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砸车 上

　　停车场里，杜小月换好了衣服从玛莎拉蒂上下来，走向正仰头看天的芈蒙。与此同时天边云际那道夕阳的火红霞光，也被黑云遮住消失不见了！杜小月与芈蒙并排靠在车尾，用胳膊肘捅了捅芈蒙。芈蒙像躲瘟神似的，抱着他的核磁共振片子往旁边挪了挪。杜小月一把抢过片子随手丢进车里，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粗暴，于是又装做人畜无害的模样往芈蒙身边蹭。
　　杜小月看了一眼不远处停着的那辆奔驰斯宾特商务车，把语速放缓，尽可能不让芈蒙感觉到压力，饱含深情地说道：“芈蒙，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坦白交待，不管你做过什么错事，卷进了多大的麻烦里，除了HIV阳性以外，本警官都会尽力去帮你！给你请最好的律师，看守所的伙食问题也完全不用担心，我保证每天都会给你送去，我亲手包的包子！”
　　芈蒙的第一反应是，杜小月又在诈他。但杜小月此时的表现很不正常，芈蒙不知道杜小月到底掌握了什么，事到临头不知所措的时候，实话实说总不会错：“我——我有失忆症，这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是问我胳膊上伤疤吗？我不记得了，不记得怎么弄的！那个……”
　　芈蒙还没来得及提那把车钥匙，杜小月的脸色就变了，阴沉了下来，她不再多说，把憋了半天的大招儿放了出来。杜小月掏出手机拨通110：“喂，在医大附属医院的停车场，有人砸了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车牌是……那人长得像僵尸杀人犯，派出所可能对付不了，最好让刑侦支队派人来……”
　　芈蒙傻愣愣地瞪着杜小月，搞不懂她这是要干什么？杜小月挂断电话，弯腰从地上捡起半块水泥砖，朝着那辆奔驰斯宾特走去，照准副驾驶位置的车窗，胳膊抡圆砸了过去！“砰”的一声，车窗玻璃连带着黑色贴膜，被砸出一个巴掌大的凹坑。杜小月把崩飞的半块砖头重新捡回来，命令芈蒙上何宁的车。芈蒙上车以后坐得像小学生一样拘谨，连大气都不敢出，车上的气氛异常凝重，俩人都不说话，各怀心腹事静观事态发展。
　　约莫十分钟过后，一辆警车开进停车场，兜了一圈，找到了被砸的斯宾特。警车停下来，从里面钻出两个警察，走马观花地查看过斯宾特的损坏情况，就回到车上坐着去了！又过了一会儿，警察再次从车上下来，同时一个身穿灰白格子衬衫的年轻人出现。年轻人与警察谈了几句，用钥匙打开了斯宾特的车门。杜小月等的就是这个人，她示意芈蒙下车。杜小月一手拽着芈蒙的胳膊，另一手拎着砖头向斯宾特走去。
　　杜小月和芈蒙一出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警察中为首的大个子率先回过神，突然发难，飞身向芈蒙扑来……
　　杜小月知道，这个傻大个子一定是把芈蒙误当成砸车的了！可再想喊停已然来不及，眼见大个子警察像只张牙舞爪的大蝙蝠一样，整个人跃在空中，向芈蒙压了下来。就在这时候，杜小月的手上传来一种异样感觉。杜小月只觉得芈蒙手臂上的肌肉猛然绷紧，变得如铜浇铁铸的一般，瞬间爆发出一股她根本无法抵挡的力量，微微一耸便已经挣脱了她的手，顺势胳膊肘扬起把她推开。下一秒芈蒙就被这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大个子警察，迎面扑倒在地。芈蒙并没有反抗，但难掩心中怒火，脖子上青筋暴起，两眼里尽是令人胆寒的戾气。
