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知

　　良久，来尔松开了伊衣姑娘，伊衣姑娘为他做的一切都在眼前浮现，示警、救命、通过秘密通道带入矿场、给身份证，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谢谢你，伊衣。”来尔深深地向伊衣姑娘鞠了一躬。
　　“不用，不用！”伊衣姑娘两手乱摆，又抹了一把脸上挂着的泪珠，眼里却已然是笑意盈盈，“我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就像是家人一样，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家人，这对来尔来说，那简直就是远古的一个词汇，藏在来尔的脑海里已经几个世纪了，这时经伊衣说出来，这个古老的词汇却又焕发了新的魔力，让来尔的心湿润起来。是啊，伊衣姑娘为自己所做的无论哪一件事，都无愧于“家人”这个词，但是，伊衣姑娘还是做朋友好一些。来尔望着伊衣姑娘左脸上的那道疤痕，心里在想。
　　伊衣姑娘对上了来尔望向自己的视线。“我以前给你唱过TFboys的歌，你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差点就以为你不是穿越过来的，若不是我确信这个世界没有算命一说，我还真就要放弃了。毕竟，穿越这事太稀罕了！”
　　唱过TFboys的歌？来尔疑惑了一下，接着，他便想起伊衣姑娘时常哼唱的那首：会不会有一天，时间真的能倒退，退回你的我的，回不去的悠悠的岁月，也许会有一天，世界真的有终点，也要和你举起回忆酿的甜，和你再干一杯……
　　来尔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听过TFboys这么个组合，也知道他们有哪几个成员，却没怎么听过他们的歌。”
　　伊衣姑娘脸上的表情如娇似嗔，目光如水。“你也真是，连TFboys的歌居然都没有听说过。”
　　“是我孤陋寡闻了。”来尔回避了伊衣姑娘那摄人的目光。
　　“自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在暗中寻找我们那个时代的人，祈祷能让我遇上。感谢老天保佑，让我遇上了你，这真是三生有缘！”伊衣姑娘似无觉察，她仰头向天，两眼微闭，两手合什，行了个佛礼。
　　缘分么？这也只是附会之说而已，哪能当得了真，来尔心里想，嘴里却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那个世界你还有亲人吗？”
　　“我是2018年7月7日来的，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到了这个时代，家里还有父母和妹妹，他们那么爱我，也不知道我走后他们会伤心成什么样子。我真想回去，做梦都想回去。这个世界太凶险、太孤单了。在最开始的半年，我几乎每天都会从夜里惊醒过来。”伊衣姑娘的声音低了下去，身子微微地发颤，就如寒冬里北风吹拂的雏菊。
　　比自己好很多，自己在那个世界是孤单一人，这个世界也是孤单一人。除了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态度更为糟糕外，还真没有什么特别孤单的感觉。当然，伊衣作为一个女孩子，孤单一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那种煎熬是可以想见的，她能坚持下来，足见她的坚韧，更让人怜惜。来尔心里想。
　　“好了，以后再也不用怕了，有我呢。”来尔伸过右手去，搂住了伊衣姑娘的肩膀，把她搂在了怀里，还特意用上了点力，柔声地安慰。
　　伊衣姑娘擦了一把重新流出来的眼泪，眼眸睐向来尔，目光就像是密密的一张网，说话时如兰的气息吹向来尔的耳朵。“你说的对，以后我再也不用怕了。因为有了你，以后就不再会孤单了。”
　　来尔的思绪却飘向了自己的右手：自己刚才是怎么伸出右手去的？又怎么会把伊衣姑娘搂在怀里呢？自己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呢？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做事这么不经过大脑的吗？不该搂的，作为最亲密的朋友，这么搂着也不合适。现在怎么办呢？放开吗？好像又不太好哦。不放吗？好像也不太对啊。
