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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巨熊阿玛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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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不枉此生呢?我还想做的更多,更多······”想到这李世忠竟笑了出来,笑声不甚大,不甚欣慰,不甚凄凉,不甚空旷。
  随即后面也响起了一阵笑声:“哈哈,哈哈,哈哈!”还是那样的阴森怪异。
  李世忠回头一看,一辆被他震得残破的马车上,坐着一个干瘦干瘦年纪四十上下的人,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此人颌下一撮山羊胡,头戴褐色方巾,身着藏青色襕衫,看上去并不像是太监,反倒像个老学究。但此人眼神诡异,目光中透着阴狠,看得李世忠浑身发毛。
  两人对视间,那人开口道:“宁远伯(李成梁的爵位)的孙子吗,好一招“威震八荒”。”
  这招是当年李成梁将军孤军被围,情急之下所创的招式。虽然气势威猛,横扫八荒,但对身体伤害太大,便没有传世。李世忠是在整理爷爷手记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手记中此招确实名为“威震八荒”。
  李世忠大吃一惊道:“你是何人?”
  此人道:“普门一郎中,王化贞便是在下。”
  李世忠并未听过这个名字,但他清楚的感觉到此人狡猾无比。
  李世忠环顾四周心道:“被震晕的人还没有缓过来,趁此机会取了他的性命或许可以脱身。”
  他刚一提气,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王化贞道:“怪不得这《辽东点将录》中没有你李大少爷,原来是个病秧子,郎中我看你病人膏肓,这就来给你悬丝诊脉,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未绝,一枚带线钢针直直的朝李世忠的左目刺来。李世忠无力气闪避,情急之下,向后一倒,躲过此针。
  王化贞见此知道李世忠再无力反抗,紧接着朝他的额头又是一针,李世忠知道无论如何也是避不开的,遂闭目待死。
  没想到这时王化贞突然收针大笑道:“我真是糊涂啊,督主爷爷的大事成了,哈哈,哈哈,哈哈!”
  之后满脸得意的看着李世忠道:“你是李如柏的儿子,努尔哈赤是你大舅对吧。”
  狂笑中叫手下人把李世忠给绑了,交代手下人把他看好。
  而后让金兵留下步甲兽皮。一行人分为两队,东厂人护送怒气冲冲的金兵往威远门方向走去,王化贞和红绿军押着李世忠向永定门走去。
  王化贞有李世忠在手,心中打好了算盘,便不再派人去追吴月所他们。
  李世忠被结结实实的捆在马上,这行人伤员比较多,所以走的不是很快,向西行了两天两夜,马上就要到他们的驻扎之地。
  此刻天又将黑。王化贞心情大好,对手下人许诺着赏赐。这群人一路轻松,有说有笑。
  李世忠虽然不知道王化贞有什么阴谋,却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它实现。
  忽然开路的先锋叫停,原来前面是一个断崖路。右侧是山峰,左侧是深谷。此谷深不见底,崖壁陡直。
  他们就是在断崖之后扎营,以躲避城内守军的视线。这行人小心翼翼地从窄窄的路上缓缓过崖。
  李世忠一路虽颠的咳嗽不止,却也养回了不少力气,此刻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向谷底跃去,那牵马之人不敢硬拉,眼看一人一马直直下落。
  眼看到手的鸭子飞了,王化贞一行人,惊讶,愤怒,责骂,踌躇,最终无可奈何的回营去了。
  “怎么这么刺眼,好冷,五脏六腑说不出的疼痛,死亡原来这么痛苦。”李世忠心里想着,缓缓睁开眼睛,太阳从东边照过来,照的他睁不开眼睛。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双手用力撑地,发现手下竟然是暖的。原来这深谷里积雪甚厚,能缓冲很多力道,且下落时是马先着地,所以马摔得重些,李世忠并无大碍。
  他解开绳子,坐了起来,等到头脑恢复清醒,眼看都是陡直的峭壁,根本望不到上面,也发现任何可以攀爬上去的路。
  这谷就像是什么人刻意挖的深坑,可这坑也太过深了,绝不是人能做到的。
  李世忠自嘲道:“唉,在劫难逃了!”
  他冷的直打哆嗦,情急之时转身看到后面有个山洞,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
  这个山洞很大,李世忠走进去竟然不用弯腰,而且越往里走越暖和。
  走着走着洞内已经没有一丝光了,他继续往里走,直到感觉不到任何寒意才停下脚步。
  他坐了下来,手往下一搭,触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脑子突然闪过山川河流,美女佳人,金戈铁马,妖魔鬼怪,尸横遍野等无数个画面,之后便是说不出的悲伤难过,不自觉地竟然掉下了两滴眼泪。
  那个软软的东西微微一动,片刻后他身边猛烈地震动,像是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在起身。
  这时一个憨憨的且无比响亮的声音兴奋道:“穆都,你打赢了是吗?我们能回家了是吗?”
