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漆黑的窗帘依旧紧闭着。
老旧的电棒随电压起伏发出时明时暗的灯光。
悬吊的电扇咿呀作响，吹的屋子里热浪翻腾。
咖啡已经空杯，冲脑的腥糊却还是挥之不去……
柳陌颜极力保持着镇定。
白褂里内衣却已经汗湿。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面试者在梦中觉醒的情况！
她希望只是个巧合。
“你在胡说什么？”
“别介意。”
林奇笑笑，没有再展开。
“大概是太久没做梦，只是单纯的兴奋而已，我们继续面试吧。”
“……”
柳陌颜秀脸沉到了极点。
没有巧合，这个男人真的在梦中醒了。
在三阶程序架构的深度梦境中醒来了！
“稍等。”
右手扶额，柳陌颜立即用意念连接电脑前的梦境监控员，高斯。
【我们大意了，目标已经醒来。】
信息秒回过来。
【梦境很稳固，什么时候醒了？】
【目标直接在梦中醒了！】
【什么？怎么可能……】
【立即计算目标的梦境融合度。】
【天哪！】
【多少？】
【8%——不，还在不断降低，也就是说，这家伙现在处于完全清醒的状态，比正常人看小说的状态还要清醒！】
【不可能！这是在他自己的梦境中，我们还加了三阶催眠程序，怎么可能清醒到只有8%？你确定没看错数据？】
【确定无误。】
【检查催眠程序，有没有出问题？】
【这么简单的梦境不可能出问题，催眠程序一直很稳固。】
结束程序对话，柳陌颜抬头望着眼前的男人，细思恐极。
到底经历过怎样的精神折磨才能保持这等非人般的清醒？
平复心绪，柳陌颜直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
柳陌颜与梦外的程序交流虽然没有声音，但毕竟发生在林奇的梦境中，因此他听的一清二楚，只是不想拆穿罢了。
梦境融合度，催眠程序……乃至这场梦中面试，都大大刷新了林奇的世界观，其意义甚至可以媲美他的穿越过程。
自七年前丧失做梦能力后，他很少没有这么兴奋了，如果这场发生在现实而非梦中，他可能已经高兴的蹦起来了。
“怎么发现的？不是你们让我躺睡眠舱里面的吗？”
回忆起地下实验室里的睡眠舱，林奇不无感激道。
“花这么大力气让我做这个梦，真是辛苦你们了。”
“你一直醒着？”
一双美眸直勾勾望着林奇。
柳陌颜不禁觉得有些可惜。
从她的经验看，理智和想象力往往是一对反义词。
林奇有着超越普通人极限的清醒理智，然而他的梦境却贫瘠荒凉。
在三阶程序催眠出的梦境里，只构造出了一间破旧空旷的办公室。
可见他的想象力远低于平均值，这种人格通常适合做律师或医生，并不适合从事新兴的梦境行业。
这样想着，柳陌颜脑海中传来梦境外高斯的声音。
【安全起见，建议清除目标记忆。】
柳陌颜叹了口气。
【只能这样了。】
话音未落，隔桌传来了林奇冷嗖嗖的声音。
“当着一个完全清醒的人面清除他的记忆，你不应该冒这个险。”
“你——”
与此同时，林奇抬手一握。
整个屋子露出了冰蓝色的电子框架，忽隐忽现，如电弧闪烁一般刺啦作响。
刹那间气旋流转，虚空之中，一杯冰凉的可乐汽水在林奇的手中凝聚成形。
密密麻麻的小气泡在玻璃杯内壁不断凝结……
端着杯子，林奇礼貌的敬了敬柳陌颜，然后一饮而尽，平静道：
“既然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何不继续谈谈呢？说说你们需要怎样的人才？也许我刚好适合呢？不适合的话你们再删我的记忆也不迟嘛。”
柳陌颜张口结舌。
脑海中不断传来高斯的警告。
【危险，这家伙非常危险，建议强行删除记忆，直接退出梦境！】
然而强烈的直觉告诉柳陌颜，这样做可能会更危险！
柳陌颜重新戴上了黑框眼镜。
“那我们谈谈吧。”
“多谢。”
“如你所见，我们筑梦小说并不是一家传统的小说公司，而是以读者的梦境为载体，通过外接芯片植入程序，辅助读者控制自己的梦境，成为真正的主角——这一步我们已经走通了。”
“伟大的技术。”
林奇心存震撼。
柳陌颜继续道：
“既然从事梦境相关的工作，我们公司所需要的人才中，想象力是放在第一位的，根据我们在你脑中植入梦境的困难程度，可以断定，想象力不是你的优点，所以我们很难一起共事。”
林奇好不容易看到恢复做梦能力的希望，岂会轻易放弃。
“这我明白，也许我并不适合为读者设计梦境，但随着筑梦技术的大面积应用，总会有读者深陷梦境不可自拔，也许我可以试着进入他们梦境将其唤醒——就像你进入我的梦境一样。”
“你很聪明。”
柳陌颜惊叹于林奇的洞察力。
正如林奇所猜测，筑梦科技他们目前最缺的职业，不是设计师或者工程师，而是梦境唤醒师。
实验中已经出现昏迷的案例！
