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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艺馨不在洗手间里。她正站在辉腾大厦的天台一角，任风轻拂她耳畔的发际。明媚的阳光给她和掌心的手机镀上了一层金。
“大部分路线都找过了，包括沿途的站点……对，如果是被环卫捡走问题还不大。就怕有人捷足先登，把线索还有定位器一起拿走。那样的话，就算幸运找到另一半吊坠，也根本于事无补。”柳艺馨透过耳塞式耳机对着手机通话。
“可惜庞涛那小鬼走了……他真没有留下别的线索？”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女声的叹息。
“就算有，现在也没有任何迹象。照理来说，这不像庞涛的风格。”
长久的沉默。
“主任，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既然线索落在曾玉春身上，‘动物园’那边也露面了，那你就继续潜伏，一边搜集线索，一边观察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如果有必要，直接拿掉几个障碍也行。”
“是。”
“还有，你的身份记得保密，暂时不要露出水面。”
“我明白。”
话音戛然而止。柳艺馨刚刚取下耳塞，就听到天台的楼道口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她警觉地拔下数据线，收好手机，来人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眼帘。
“小艾？”柳艺馨有点意外，原来是当时办公室内最先欢迎自己的娃娃脸女生。
“艺馨姐，你果然在这里啊。快下楼吧，我们接到任务了！”小艾急道。
柳艺馨跟她回到了翼能工作室，正赶上陈海东按之前的决定给众人分配工作。“保镖”高正义依旧是亘古不变的扑克脸，但或许因为如此，他冷梆梆的气质有种天生令人敬而远之的威力。文绮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一角，笔点如飞地记录着什么。
傅杨看见柳艺馨进门，不失时机地朝她暗暗招了招手，附赠一枚大大的暖笑。反倒是曾玉春挺能沉住气，见了她后唇角微微上扬，但也仅仅是微微而已。
“听着，各位，六百万的蛋糕说小也小，说大也大。考虑到这次的任务跟以往有所不同，每个人都要全力以赴。事成之后，除了现有的奖励，我决定把每个人的年假延长到两个星期。你们可以带着分成，回家探亲、周游世界，或者泡吧约会，别忘了回来就行。”
陈海东替各人展望好假期安排后，又突然脸色一凛，语重心长：“但是在那之前，从现在开始，每一个人不管你有多累，都得给我钉在岗位上。谁如果搅黄了这笔生意，那六百万，我就只能从他薪水里扣、再分给大家。当然，我并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希望你们也是如此。”
他特意扫了一眼柳艺馨。
柳艺馨心底有数，表面却不露声色，跟着其他人一同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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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玉春！”
地下停车场，曾玉春拔出钥匙解锁，刚要往他那辆蓝色的保时捷里钻，就听见柳艺馨在背后的轻呼。
曾玉春始终对她有种别扭的距离感，见她走来，淡淡调侃：“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怎么，你好像有点怕我？是怕我浪费你的油钱，还是怕我的指甲又抓伤你？”柳艺馨也不生气，同样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曾玉春望了望周围，微笑骤逝：“你来找我，不会只是想搭顺风车吧。”
“你的直觉倒很准。”柳艺馨也认真起来，“我问你，这几天你有没有吊坠的新线索？”
曾玉春无悬念地摇头。
“那……还有没有别的人找过你、问你要东西，就比如那个男的？”
“不好意思。通常呢，都是我找别人，而且是女人；不会有男人随便找我，我的取向很传统。”曾玉春忍不住又逗她。
“对了，说起那个男的，你把他怎么样了？还有，他到底是谁呀？”
“你好像很关心他？还说自己取向传统。”柳艺馨白了他一眼，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气闷样，又好气又好笑，但很快恢复常态，“不过我有言在先，该知会你的时候自然会说；不该你问的，问了也没用。”