  李世忠心中惊惧,不知是谁在说话,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更不知该不该说话。
  沉吟片刻后低声道:晚辈李世忠,惊扰到前辈,还请见谅。
  那软软的东西触碰了他一下,随即那个声音惊呼道:“你不是穆都,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随后山洞中有几处油灯亮起,李世忠顺着刚才的声音抬头望去,眼前一只巨大的身着铠甲的棕熊正在望着他,李世忠吓得大叫一声。
  这个大熊看他的眼神先是凶狠,而后转为欢快,说道:“穆都,你干啥,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打赢了。”
  李世忠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熊,而且这个熊还会说话,此刻他只有惊恐,根本就没听到这只熊在说什么。
  回过神来的李世忠转身要跑,却被这个大熊一把拉住。
  大熊看到他惊惧的样子也大为奇怪,于是伸出一只手指放在他的额头上。
  片刻后这只熊不住的唉声叹气而后自言自语道:“果然不是他!果然不是他!”之后放开了惊恐的李世忠说:“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声音轻柔了许多。
  李世忠的惊恐已经慢慢平静了,想到跑出去也是冻死,况且这个大熊似乎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于是壮着胆子说道:“请问您是?”
  那大熊憨憨道:“我是熊。”而后语气变得冷冷的接着道:“难道看不出?”
  李世忠道:“可是您既会说话,又…”李世忠想说这大熊又和人一样有喜怒哀乐,想来这样问不太尊重便没说下去。
  大熊又憨憨道:“那当然,因为我是山…”接着语气又变得冷冷的锐道:“不要乱问。”
  李世忠又道:“熊大人,您怎么会在这山洞之中的?”
  大熊憨憨道:“还不是怪穆都那小子,给我困在这个洞里冬眠。”接着语气又变冷冷道:“别总熊大人熊大人的,他们都叫我阿玛哈,你也叫我阿玛哈吧。”
  李世忠心想阿玛哈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阿玛哈在那乱翻乱找,嘴里不住的嘀嘀咕咕说着蜂蜜蜂蜜,好饿好饿。
  片刻后只见他找到一个很旧的,封的严严实实的大罐子。
  打开后果真蜜香四溢。阿玛哈大口大口的吃着蜂蜜,吃了几口之后把罐子递给李世忠道:“你吃点吧,我刚才发现你小子命不长了,吃点这个蜂蜜,有用的。”
  李世忠没做推辞,用手抓着也吃了两口。确实入喉温润,五脏六腑顿生清凉,感觉说不出的舒服。便站起一躬身道:“感谢啊玛哈大人的救命之恩。”
  阿玛哈说道:“这蜂蜜还不够救命的,只不过是续命罢了。”
  阿玛哈填饱了肚子后低声说道:“也不知我这一睡过去了多久。”
  遂正襟危坐对李世忠道:“现在是什么年头。”
  李世忠道:“万历四十六年。”阿玛哈满脸疑惑。冷淡地问道:“现在的皇帝不会是穆都那小子吧?”
  李世忠也是同样满脸疑惑的直摇头。
  阿玛哈接着又说道:“难道是赵匡胤那小子?”
  李世忠一听赵匡胤大为震惊,心想阿玛哈口中说的该不会是宋太祖赵匡胤吧!于是问道:您说的可是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宋太祖赵匡胤?”
  阿玛哈道:“什么太祖不太祖的,不过在陈桥叛变的确实是他,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李世忠声音颤抖道:“祖爷爷,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阿玛哈此刻急切问道:“那穆都呢,他现在还活着吗?你知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李世忠道:“穆都我确实没听说过,不过您所说的宋太祖赵匡胤已经死了六七百年了!”
  “六七百年?”阿玛哈一字一顿的问道。
  李世忠点了点头。
  阿玛哈忽然大呼道:“怎么可能?我这一睡就是六七百年吗?”
  阿玛哈立刻快速跑出洞外。一跃出了深谷,又一跃跳上峰顶。到峰顶他后静心闭目,原地打坐。
  大约一刻钟之后方才站起来,在原地自言自语良久。
  而后又跃入谷底。看见已经从山洞出来的李世忠,阿玛哈满脸凝重道:“这里方圆五百里之内怎么会一点灵气都没有?神仙精灵没有,连妖魔鬼怪也没有吗?”
  李世忠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妖魔鬼怪,神仙道佛,可此刻正是一个会说话的大熊在跟自己说话,他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阿玛哈思索了半天后对李世忠说道:“今日你我能相见便是缘分,况且你和他长得真的很像;我现在要回圣山看一眼,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李世忠虽然很是好奇,但想到那天发生的事心中惦记,便说道:“我此刻有件要紧的事要办,没办法陪你同行。”
  阿玛哈笑道:“这圣山之上或许有一件东西可以救你性命,不过万物自有定数,你我既是有缘,他日自会相见。”
  说罢进洞把那罐子蜂蜜拿了出来。说道:“这罐蜂蜜你拿着,有这蜂蜜你还能多支撑些时日。”
  犹豫了一会后从腰间拿出一个小葫芦憨笑着道:“我这路上饿了也要吃的,再说这个罐子太大你拿不动,我给你用葫芦装点,嘿嘿;我这葫芦可是宝贝,拿它的时候小心点,还有你一定不能敲它屁股。”
  阿玛哈心想这葫芦里的家伙睡的很沉,不用力敲打,她是不会醒的,便放心的把葫芦给了李世忠。
  李世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李世忠给马儿也喂过一点蜂蜜之后,阿玛哈带着他们一起出了山谷。
  阿玛哈说道:“葫芦带在身上,到哪我都找得到你,我着急回圣山,咱们改日再见。”
  两人道别之后各自上路了。李世忠骑马朝着铁岭卫飞奔。
  行至半夜忽然发现铁岭城外郊狼烟四起,每相隔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处烽火台点燃,无数士兵正在悄悄集结。
  正是金兵,他们准备夜半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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