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好，既然如此我也摊开了说，李家何家相争不下数十年，边戍一战发生之前双方势均力敌，战争爆发后，李家以摧枯拉朽之势一路横扫，先是丰江水力运输的粮草被毁，使你们在惠宏，德科两大地区战场无后继之力，以至主战场边戍失去两侧保护被李家绕后奔袭最终形成四面受敌之困，这时候你难道不疑惑？
　　这是木然给到何碧凝的问题，如果她答不出来那么两人之间就没有合作的必要
　　何碧凝沉思一会回答道
　　小世子说的是，李家与我何家本就在伯仲之间，惠宏，德科两处两道被劫之时我父第一时间决定收缩军队，没有粮食那两处被攻破是迟早的事，但是李家动作太大，同一时间不仅毁了相隔甚远的两处粮道，并且在惠宏和德科通往边戍的路上设下埋伏，使我两处损失超过五成，我收到消息时第一反应便是劝我父大军开拔以边戍仅剩的全部精锐全力推进直指李家腹地，李家如此大动作的行径必然动用大部分兵力，此时腹地必然空虚，再者就算是李家主力尽出我也敢断定，他们不可能有能力做到如此地步，所以必然有其他人在帮李家，那几乎是两倍于李家军队才有可能做到的事，所以即使李家有所助力，我也有信心打赢这场仗，可是，可是
　　何碧凝双拳紧握
　　可是你没能劝说得了你的父亲，最后他还是选择在被四面包围时大军后撤，集中全部兵力向后突围，可是没想到这一突围反生许多变故，人心乱了，弄得突围不像突围反而像逃亡
　　对，就是这样
　　何碧凝此刻再也无法装作坚强，当何家溃败，父亲战死，一切的宏图理想顷刻化为飞灰，连同生活多年的家也一同崩塌，绝望之时父亲为她断后，她只有无助的看着父亲被团团包围，被铁蹄践踏致死
　　烟伊兰到何碧凝身边安慰，等到她情绪平复之后，木然才接着往下说
　　你父亲的决策并没有出错
　　何碧凝再度望向木然，烟伊兰也有些不解，等着木然接下文
　　闰七，你来说国公府的情况
　　是
　　秦闰七这是挺身而出接着说道
　　边戍战争爆发前两日我奉国公爷命令亲率轻骑为通往何家军后方的道路进行维护和侦查，期间遭遇一股不明势力偷袭，我奋力杀出重围将情况带回菱城已经过去了一日，国公府的军队准备坐镇何家后方，即使何家前方战败也可保证何家不至于无后路可退，可正是这关键的一日国公府未能及时给予何家关键的后方保障，何家也未能突围成功与国公府顺利汇合
　　说完秦闰七向后退到木然身后，何碧凝则呆呆看着秦闰七，这时烟伊兰开口问道
　　意思是小世子早就参与到何李两家的斗争中了，所以才……
　　木然打断烟伊兰的话
　　我那时远在南境，并不知道何李两家的战事，甚至那时候我都不知道秦伯父居然有自己的军队，那时我与何老家主有过书信往来，也曾派过使者与何老家主就联盟一事洽谈过，如果何家没有遭此大难，过多些时日我的人到来我将全力协助何家吞掉李家入主阳城，可是有人先我一步，打乱了我的部署，在我的人前往无双城的空档期打了个时间差，我想秦伯父支援何家的行动应该是在我父的示意下进行的，不然国公府不会这般不遗余力的支持何家，但也只是保证何家在我到来之前不被打散，至少要保留还击之力，可惜了，造化弄人，终究是迟了一步
　　烟伊兰听完心中发苦，本以为收留何碧凝这事神不知鬼不觉，看来怕是消息早就泄露，李家不日便会成为阳城之主，发出的海捕公文其余两城对何碧凝的抓捕必定更是上心，如今过了多日还相安无事怕是其中国公府和木家出了不少力，若是李家现在手中握有何家唯一的血脉，清扫何家余孽更是容易，李家没有道理会放任何碧凝安然待在三区再有兴风作浪的能力，若是没有国公府和木家在中间调停，此刻樊城早已不复存在，更不提樊城利用何碧凝组建军队一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烟伊兰突然发现自己竟是这般无力，樊城更是弱小的连参与这场斗争的资格都没有，能有如今的发展还得看上位者的心情和需要，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小世子既与我父有所合谋，木家和国公府更是与我何家有直接的厉害关系，那小世子可知相助李家的势力是谁？若是不能明白这层关系，我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木然看出此刻的何碧凝已有死志，面对比以往更为强大的李家恐是没了与之对抗之心
　　你可知就算你知道也并无任何意义？木然反问道
　　可我还是想知道，何李两家相斗多年，如今何家大势已去，突然冒出来的势力才是何家覆灭的根源，即便是死我也要死的明白，不想到了地下还做个糊涂鬼
