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见理想

　　有了自己的吉他之后，梁思龙白天上班，晚上就在屋子里练吉他，他没有什么基础，起初练的时候没有任何头绪，只是随便胡乱弹的，而且没有旋律的吉他音很吵，母亲经常骂他叫他不要弹了，会吵到邻居的，他没有理会母亲的话，只要是有时间，他就开始练习，有时候晚上练到很晚才睡觉，直到弹到手指头都肿了，疼了弹不了了他才肯休息。这样毫无头绪没日没夜的练习肯定不行，久而久之，进步不大不说，肯定会影响到别人的，果然，过了几天，邻居们纷纷上门来向老梁夫妇反映情况。梁思龙知道后向父母承认了错误，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吵到邻居们睡觉了，每天练习一会儿就睡觉。本来自己的基础就不好，还没有人教，只能通过多加练习来弥补这两个缺陷，现在看来连这个也不行了，但是又没有办法，既然答应了父母，就不能让他们为难，梁思龙走到窗台前，看着窗外，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重重的困难和挫折，让他对自己的理想感到茫然焦虑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和坚持是否是正确的，他对自己的音乐之路的前景开始感到悲观，他脑子很乱，有些理不清头绪。其实他走这条路，除了三姐梁思雨，家里面的人都是反对的，就连上大学的大姐和二姐都是反对的，认为他不可能改变已经烂透了的香港乐坛，父母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本身就接触音乐的机会不多，以他们的思维意识，根本想不明白儿子究竟想干什么，也不会理解他为什么非要坚持那样做。梁思雨似乎看出了弟弟的心事，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到：“怎么了思龙，有心事啊，给姐姐说说，姐替你想办法。”梁思龙和梁思雨的性格很像，对于看准的事和喜欢的东西都特别的执着，两个人也最聊的来，彼此之间都是坦诚相待，没有什么隐瞒的。梁思龙皱着眉头回答道：“三姐，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开始有些犹豫了，你说我走音乐这条路到底对不对。”梁思雨回答道：“你听说过大陆长征过草地的故事吗。”梁思龙回答道：“没有，历史课本上没有提到过。”梁思雨一脸自豪的说道：“孤陋寡闻了吧，那就听你姐我给你好好的上一课。”梁思龙苦笑了一声说道：“洗耳恭听。”梁思雨这才说道：“抗日战争前夕，大陆有两大政治集团，一个是以***为代表的共产党集团，一个是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党集团，蒋介石为了实现其政治上的野心，不惜破坏国共合作的民族统一战线，弃民族危亡于不顾，对共产党人开始全面的屠杀和清洗，论战斗力，国民党要比共产党强的多，为了保存实力，厚积薄发，共产党的最高领导人***选择了爬雪山过草地走戈壁的转移战略，在这次路途异常艰难的转移中，红军吃雪块，啃树皮，一大半的同志都饿死在了途中，但即使是这样，红军还是走出来了草地，达到了其战略目的。我反正是很佩服他们的，为了实现建立新中国的理想和共产主义信仰，他们视死如归，居然连生命都可以舍弃。假如我们有为理想奉献一切的精神，那还有什么理想是不能实现的呢。”梁思雨的一席话，真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让梁思龙茅塞顿开，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负面情绪一下子消散了很多，自己最初的理想和信念也变的更加坚定了。梁思雨看他有所觉悟，接着说道：“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没有什么志向，他们宁愿平平凡凡的过一生，也不愿放飞自我，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你有自己喜欢干的事业，有自己的理想，姑且不论成败，你就要比很多碌碌无为人的强的多，至少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路是你自己选的，无论多么艰难都要克服把它走完，姐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听了梁思雨的话，梁思龙心里好受多了，对梁思雨说到：“谢谢三姐给我打气，我一定会努力的，比之前做的更好。”梁思雨回答道：“这就对了，我才像我梁思雨的弟弟嘛。”接着又说道：“我们理发店一个琴行老板，是我们的老顾客，有一次我给他洗头的时候无意间聊到你，因为你很喜欢乐器之类的嘛，我就说我有一个弟弟特别喜欢音乐，然后他说他琴行也有个和你一样的小伙子特别喜欢音乐，而且吉他弹的特别好，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你多像人家学习学习。”