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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三欢喜说道：“大仙回来了，快请进屋坐。小老马上点灯。”
灯火虽昏黄，但平添活气。
白钰问道：“徐老伯，您怎么不点油灯，屋里黑布隆冬的，容易摔倒。”
徐三语气寥落：“小老听老人说，鬼魂怕阳火；最初怕火焰吓到儿子的鬼魂，因此天黑后特意不生火。几年过去，小老习以为常，为此省下不少灯油。”
白钰心头一酸，真话说不出口。
徐三说道：“大仙，您请稍等。小老去端饭菜过来。”
又不能睁眼说瞎话，白钰婉转说道：“徐老伯，寻人的事，小子有点眉目，必须即刻赶到怀州城，明天再来看您。”
徐三殷勤留客：“大仙，吃过晚饭再走吧！您大老远赶到石磨镇，小老应该尽地主之谊。”
无功不受禄。白钰不愿吃白食，出声婉拒：“徐老伯，法道高深的神仙，不食人间烟火。小子告辞。”
徐三叫住白钰：“大仙，小老刚刚记起一件怪事。最近两晚上，每到半夜三更，听到河边方向传来奇怪声音，像是谁推磨磨豆腐发出，闻之心里发毛。起初，小老以为耳朵出毛病，到了白天的时候，小老问过牛哥，他说也听到。”
白钰问道：“徐老伯，镇上谁家卖豆腐？”
“镇上卖豆腐的几家乡亲，早几年都逃到别处去了。”徐三摇头：“留下几个老叟过一日算一日，哪有心思磨豆腐卖；就算有那闲心，也没人买，卖不掉。”
他看一眼大门，压低声调：“大仙，会不会龙宫做红白喜事，磨豆腐？”
“这倒是一条线索。我子夜时分再去大石头查看一回。”白钰心中有了计较，说道：“徐老伯，且不管声音来自何处，您只管安睡，无须理会。一切交给小子处置。”
白钰担心出意外，又问了留下来几个老人的住处，都一一妥善安排。
往东南行一阵云路，白钰回到怀州城，他先到城隍庙遗址查探一番，后找一家面馆买碗面充饥。
白钰填饱肚子，找一处能俯瞰怀州城貌的高地值守。
明月当空照，虫鸣小溪沟。怀州城行人归家谢客，街上空留清风扫黄尘。
白钰耐住性子蹲守半夜，时刻瞭望四处，唯恐错过线索。
临近子夜时分，白钰瞅见西北角出现一点红光。
红光行动飞快，不一会，成一条红色长串，一点黑一点红；远远望去，同糖葫芦相仿。
“怀河龙王，或者蛇妖？”白钰抖擞精神，紧紧盯住那串红色。
毕竟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红色弯弯曲曲行走，并非直行。
“不乱来者是龙王或是蛇妖，皆能腾云驾雾，他为不直达目的地，反而绕道行走？他是故意使出迂回战术？却无必要如此做法。”白钰心中不解。
非一刻，红色长物停住不动，很快分成数百个红点，迅速分散到怀州城各处。
晃眼间，城中布满点点红光，像极黑锅中倒入一盘红豆。
白钰恍然大悟：“那东西不是龙王，亦非蛇妖，而是打着红灯笼的‘山小山鬼’。”他几年前，于来福镇见过打绿灯笼的“水小山鬼”。
普济寺神明李辉曾经告诉过白钰，“水小山鬼”源于落水之人死后鬼魂形成，“山小山鬼”则是枉死山上之人魂魄形成。
两类鬼共同点，偷东西天下第一，凡间所谓一夜偷百家的大盗“妙手空空”，与他们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不过尔尔。
“那红灯笼中灯芯不会也是幼儿鬼魂编织成的吧？”白钰浑身起鸡皮疙瘩，继续往下想：“上回‘水小山鬼’被河螺精利用，如此多的‘山小山鬼’，必定被山神奴役。”
白钰感怀：“老百姓日子过得太艰难，白天被阳间贪官剥削压榨，夜间被阴官洗劫一空。日防夜防，防不胜防。”
擒贼擒王，白钰放长线钓大鱼，任由山小山鬼民房中进进出出。
一盏茶功夫不到，山小山鬼陆续出民房，流向一处。
“他们手脚到麻利，一旦得手，马上逃离。”白钰向最近一个山小山鬼靠过去。
离得近了，白钰扎实见到山小山鬼大致模样，身高五尺，身形和矮个子常人一般，浑身青黑，背上背着一只鼓鼓胀胀包袱，一手提着一只一尺长红灯笼，走路一摇一晃，动作迟缓笨拙。
曲曲折折走一段路，白钰跟着山小山鬼出怀州城，步行到怀河边一处码头上。
码头一边聚齐五尺高山小山鬼；另一边，孤零零站着一个高七尺的鬼影，手中提着二尺长红灯笼。
河面上停靠一艘大船，长十余丈，宽三尺；船上光秃秃，无船桨桅杆。
“看情形，他必是山小山鬼头领。这些小鬼都是坐船顺江而下，怪不得拐来拐去。”白钰担忧打草惊蛇，不敢靠近过去。
七尺鬼影手中挥舞一样棍状东西，嘴里吆喝鬼话：“丑鬼们，一个个都听好了！等会挨着上船，本将军好清点数目。谁要是捣乱，决不轻饶。”
“此鬼官架子十足。身前不会是当官的吧？反正不是好鸟。我如果不捉弄他，对不起怀州城百姓。”白钰顽皮心兴起。
山小山鬼依次上船。七尺鬼影嘴中念叨：“一二三四……”
白钰等他念到一百时，朝靠近他身边河水中扔进一颗大石头。
石头掉进水中，溅起水花千百，发出巨响。
七尺鬼影惊得大叫：“奶奶的！怎么回事？谁的包袱掉进河中，从实招来！”
众山小山鬼一致否认：“将军，我们的包袱都在背上，您请查看。”
七尺鬼影检查所有山小山鬼，喃喃自语：“怪了，他们的收CD在，什么东西掉河里？哎哟，不好！本将军数到几了？奶奶的！又得重新数。”
白钰这回等他数到两百关节上，又如法炮制。
七尺鬼影气的哇哇大叫：“奶奶的，闹鬼了！到底是谁在捉弄本将军。站出来！”
靠近他山小山鬼说道：“将军，想必是河中妖精作怪吧，搞不好是龙王爷派来的。”
“有道理！水中行舟，绝不能得罪龙王爷。”七尺鬼影走到码头边缘，放下手中灯笼，朝河面鞠躬行礼：“末将这厢！请问来者是龙王爷部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