　　木然突然闭口不言，对秦闰七示意两人走了出去，临出门前交代烟伊兰
　　我不管你用何手段，她必须活着，不然我将不再保证你樊城能不受牵连的度过这场风波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不断挣扎想要追出去的何碧凝，和一直牵扯她的烟伊兰
　　木然和秦闰七走出院子遇到守候在外的烟嫣
　　公子可是需要休息？奴家已经为公子准备好了厢房
　　公子……
　　烟嫣话还未出口便被木然抓住脖子，绸丝自烟嫣双手激射而出准备捆绑住木然，不料在空中被震碎，恐怖带着毁灭的气息迎面向烟嫣扑来，烟嫣睁大双眼满是恐惧
　　你们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这一刻木然脸上充满了狰狞，之前所有的风度荡然无存，那是属于失败者的挣扎，在辛苦谋划瞬间破灭时木然早已气急败坏，何家覆灭，眼看何碧凝这个扶不起来的模样，他木然介入三区斗争再无半点基础，没了正当的理由，也失了先机，之前的努力已成无用功，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女人窝，主事人更是胸大无脑局势都没看清就敢接过这个烫手山芋，也不想想何碧凝从阳城边戍逃亡到菱城这一路上为何为何无人敢接偏就刚好送到她怀里，真以为天上掉馅饼就是要砸她头上还就让她一个人吃？
　　木然放下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倒在地上不停喘气的烟嫣，和秦闰七一同远去
　　是夜，烟伊兰坐在床边照看昏睡着的何碧凝，边上烟嫣站着诉说着白天的情形烟伊兰看着熟睡的何碧凝头说道
　　我知道了，今晚你收拾好行装明天一早我会让人风风光光的抬你过去
　　母亲
　　烟嫣急忙说道
　　母亲这是为何？
　　烟伊兰抬了抬手
　　樊城，你以后作为樊城和木家的中间纽带陪伴在小世子身边是你应尽之责，为娘会为你打点，让全城人好知晓樊城与木家，不，与小世子的关系，如今我樊城已经风雨飘摇，今后该何去何从为娘也没个定数，你此番前去在小世子身边要注意你的言行举止，时刻记住，你是仆他是主，不可乱了位置，不然樊城也会因你收到牵连
　　烟嫣看着一向强势的母亲此时充满了说不尽的疲惫和无奈，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她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模样，偌大的樊城在一介女流之辈手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烟伊兰的形象和雍容早已深深刻在烟嫣心里，未曾想过有一天她也会露出一个女人柔软的一面
　　国公府今晚灯火通明，每个院子都布满了侍卫，可惜即便如此仍有地方被人放火，烈火熊熊燃烧，救火的家丁打水只能阻挡火势根本无法扑灭火源
　　三人井边打水排成一列送水过来，院子里贵重之物让体武者进去抢救，所有人不准乱，谁若是在这个时候擅离职守任何人格杀勿论
　　木然和秦闰七在街上便听闻国公府起火之事，一路快马飞奔而去
　　两人骑马冲进国公府一直到起火的地方
　　下人们看到有人冲进来也不敢阻拦，这个时候若是灭火的水跟不上火势就会进一步加大
　　管事走来急忙说道
　　世子，七将军，府中遭贼人放火，现在已经派侍卫去抓，可贼人人数不少，且武功不差，加上现在人也混乱侍卫也有所顾忌
　　国公爷何在？
　　国公爷带着亲卫去城外巡营，这趟出去少说也要五六天的时间，我已经派人出去通知老爷，府中发生这样的大事还需老爷回来做主啊
　　闰七
　　木然喊道，并向秦闰七打了个眼色
　　秦闰七身形如鬼魅，淡入夜色之中
　　木然看着不断燃烧的院子皱了皱眉，旁边的管事一边着急一边不停的指挥下人们灭火
　　坏，木然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叫过管事
　　你是什么时候派人去通知国公爷的？
　　大概一个时辰以前
　　这样，你马上派人将传信的人给我拦回来，府里的事暂时不然让国公爷知道。
　　什么？世子您这是何意啊？这如今火烧眉毛，国公府也可能因此毁于一旦，难道要等到老爷回来看着一地灰烬才知道家没了不成？
　　混账玩意，难道我还会害了你不成？我现在也没时间跟你解释，你快点派人去拦截传信之人，晚了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