梁思龙听了很是意外，对梁思雨说道：“真的假的，那你怎么不早说。”梁思雨说：“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最近天气热理发店里面特别忙，本来打算那天回来给你说的，后来又给忘了。”梁思龙说：“那行，你帮我问问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一定像那小伙子好好学学，我前两天听说咱们这个区过两个月有个吉他演奏比赛呢，我想去参加，要是有人陪我练练教练我那就太好了。”梁思雨说：“那行，改天我给你问问，看能不能安排你们两个见个面。”梁思龙说：“那就有劳你了三姐，一定要帮我问问。”梁思雨说：“行，我办事你就放心吧。”说着就去着手安排了。在梁思雨的帮助下，两个人很快就见面了，两个人都正直青春年华，聊着聊着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原来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叫徐志强，也很喜欢音乐，尤其是摇滚乐，他的家庭条件比较好，父母都是公职人员，他是音乐学院毕业的，会弹吉他，有一定的词曲创作基础，只是从学校毕业之后，一直没有遇到能一起玩音乐的知己，就在一家琴行里面当了推销员，为了不吵到别人，他还在琴行附近租了一间地下室，他一个人在地下室里面经常弹吉他弹到很晚才睡觉。梁思龙把自己对香港乐坛的一些看法和他说了之后，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都有一种拯救香港乐坛的冲动，彼此见面之后，两个人建立起了很深的友谊，隔三差五的就到徐志强的那间地下室一起研讨音乐，练习吉他，在徐志强的帮助下，梁思龙的吉他演奏进步很大，虽然弦音还显得有些断断续续，但是已经可以听出有音调了，不再像以前那么难听了。梁思龙把想参加吉他比赛的想法告诉了徐志强，徐志强也表示同意，于是两个人开始抓紧时间排练了起来，距离全区吉他大赛还有一个月了，留给他们的准备时间已经不多了。距离1973年的金融危机也已经一年多了，在香港政府的大力宏观调控下，危机已经缓和了许多，经济的增速也比以前更快更稳健了，大陆那边还不时的传来要于1997年收复香港的决定，这无疑对整个香港经济来说，提供了一个新的增速点，香港在吸取了上一次的金融危机的教训之后，全面降低进出口关税，开放港口，使得剩余的生产力和商品得到了有效的平衡，全世界琳琅满目的商品也开始涌入香港，香港即将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商品经济时代。当然这样的时代的到来是大势所趋，是时代发展的潮流和社会进步的需要，有其好的一面，当然也有其不好的一面。好的一面是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了，人们的选择多了，那么需求就肯定会跟着多起来。坏的一面是商品经济时代的到来，几乎侵染了各行各业，包括教育，音乐等等和人们精神世界息息相关的一些产业，这也就意味着拜金主义时代全面到来。而唯利是图是商人和商业的本质，如果这种风气传入教育和音乐，那么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教育和音乐的质量肯定会下降，人们都想着一心求财，谁还会愿意去关心教育和音乐本身所承载的能量和历史使命。幸运的是随着经济危机的远去，很多工厂也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开始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运转，由于之前在厂里面表现良好，老梁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厂子，干上了原来的工作，这对于他们家来说，应该算是一个福音了，梁思龙身上的负担也就相对轻松了一些，为了更加专心的投身于自己喜欢的音乐事业，他没有告诉父母，和徐志强商量之后，偷偷的辞去了饭店服务生的工作，徐志强也辞去了琴行推销员的工作，两个人开始全身心的为吉他比赛做准备。两个人都辞去了工作，也就没有了收入来源，为了能够熬过比赛之前的这一段时间，两个人一日三餐都是泡面，吃的两个人一闻到泡面的味道就想吐，有的时候为了省钱参加比赛，连泡面都舍不得吃，但是为了理想，他们两个都毫无怨言，这也是后来，梁思龙从不吃泡面的原因。终于，在一天天的坚持下，两个人熬到了本区的吉他大赛，当两个人走进演出舞台的那一刻，再多的苦难和心酸都感觉是烟消云散了，舞台下一双双期待的眼神让他们他们坚信，他们在做一件不平凡而且很有价值的事情。