　　“你呢，你的家人呢？”见来尔半晌没有出场，伊衣姑娘抬起头问。
　　家人？来尔惨然地笑了一声，便将自己家里的情况对伊衣姑娘讲了一遍。从自己救助老乞儿，被老乞儿拐卖，被拐子弄成残疾，再到范伯利用自己被拐一事扰乱父母的心神，勾结外人侵吞父母公司财产，害得公司破产，父母欠下大量外债，不堪压力跳楼自杀，最后自己被老道士收养，而老道士最后又去世。
　　伊衣姑娘一边听，一边握住来尔的右手，仔细查看那受伤的小指，又轻轻地抚摸那小指。那柔软的手传递过来的温柔，暖化了来尔的心。
　　来尔的下巴顶着伊衣姑娘靠过来的螓首。伊衣姑娘那发香就化作了一缕灵气，从来尔的口鼻纳入，散布到他全身的每一个角落。瞬间，他便觉得如问道诀得到了重大进展，身体隐藏的缺憾全补全了。
　　“这些人都该杀！以后要是有机会能回去的话，我们第一件事就是去杀了他们。”听完来尔讲述，伊衣姑娘气愤填膺。
　　是该杀，但是还没有等自己报仇，就被送到了这个世界，若是真能回去，那肯定得不顾一切地杀了老乞儿、拐子和范伯这三个老东西。
　　来尔突然惊醒过来，他正了正身子，略离伊衣远了一点。他心里在想，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还在提醒自己，作为最亲密的朋友，搂在怀里都不合适，现在怎么还靠在一起了呢？
　　来尔正身子的动作惊动了伊衣姑娘，伊衣姑娘便抬起头望了他一眼。来尔害怕伊衣姑娘看出自己心中所想，便找了个话题。“伊衣，这一年来你是怎么过来的呢？”
　　“说起来，我比你幸运，我到这个世界来时，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伊衣这个人，名字、外貌、年龄都与我一样，等于是我顶替了那个伊衣。不过，我没有继承她的意识，她之前的经历我一概不知，我装失忆已经一年多了。”
　　“装失忆，很艰难吧？”来尔不敢停下话题，生怕自己又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举动来。
　　“还好，这个世界的伊衣父母已经过世几年了，只有筱敏这么一个闺蜜，而我过来那天，正好头部受了些伤，失忆也很正常。”
　　来尔刚想再找个话题，继续聊下去。伊衣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在那段时间里，我甚至发誓，若是老天能让我遇见同时代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高矮胖瘦，年老年少，我都愿意跟他厮守一辈子。真是太幸运了，老天让我遇见了你！”伊衣姑娘挣脱了来尔的怀抱，转过身来，正视着来尔的眼睛，叫了一声。“来尔！”
　　厮守一辈子！这是表白吗？来尔愣住了。片刻之后，他在想，这不是表白，而是逼宫，自己明明是想跟她做好朋友的。来尔很想生气，或者是愤怒，然而，他发现这两种情绪好像藏起来了，不愿意出来。当然，他也不是那么乐意，伊衣左脸的那道疤总在他心里出没。
　　“你愿意吗？”伊衣轻声问，声音异常地温柔。
　　说愿意啊，伊衣为你付出那么多，你们又同生共死过，伊衣那么温柔的一位姑娘，你对她不也有好感吗？你就是顾忌她左脸的那块疤，不就是一块疤吗？有什么大不了，整容就可以了呀。说不愿意，虽然付出那么多，虽然同生共死，那又怎么样，缘分没有到嘛，这不关那块疤的事。来尔心中两个声音在交战。
　　半晌，来尔终于下写了决心，他鼓起了勇气，与伊衣姑娘对视。伊衣姑娘两手紧紧地捏着来尔的右手，两眼直直地看着来尔。
　　“我，我……我，愿意，愿意陪你一辈子。”
　　这句话说完后，来尔心中的杂念再也没有了，伊衣是个好姑娘，值得珍惜，他将伊衣再次搂向怀里。
　　伊衣却挣脱了来尔，淡淡地对来尔说：“男人都是色鬼，这句说得真是不错。你先转过身去。”
　　来尔有点疑惑，但还是转过了身子。
　　须臾，听闻伊衣道：“好了，你转过来吧。”。
　　来尔转过身来，像是来到了春天，不，春天的百花也没有眼前的伊衣那么鲜艳，那么美丽。一时之间，来尔惊呆了。
　　看着来尔那副傻样，伊衣“扑哧”一声笑了，道：“不过，我喜欢你这个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