高塔也是各地方上贵族觐见、解决纷争和举行活动的场所。但随着塔王王室巫师传统的丧失，高塔也就成了塔王单纯的行宫。
　　在经济相对发达、多年间远离战乱且拥有沿海便利的南部，青塔城很难说带有多少王室的威严，它更多的是象征王室财富和地位的存在。尤其是随着南部大贵族的一个个分裂，青塔城在南部的中心地位不仅没有随着巫师们的离开动摇，反而更加稳固了。那里既是南部的行政中心、经济中心，还是南部的文化中心、宗教中心。按照各个南部行省总督的说法，南部排名第一的城市是青塔城，下一个城市排名第五。
　　从瑞德马克到青塔城的道路上，行人和商贩也是越来越多。就像南部谚语中说的那样，“去青塔不怕迷路“，甚至随着越来越靠近青塔城，即使是荒郊野外也会突然出现一个旅店——当然，黑不黑就另说了。也许对剑客、骑士和巫师们，他们都是彬彬有礼的五星级服务旅店，但对于软弱可欺的路人和商贩们，就不好说了。
　　总之，李石在八月三日到达了青塔城。在进入青塔城之前，李石就听说了石门镇陷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