“你说的职业叫梦境唤醒师，可惜这同样需要想象力，要知道，读者的梦境大多是重度幻想的高武世界，作为入侵者，如果你的想象力不足，就无法融入梦境，会被梦境直接踢出来。”
“我能在半个小时内读完你的文案，还有我无法融入的梦境吗？”
林奇笑着反问。
柳陌颜摇摇头。
“就算你勉强融入了，如果你不能以想象力构筑合法的金手指，你也很难在梦中获取自保的力量，很快就被各种力量所杀。”
“我自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在这里，你是梦境的主人，当然你说了算，但在别人的梦里我们都是入侵者，稍有不慎就会迷失自我。”
“那试试如何？”
“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且不说你的安全问题，如果你回去把我们的商业机密泄露出去怎么办？除非让我们删除你的记忆。”
在这等着我呢！
林奇噗嗤一笑。
然后大度点头。
“可以，只要你承诺让我试试，现在就可以删我记忆。”
柳陌颜有些怀疑，这个男人为了工作甘愿被删除记忆？
“你确定？”
“我确定。”
“明天上午九点半，直接过来参加复试，迟到算放弃。”
“自然。”
心中巨石终于落地，柳陌颜暗暗松口气，直接高声道：
【高斯，删除目标关于这场面试的记忆。】
【几级删除？】
【最高级。】
片刻之后——
【搞定！】
话音刚落，林奇静静阖上了眼睛，脸上一片安详之色。
与此同时，办公室的墙体如被暗黑侵袭一般开始脱落。
转眼之间只剩下蓝色的电子框架……
很快，电子框架也逐渐消散一空。
连林奇都不见了。
周围是一片荒凉的真空，充斥着昼夜不分的暗白光线。
荒芜，贫瘠，如同墓地一般寂静。
只剩下柳陌颜孤独的悬在虚空中。
耳中传来梦外的声音。
【真的要让他参加复试吗？我怎么感觉很危险的样子？】
【既然已经删了记忆，随便找个借口塞点钱打发走吧。】
【哈哈还是博士厉害！】
【这是个恐怖的男人，只可惜不适合我们公司。】
【不必失落，我们已经有七个极优秀的复试者。】
【这么多吗？】
【还好这一次是博士你亲自面试，如果换做是其它面试官，强行删除目标记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有那么一瞬间，目标的融合度已经无限接近于0%了，这种清醒度足以反过来删除我们的记忆了！】
听到这里，柳陌颜长舒一口气。
“出去再说吧。”
荒凉的虚空中，一道洁白如圣光的门，在柳陌颜面前吱呀一声打开了。
柳陌颜抬脚走了出去。
……
某地下实验室。
某台睡眠舱中。
柳陌颜睁开眼，拔掉后脊和脑侧三处的芯片接头，用睡眠舱中的毛巾擦了擦额头汗水，一身疲惫的走出了舱外。
在她旁边，还有九台睡眠舱。
林奇就躺在她右手边第一个。
瞥了眼这个恐怖的男人，柳陌颜惊魂未定。
除了十台睡眠舱，实验室里还有个控制台。
三台台式电脑。
一面投影大屏。
如墙面一般大小的屏幕上，只剩下无数个0组成的黑白数字瀑布，这代表了林奇无限荒芜的梦境。
一个五官长得像面筋哥，体型如肉山一般的年轻胖子坐在中间的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
他的左脑侧同样链接着一枚芯片，与林奇的梦境相连。
高斯是筑梦科技技术部的天才工程师，这次若非他亲自出马编写催眠程序，恐怕难以让林奇做梦。
彻底清除完林奇的梦境记忆后，高斯长长伸了个懒腰。
椅子跟着吱呀作响。
“呼，有惊无险。”
柳陌颜从身后走来，拍拍他肉山一样的肩膀。
“加上这个人，明天八个复试者，让技术部做好准备。”
高斯蓦的一怔。
“博士你在说什么呢？”
“你什么意思？”
“不是七个复试者吗？”
柳陌颜摇摇头。
“我们刚刚不是又通过了一个吗？我亲自面试的，这个叫林奇的应聘者非常优秀，想象力很丰富，在梦中也很配合。”
“开什么玩笑？”
高斯连忙查找电脑。
电脑连接着睡眠舱，记录林奇的梦境信息，包括刚才和博士的通话记录。
【融合度80%……】
电脑上显示着。
高斯有点懵。
“我怎么这个数据记得是8%呢？”
柳陌颜摇头。
“你糊涂了，谁在自己梦中只有8%的融合度？”
高斯不信邪，继续查找电脑，结果越查越懵。
“刚才咱俩的通信记录哪去了？我怎么记得你当时很紧张……”
柳陌颜忽然严肃起来，感觉受到莫大的侮辱。
“我会在面试者面前紧张？我根本没联系你好吗？少在梦里玩GAL游戏了，再继续下去，你快要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高斯也不禁怀疑自己，远远望着睡眠舱里一脸平静的林奇。
“难道真是我记错了？”
“年轻人少做梦，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