　　杜小月跳着脚大喊：“陈大个子你放开他，车是我砸的！”
　　另一位警察刚要上去给芈蒙戴铐子，听杜小月这一喊，啥也没说转身回车上去了！
　　“你说你……这事儿整的！哎呀！哎呀呀！这还是个病人呐……来，快起来！”这位陈大个子警官是刑侦支队的刑警，他生得皮肤黝黑，浓眉大眼，高鼻梁厚嘴唇，看面相就知道他为人憨直。听说车不是芈蒙砸的，脸上立刻皱成了一团，后悔不迭。赶忙一骨碌爬起来伸手去拉芈蒙，见芈蒙一脸怒容就讪讪地把手又收了回来。
　　“你看着好凶啊！像变了个人似的！”杜小月把芈蒙扶起来，看向芈蒙的眼神有点怯生生的。
　　芈蒙一怔，眼中暴戾之气渐渐褪去。刚才羋蒙为了忍住不一拳打断陈大个子的肋条骨，自己把嘴唇都咬破了！芈蒙很愤怒，任谁遇到这种情况都愤怒，但不应该达到这种程度。芈蒙感觉刚才自己都不是自己了！芈蒙又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属狗的呀，见人就扑？没看见我拉着他，要不是我躲的快，也得躺下！”杜小月数落起陈大个子一点都不留情面。
　　“你过来……你砸人家车干啥？吃饱了撑的？”陈大个子原本黝黑的脸，现在变成了猪肝色，把杜小月拉到背人处问道。
　　“我乐意砸！我现在要找车主谈谈赔偿的问题！”杜小月简直是刁蛮成性，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就是她做一切事的理由。
　　这辆奔驰斯宾特商务车属于一家投资公司，公司接到警方的通知派来一个司机。这个司机一直站在旁边，面带笑意看着这场闹剧，他穿了件灰白格子衬衫，居然是个面貌、身材与芈蒙有八九成相像的年轻人。
　　在场的人谁也没想到，年轻司机竟然走到芈蒙跟前，乐呵呵地聊开了：“芈工，你这头发咋整的呀？”
　　芈蒙先是吃惊后是纳闷，愣了许久才问：“你——认识我？”
　　“你们认识啊？这事儿整的？那我让派出所来人，走和解程序！”陈大个子趁机赶紧劝双方和解。
　　“我不同意！”杜小月把砸车的那半块砖头高高举过头顶喊道，吓得周围的人同时一缩脖子。
　　“把那玩意儿放下！瞎闹啥？”陈大个子假得不能再假的，假装训斥了杜小月两句。
　　“车坏了修呗！其他的，跟我关系不太大！”年轻司机表态了，明显有息事宁人的意思。
　　“哎呀，风格儿高哇！”“你快溜儿给人家赔礼道歉！”陈大个子长出口气，拿便宜话恭维年轻司机，又连连给杜小月使眼色。
　　杜小月不但不道歉，反而挺起小胸脯，趾高气扬地对年轻司机说道：“车损我加倍赔，现在有另一件案子需要你配合回答几个问题。”
　　“你——跟我过来……咋还不知道就坡下驴呢？你都够拘了知道不？”陈大个子又把杜小月拉到一边，瞪眼说道。
　　杜小月根本不吃这套，把两只细胳膊伸到陈大个子眼前：“拘？非常好，我让你拘！今天谁要是不把我拘回局里，谁就是王八蛋！”
　　陈大个子被杜小月逼得连连后退：“哎……你……站好！又整撒泼打滚儿那套业务是不是？不少人瞅你呢！谁丢人谁知道啊！”
　　杜小月看看四周，围观的除了医院保安，还有几个来取车的患者家属，于是她收了神通，改变策略，开始打感情牌：“大个子，咱俩铁不铁？你媳妇的工作还是我搞定的呢，比你挣的都多！你得帮我！”。
　　“你不能老拿这事儿……你说吧，又想咋地？”一提这件事儿陈大个子就直想找墙撞，杜小月就仗义过这么一回，却有事没事都拿来要挟他！
　　“咱俩过去之后，你先跟他说……”杜小月奸计得逞，一句一句教陈大个子怎么说，怎么配合自己。在这过程中遇到了原则性分歧，陈大个子抵死不从，杜小月就软硬兼施，搞得陈大个子几欲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