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尘 世间四苦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只是可怜我这一盘棋，还没下完，饿急了的猫哭死了耗子，倒是狗去帮它埋喽，跟我来。”蓝蝶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棋盘上刚落的那颗子，风拂过，兰花落了，只剩那淡淡的余香还记在人的心头，他转身走了，雒云唤了追着蝴蝶的花灯月来陪陪老乌龟，自己加快了步子跟了上去。
　　蓝蝶居的屋舍依旧是那般清新典雅，黄花木的门，紫檀的桌子，只是见得了蓝蝶抱来了一捧不知落了多少年灰尘的麻布包裹：“我这里有四把刀，第一刀，爱字刀，有爱便有别离，第二刀，恨字刀，因爱便能生恨，第三刀，嗔字刀，得不到的是为嗔，第四刀，痴字刀，那时候你已经分不清了一切，所谓众生的苦，爱恨嗔痴，这四把补刀又为四苦刀。”
　　雒云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个山桃，吃进了口中很是清甜，绕着紫檀木桌来回转了好几圈，全然是将蓝蝶完全无视，摇晃着脑袋：“所谓的世间之苦，老和尚说过是为八苦，即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及五取蕴苦，又怎会是爱恨嗔痴，情之一字之苦，师傅，来个桃子？”雒云没大没小地拍了拍蓝蝶的肩膀，从怀中又掏出一个山桃，送至了蓝蝶的面前晃了晃。
　　蓝蝶面色此刻极为不善，可是又没法发作，掸掉了雒云手中的山桃，只见山桃落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蓝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工夫在这跟我胡闹。”
　　“别没事大道理，即使心中有闷，也别拿桃子出气啊。”雒云捡起了地上的山桃，掸了掸上面的灰，吃起来的味道还是那般清甜，当他站起了身子，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却是变得十分严肃：“老家伙，到底怎么了？”
　　“我闻到了你身后的气味，朝廷的酸腐味还是那般刺鼻，即使已经过了五年，也只会越来越臭，不用再记得佛门的那些大道理，当你砍人的时候什么也都记不得了。”拾起了桌上的四把刀，两柄交错负于身后，亦有一柄横负束于身后腰间，还有一把扔至了雒云手上。
　　听到了外头嘈杂起来的风声，也不知道倒下了多少兰花，推开了门只见得了青铜鬼面，小丫头扶着老龟早已经站在了屋檐之下。
　　卷起了袖角，抽出了身后爱字刀，那些鬼面就已经杀至了身前，一刀横斩而下，听到了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在那铁甲外缘擦出了火花，像极了小时候玩的那些烟花，爱字刀抛至了上空，反手双手共同抽出身后剩余两刀，左手恨字刀离鞘竖劈而下，右手嗔字刀却已经刺穿了鬼面胸膛，向前迈出一步踹开眼前鬼面，双手向上一扬，两刀离手抛至空中，转身之间接住堪堪落下的爱字刀，示意雒云一个眼神，痴字刀离鞘而出，双手持刀将眼前鬼面斩为三段，动作一气呵成。
　　向前掷出痴字刀，一道金属碰撞的声响，细小的金属破碎声音，痴字刀贯穿了一名鬼面的头颅，驱身上前，斩出爱字刀，又将一名鬼面由肩头延至腰腹一斩为二，又刺出手中爱字刀挑起那名堪堪倒地的鬼面头颅上的痴字刀，手中的两刀又飞向了空中，而后张开双臂，恨字刀，嗔字刀又稳稳落于手中。
　　横斩，刺，挑，劈，手中补刀不断交替之间，宛若花舞缭乱人的眼睛，待斩下了最后一名鬼面，蓝蝶长舒一口气，身后的三把补刀又重归于鞘中，雒云也缓缓收起手中的痴字刀，入眼所见，檐下的台阶外，尽是一片残肢断臂，蓝蝶心中疑惑，自己的每一刀下去，皆若为曾斩在肉体上一般，哪怕只是屠夫杀了一头猪，也该见血了，连斩之下四十有一，不说血流成河也该浸染了一片，当一道微风拂过，却只见漫天的纸屑飞舞，满园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蓝蝶神情凝滞，却是没有老龟一般见多识广，活得久了，自然也就不一样，看到的多了，听到的多了，也都成了自己的：“这些鬼面都是符兵，非大符师以上的境界不能为，无血无肉，只需一支笔，一沓符，便能成就一支军队，刚刚在你蓝蝶斩杀这些符兵的时候，跑了几只符犬，看来谷外，野狗也都该成群了。”
　　呼哈尔王刚入营帐，扑鼻而来的香气，是那头从山间射杀的小羊，炙以大火再以辅料增鲜，扯出了腰间别着的金柄匕首，一刀下去就斩下了一条羊腿大块骨朵起来，宣随身的侍卫开了坛美酒，多日以来风餐露宿，可算满足了胃里的馋虫，营帐外站着那些铁甲闻着味，可都是馋得流了口水，等到了饭点，也就是清汤寡水几块馕，汤水泡开了干巴巴的馕，倒是涨饱了肚子，不过了半个时辰，估计也都该饿了。
　　听到了营帐外头传来的犬吠，格外闹心，呼哈尔王舔了舔满是油腻的手指，在一旁侍卫的身上擦了擦，道是那个不长眼的野狗坏了心情，扯开了营帐的帐布，外头的阳光依旧是那般刺眼，声音从林中而来，等近了的时候，竟然是自己派出去的符犬，一个个似乎十分恐慌的模样，皆是拼尽全力地冲向了呼哈尔王，为首的一只四肢一跃之间，就化作了符纸小犬落在了呼哈尔王的手中。
　　呼哈尔王展开了手中的符纸，皱巴巴的符纸上画着的是那怎么看也看不懂的奇怪符文，翻到了另一面，写着两个字“刀鬼”，呼哈尔王摸了摸脸上的那一撇小胡子，这下已经不仅仅是他的事了，王城中的那位也该起身了。
　　大司座刚是赏了红袖招中最美的人，却是才见得其面，手中的一串符文手镯竟是断了符线，篆刻地满是符文的木珠散落了一地，却是成了两个字，大司座的嘴角露出了除若见到了美女而久违的笑容，手中只有三根羽毛的羽扇扇动着，可现在的天气，却是一点也不热，他给这最美的人儿留下了一锭银子，春风拂面般地装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踏过了门槛出去了，美丽的人儿看着桌上的那锭银子，笑得可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