一同来参加比赛的大学有十几个人，有的是一个人，有的是两个，有的是乐队四个人，大家一同到后台画了妆，按照提前排好的顺序依次登台演出，因为大家都是玩音乐的，有很多共同的语言，梁思龙和徐志强很快就和其它两个参加比赛的年轻人聊到了一起，从他们的穿着和手机拿的吉他可以看出来，这两个年轻人和他们两个差不多，应该也是地下的歌手，刚聊的起劲，准备深入了解一下，舞台导演过来打断了几个人的谈话，通知梁思龙轮到他们两个演出了，两个人立马背上自己的吉他，走上了舞台中心，因为是第一次登上演出舞台，两个人难免有些紧张，本来提前计划是由徐志强来说开场白的，但是徐志强由于太紧张竟然忘了提前背好的台词，梁思龙看他哆嗦的不停，还一直对他摇头，于是就上前说道：“大家好，很荣幸能登上这个舞台，第一次上台，我和我的伙伴都有些怯场，希望大家谅解，但是一想到音乐，我们就会有无限的勇气，下面就请欣赏我们今天给大家带来的吉他演奏曲《ROCK》，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场下零零星星响起了一阵象征性的掌声，观众和评委席都满怀期待的看着这两个看起来还有点青涩的年轻人会带给大家怎么的惊喜。但是结果却不太令人满意，或许是因为首次登台的缘故，两个人都弹错了好几个音，两个人的演奏也不能合到一起，听起来乱七八糟，但是两个人都顶着巨大的压力把曲子演奏完了，离场的时候，台下一片哗然，甚至有的人在快要结束的时候往台上扔东西，喊到让他们赶快下去，换下一组选手。回到台后，已经参加完比赛的一个乐队的吉他手嘲笑他们两个说道：“就你们这样的还来参加比赛，脑子有毛病吧，吉他手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两个人都没有和他们争吵，本来今天演出搞砸了心情就不好，哪有心思和他们争吵，但是先前和他们聊的来的那两个小伙子开始替他们打包不平，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嚷了起来。梁思龙见情形不对，就给徐志强递了个眼神，两个人把为他们打抱不平的那两个兄弟拉出了演出场，紧接着四个人就离开了。两个人边走边骂，一直都没有消停，为了感谢这两个替他们出头的朋友，梁思龙和徐志强商量之后，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找出来，打算请两个人吃一顿饭表示感谢，但是他们两个说什么也不同意，梁思龙和徐志强也不好强求，于是几个人就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公园，在一棵四周围着座椅的树下坐了下来。几个人这才开始了解彼此，原来他们两个都是香港本地人，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叫张堔，一个留着长头发，全身散发着艺术气息的叫李欢，在这之前两个人都在一家地下酒吧当吉他手，但是由于受到了乐队主唱的猜忌，和乐队主唱发生了一些矛盾，于是被赶出来了，两个人现在也是露宿街头，靠在街头卖唱这样子才能勉强维持生活。于是梁思龙把他们想组建乐队的想法告诉了张堔和李欢，两个人立马表示同意，于是几个人高兴的回到徐志强的那间地下室，开始了具体的分工和明确的规划。大家一致推荐让梁思龙来担任乐队主唱和队长，因为大家都听他的，他很有领导力和组织能力，并且几个人当中他的声线最好，而且他自带的沙哑嗓音很特别，发出的音很好听。由张堔担任主音吉他手，几个人中他的吉他弹的最好，由李欢担任贝斯手，他是几个人中唯一学过贝斯的，由徐志强担任鼓手，他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吉他和打鼓都是他的专业，由他担任鼓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就在大家都把分工明确了之后，才发现了一个最大的问题，四个人的乐队已经算是很正式了，但是乐队还没有名字呢，大家都开始想给乐队起一个什么名字好呢？他们几个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于是就把目光都移向了队长梁思龙，梁思龙稍加思索，突然眼前一亮说道：“就叫fly吧，有自由，不受羁绊的寓意，也预示着我们乐队将来能够一飞冲天。”大家听他这么一说还蛮有道理的，都点头表示同意，就这样，一个全新的乐队就诞生了，大概他们当时也只是一时兴起组建了这个乐队，人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个简简单单的没有受过任何专业训练的业余乐队，几个因为生活窘迫才聚在一起的年轻人，即将开启香港乐坛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有史以来最辉煌的时代，至少可以说是前无古人，至于以后会不会有来着，那就是后话了，谁也说不准，但是他们起初的路，并没有当初组建乐队的时候大家想象的那么顺利，而是走的异常联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