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鸥随帆行

　　第三章白鸥随帆行
　　一场暴风雨过后，天空呈现出鲜艳的色彩，弥漫在海面上的白雾慢慢消去。层层叠叠的礁石上，零星散落些失事船体的残骸，一面勾在棱角尖锐的礁石上的飞狮旗帜浸泡在水里，任凭汹涌的海浪拍打。
　　“船就要来了，”一个彪形大汉的喊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快点把值钱的东西都搬下来。”紧接着船上陆续有人把沉重的木箱扛到那个大汉的脚边。
　　他扭过头对一个站在一块高高翘起的石头上眺望大海的人说：“昨晚那拜伦还真是勇猛，在那么极端的情况下居然还那么厉害，若不是咱们船长及时出手，恐怕被丢在海里喂鲨鱼的就是我们了。”
　　“那可不，‘地中海白鲨’难道会是虚名？依我看，如果是面对面单挑，咱们船长不知道被他砍死多少回了。”
　　“船长也真是的，抢来的东西全都要上交给他，咱们辛辛苦苦为他卖命，就得区区几个钱。”
　　“他们来了，小声点，被他听到咱们小命不保。”顺着那个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水天交汇处有一艘船正在向他们驶来。
　　“动作再快点，把东西打包好，准备离开这里。”见到那艘船靠近，所有人都加快了动作。等船靠近时，他们都已经集合在那堆高高磊起的大箱子的旁边了。
　　一艘经过改造的海盗船，桅杆顶端挂有一面骷髅旗，船首是坚固的青铜撞角，船上还装有一个乌鸦吊桥。
　　待船靠岸停下来后，甲板上涌下一帮人，他们共同把这些木箱子搬运上船。
　　搬好箱子，上了船，硕大的风帆再次扬起。这时，一个声音从船舱里传出：“那些人解决得怎么样了？”
　　“一个活口都不留！”
　　“很好，等事情办好后，我会好好赏你。”
　　说话间，那船已经驶向大海深处，很快就消失在了天边。
　　而那群海盗没注意到的是，有一位男子在他们准备离开时从船上悄悄滑落海里。等船消失在视野后，那个人游向岸边。
　　这个人便是拜伦，他的身体尽是伤痕，冰冷的海水正无情地夺走他仅存的一丝温度，不断渗血的伤口几乎让他失去了知觉。他眼前渐渐变得模糊，身体越来越僵硬，海浪接连把他卷入海里，不断灌入肺腔的海水让他难以从周围的环境逃脱。此时的他显然已经逼近了生命的极限，但他仍在努力与海浪抗争。
　　在这种连呼吸都不能进行的情况下，他完全不知道周围是什么状况。
　　虽然落入水中前他看到自己的位置已经离岸边很近了，但空荡荡的脚底让他怀疑自己正游向大海深处，或者，被水流卷入大海深处。突然，神志不清的他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出于本能反应，他想也没有想就死死抓住。
　　恍惚了一小会，身体渐渐恢复气力，这时拜伦发现自己抱住的是一块礁石。他翻过身躺在上面，伤口的疼痛得到了些许缓解。他忽然发现，一艘破烂的船就在身旁，而且五指几乎可以碰到。这艘船已经损坏，船身有大大小小的凹孔，船尾有几道长长的裂痕。他还注意到，有一条绳梯从船上吊下，应该是刚才那些海盗留下来的。他倒吸了一口气，忍着剧痛沿着绳梯一步步爬上了船。
　　当踏上甲板时，他感到一阵眩晕。甲板上一片狼藉，刀枪、长戟、盾牌散落一地，还有一些血迹掺杂其中。他穿过混乱不堪的甲板，进入相对完好的舱内。他又渴又累，但他还没找到食物，身体一软瘫倒地上，失去了意识。
　　他再次醒来时，自己正躺在一块木板上，长剑和酒壶被放在一旁，身上的伤口不知何时被缠上了绷带。拜伦正困惑时，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接着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这个青年看起来十六七岁模样，金发碧眼，面孔清瘦。
　　拜伦看了一眼，问：“你是谁？”
　　那青年回答：“马可·波罗，这艘船仅存的一个船员。”
　　拜伦也是这船的一员，虽想问“那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但船上人员众多，并且他平时确实没有仔细观察事物的习惯。于是改口问：“唯一的幸存者？那些海盗杀人如麻，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在这些即将海盗攻上船的时候，我藏进一个空酒桶，那个桶很不起眼，这才逃过了那些人的搜查。”
　　“把吃的喝的都给我弄点来，然后看看这船还能不能出航。”
　　这船很多东西都在打斗中被破坏，食物更是惨遭海盗糟蹋。幸好马可•波罗冒着危险在海盗侵入前藏了一些干粮和淡水，虽谈不上美味，但也让拜伦恢复了体力。
　　“主桅已经严重变形，船身也有多条裂缝，已经不能远航了。”马可•波罗说道。
　　“我可不管，时间紧迫，能行一里是一里，反正必须要在船队到达君士坦丁堡前追上，不然误了行程就酿成大过了。”
　　“但船随时可能散架。”
　　“那就在船散架之前追上。”
　　马可拗不过他，于是说：“那我先造一个木筏，如果船要沉了，就乘木筏。”
　　“先开船出航再说，这里到处都是材料，晚上你再牺牲点睡觉时间来造木筏。”
　　马可•波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在拜伦的帮助下操控起船来。马可没有足够的力气，也没有仅凭两个人就操控一艘准备散架的大船的经历，拜伦身体有伤，又不会操控。两人忙前忙后，又是扬帆，又是把舵，直到冒出一身汗才让这让船驶向大海。。
　　一只孤单的海鸥在海上艰难地飞行，看起来风浪随时都可能将它吞噬。拜伦饮了一口酒，盯着它感叹道：
　　“东方，你实在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