“行行行，你了不起，你的秘密真多。”曾玉春已经被她那套天书似的说辞搞得不太耐烦，径直发动了跑车，“上来吧，特工。”
“你叫我什么？”
“特工啊。看看你自己，重任在身，深藏不露；笑里藏刀，刀剑无眼……你要不是特工，就真的浪费才能了。”曾玉春一本正经地胡侃，“哦对，要是你嫌难听，我也可以换种说法，叫你女侠怎么样？”
“曾玉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口才特别好，还是特别有个性？”柳艺馨的秀眉锁得更紧促了，“不要告诉我，平时你都是这么泡妞的？”
“哈哈，你想多了。”曾玉春皮笑肉不笑，“我要真想泡妹子，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
言下之意，他居然能忍住对自己的兴趣？
柳艺馨觉得蛮有意思。
一直以来，多少男人曾经为了她的容貌而神智颠倒乃至泯失人性。他们或言语轻浮，或跟踪尾随，甚至直接奔往她曾经的某个落脚点求爱求欢。当然，这些形形色色的登徒子最终都被对症下药、巧妙打发了，有些过分者还付出沉重的代价。可从此往后，为了便于执行任务，她反而刻意在化妆上下功夫，以使自己的容貌尽可能平常一些。
尽管这样，事实证明“天生丽质难自弃”这句话所言非虚。不管是陈海东还是傅杨，甚至连同为女生的文绮和小艾，见到自己的第一反应都是满满的惊艳，而后才是各种延伸的心理活动。
曾玉春当然也无法免俗。她至今仍记得自己把对方压在身下时对方面红耳赤、情迷于斯的模样。可奇怪的是，曾玉春这位看上去对靓女正妹来者不拒的花花公子，竟似乎从那一晚惊魂奇遇后便不再对自己心怀幻想。难道真的如他所言，他是故意以这种烦人的方法排斥自己？还是他故作高冷、欲擒故纵，特意掩盖内心的****好引起自己的注意和逆反之心？
“喂，你究竟上不上，不上车我走了啊。”
曾玉春没等来柳艺馨的回应，却等来一个他不想听见的声音：“哎呀，艺馨，原来你在这儿啊。”
柳艺馨也觉得头有点大。虽然傅杨的长相也算过得去，可烦人的程度堪比绿头苍蝇，曾玉春和他比倒是见笑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曾玉春印象中，傅杨这家伙压根儿没有轿车啊。
“哎呀，这不是上次看艺馨需要你接送，我就在想，不如自己也买辆车，不光方便自己，也能方便她嘛。”
傅杨说完，掏出车钥匙华丽地用手指甩着圈儿。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跟玉春还有事商量，改天再说吧。再见。”柳艺馨说完，立即朝驾驶座位上的曾玉春眨眼示意。曾玉春不再迟疑，蓝色钢铁兽离开原地，驶向弯道出口处。
“哎，艺馨，艺馨！”傅杨的声音孤零零地在空旷的停车场空间里回荡。
“真是服了你们。”保时捷已经来到宽阔的马路，柳艺馨才从空无一人的后视镜中移走视线，“陈海东选人的标准我看真不怎么样，换做是我，像傅杨这种看到美女就把什么都忘了的奇葩，绝对不该将他招入团队。”
“那是你只知其一。”曾玉春目视前方，但话却是撂给坐在副驾驶座的佳人听的。
“那其二呢？”
“傅杨这个人优点不多，但每一样都是出类拔萃。”曾玉春一改嘻哈打趣的模样，带着欣赏的口吻娓娓道来，“他是全国的短跑季军，在国外顶尖的体育期刊里发表过论文，这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他有一双无与伦比的眼睛。”
“怎么个无与伦比法？”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锁骨上长了颗美人痣，那他可以在三十米以外，把你这颗痣原原本本画出来，分毫不差。”
“需要这么恶心的比喻吗？”
“哪里恶心了？”
“听着，要不是你现在开车，我绝对让你的右臂打上两天石膏。”柳艺馨柳眉微扬。不知是否她说到做到，反正曾玉春不由地打了个哆嗦，所幸没有影响方向盘。
“哈，要是你这么做，我也不打石膏了，直接把车开进海里，一起洗个鸳鸯澡。”他强作欢颜地反唇相讥，但心里却多少真怕对方发作。
可柳艺馨却没有问候他的胳膊，反而突然没了声息。
“诶，你怎么了？”曾玉春更没底了，生怕自己的话歪打正着刺激到她。可转过脸后，他发现柳艺馨活像一尊美轮美奂的维纳斯雕像，唯独那双会说话的灿眸再度锁定车外的后视镜，看得出神。
曾玉春好生奇怪，也把目光第一时间投射在后视镜上。但见后视镜内，一辆本不起眼的白色日产轿车时有时无，但基本上保持着与自己大致的车速和方向，如同官员出行时后面长串的陪同车辆。
他总算明白柳艺馨为何陷入缄默。
“左转。”快到路口时，柳艺馨忽地开口，简短的命令式的两个字不容思考与违抗。
曾玉春这才反应过来，一打方向盘，来了个急转弯。孰知那辆白色轿车仿佛早有预料，采取了同样的操作，紧跟不放。
哦买噶，有人在跟踪我！曾玉春惊出一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