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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地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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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歧路感觉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却温暖而柔软。
  醒来后,他察觉到在此前的战斗中断裂了几根胸骨,如今呼吸都伴随着痛苦,气力也在不断流逝。
  无力地微睁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巨大化帝释天的背上。
  后者的毫不颠簸的急奔与山岚吹拂让他稍微好受了些。
  不多时,帝释天便驮着吴歧路来到了狸山内的一处山谷。
  山谷里有一道水势浩荡的大瀑布,其下有一个宽阔的水池。
  高高落下的瀑布汇入水池,激起无穷水雾,宽阔的水池边缘只剩涟漪。
  一个慈祥地老人坐在水池边的大石块上,正用双手不断濯洗盆中的红色豆子。
  那红色豆子有蚕豆大小,却通体滚圆,中心一个白点,十分奇特。
  帝释天在老人身边停下,脑袋扭到背后,将吴歧路叼到洗豆木盆的对面,与老人相对而坐。
  吴歧路勉强维持坐姿,疑惑地望着老人,不知帝释天将自己带来这里作甚。
  只见老人挽过吴歧路的双手,一同放进洗豆的木盆之中,引导吴歧路一同洗濯那奇特的红豆。
  吴歧路双手一入水,手上沾染的血迹顿时在水面蔓延开来,老人丝毫不为所动。
  两人共同洗了片刻后,老人将血水在倒空地上,滤净木盆,继而俯身在水池中又接了一盆清水,与吴歧路再次开始清洗那奇特的红豆。
  如是三次,吴歧路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受创的萎靡精神也重新振作起来,甚至状态比起从前犹有过之。
  吴歧路望向对面,面目慈祥的老人面带欣慰之色,对着他露出一个开心的笑脸。
  「洗豆老人:在河川等水源边出现的洗豆老人,是善良的无害妖怪,其清洗过的红豆具有奇特的功效。」
  伤势愈合后,老人又领着吴歧路洗了两盆水,才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吴歧路经过五盆水的洗涤,不仅伤势完全恢复,而且觉得自己的心灵都被净化了一遍,精神力量得到了长足提高。
  若是再碰到丑时之女的诅咒,恐怕也不会如此狼狈与被动了。
  吴歧路忙不迭向洗豆老人道谢,各国语言都用了一遍,然后站起来俯身鞠了一大躬,最后还留下了几样自己最爱吃的零食。
  一番骚气操作之后,这才准备离开,慢慢向帝释天走去。
  洗豆老人见吴歧路要离开,伸出一只手示意其停留,之后从木盆中取出数颗奇特红豆递给吴歧路。
  吴歧路细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10颗。
  「清净豆:洗豆老人通过岁月洗濯而成的特殊豆子,食之可恢复一定程度的肉体与精神双重伤势。」
  吴歧路大喜,又情不自禁地向老人频频鞠躬,握住洗豆老人的双手不住地摇晃,试图将自己的满腔感激传递给他。
  最后还是帝释天看不过眼才把他硬生生叼走。
  吴歧路躺在帝释天的背上,比豌豆公主还要舒服。
  他取出个人空间内丑时之女掉落的战利品查看,却有两样。
  看来无论掉落几件物品,都是一团光华呀。
  首先是丑时之女手中的五寸长钉与一把样式古朴的小锤子。
  【落魄钉与夺魂锤(蓝色精良)】
  「消耗精神力敲击后可召出索命的钉锤小鬼,对目标进行精神攻击的诅咒,攻击强度取决于精神强度与敲击次数,若拥有目标心血媒介或丑时参拜后施法则威力大增。」
  「精神力不足或钉锤小鬼被击败后将反噬主人。」
  接着是一根所剩不多的短蜡烛,看起来也没几次可用了。
  【咒烛】
  「点燃后恢复并增幅精神力。」
  果然是精神攻击,特别是第一下最为厉害,直接把我敲得七窍流血。
  吴歧路现在想来还是一阵后怕。
  幸好是在白天遇上的丑时之女,否则被她丑时参拜加诅咒一套下来直接玩完都有可能。
  其次,虽说自己取胜得很艰难,但并没有用上什么特殊手段。
  还要归功于丑时之女的身体素质不高,毕竟只是普通人转化成的妖怪,而且特点是诅咒攻击。
  …………
  翌日,帝释天还是一大早就发起了踩奶攻势,破灭了吴歧路想要养精蓄锐(睡懒觉)迎接晚上百鬼夜行的借口。
  随后一人一猫从猫町出发,左拐右绕了许久,翻越多处难走的地形,才终于抵达一处极为偏僻的无名寺庙。
  帝释天在门口蹲下,示意吴歧路自己进去。
  寺庙位于海崖前,门口没有牌匾,吴歧路缓缓踏进,寺内只有几个僧人。
  佛堂中光线昏暗,萦绕着淡淡的熏香气息。
  吴歧路首先注意到的是一盏巨大的青铜灯,灯柱上缠绕着镀金的盘龙。
  从旁边路过时,肩膀还碰响了从莲花顶垂下的流苏式的小铃铛。
  作为罕见的客人,主持居然亲自前来接待。
  吴歧路在大殿上香之后,主持端来一只空碗,用小水壶斟满茶水,示意他饮用。
  随后主持让吴歧路稍待片刻,便带着咳嗽往后殿方向走去,转眼大殿之中便只剩吴歧路一人。
  吴歧路慢慢喝着茶水,却突然听到旁边一间屋子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好像在呼唤着自己。
  他按捺不住好奇心,放下茶碗,推开了那扇房间的门。
  积聚的灰尘随着房门开启微微扬起,看起来这间屋子已经尘封很久了。
  室内空无一物,只有一扇巨大的山水屏风,几乎触及房顶。
  吴歧路隐约觉得让自己心有牵绊的东西就在大屏风背后,于是来到左首缓缓推开了屏风,向里看去。
  一幅壁画充斥了屏风背后的整面墙壁!
  哪怕不曾见过这幅壁画,吴歧路脑海之中也自然而然地出现了它的名字:《地狱变》!
  壁画上描绘着生地狱、黑绳地狱、八寒地狱、八热地狱等十八层地狱的场景。
  角落里画着十殿阎罗十王及随从们的小小身姿。
  一男一女前后两张面孔生在一个脖颈之上,仿佛正张口说着什么。
  旁边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前面站着一个战战兢兢的鬼魂,被一个恶鬼抓着,强迫其往里看去。
  外侧是大片可怖的熊熊烈火,以及被地狱之火烧得翻滚受苦的罪人,无论尊卑贵贱,一应俱全。
  再往外,是形形色色的人,在牛头马面与鬼卒的追赶下,犹如大风吹散的落叶般纷纷逃向四面八方。
  生前说了一辈子谎的鬼魂,舌头正被恶鬼用烧得滚烫的钳子拔出来。
  穿白袍的哭泣女人手指流血。她们不停地用被摘去指甲的手指挖着锋利的竹笋。
  还有鬼魂被抛进熊熊燃烧的车中,拖去接受酷刑。
  看守的恶鬼都光着身子,颜色血红,面目狰狞,长着狮爪。
  有的女子头发被钢叉绞住,有的男子被长矛刺透胸膛,有的老者遭到铁笞击打,有的恶人受到磐石重压,怪鸟巨喙啄噬,毒龙颚间咀嚼——惩罚的样式难以计数。
  刀山火海,牛头马面。
  烈火狂飙,肆虐天地。
  令人惊怖,鬼斧神工。
  没有在心中下过地狱的人,断然不能画出这样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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