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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见这个问题,范成大便确定了卓婉玉的来意。
他当然不会承认。
两人又聊了一阵,卓婉玉想套他的话,但没有成功。
卓婉玉离开两天后的某个清晨,范成大独自走在路上。
他突然停了下来,接着一旁就走出一个蒙着脸的白衣人。
“你是什么人?”
“你应该猜得到。”
“黑手?”
“不错。你的刀呢?”
“你的刀,就是我的刀。”
黑手沉默,出刀,刀意凛然。
刀气蔓延大地,大地转瞬变作空虚的荒地。
森白的刀气从范成大四周破地而出,结成森然牢笼,将他笼罩在中央。
八极刀第一刀,画地为牢!
范成大静静地站着,不动如山。
刀气化作成千上万柄短刀,从四面八方飞来。
他的道心终于已动。
道心一动,万刀莫来。
刀在他身外三尺悬停,凝结半晌,突然转向飞去,如蜂群席卷。
黑手倒下,被他自己的刀万刀穿体。
李锦年从后方徐徐走了出来,道:“卓家果然派出了黑手。”
范成大道:“现在黑手已死。”
他说得很平淡,杀黑手也很容易。
以他的修为,别说一个黑手,放眼整个雷城也许都找不到对手。
李锦年心里除了震撼就只有震撼。
从桃谷中将范成大带出来,赚大了。
黑手已死,但卓家不能没有黑手,就好像拉屎不能没有厕纸。
三天后,卓家对外放出选拔家奴的消息。
名义上的家奴,也就是江湖人眼中的黑手,卓家人眼里的厕纸。
世界上没有谁肯承认自己是厕纸,但总有人愿意为了利益甘做别人的厕纸,为别人擦屁股。
所以卓家永远不会缺黑手!
下午,李锦年和范成大在院子里喝酒,陈仙影和高垣结衣在院外的空地里练剑。
范成大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学八极刀?”
八极刀的确是很厉害的刀法,但天下厉害的刀法还有很多。
李锦年道:“因为我父亲要我这么做。”
对于他来说,这就是全部的理由,这理由已足够。
他就像他父亲的第二条生命,他不仅继承了他的血脉,也继承了他的意志。
所以他有时候才会觉得迷失了自我,看不清脚下的路。
范成大没有追问,因为他看见李锦年的神色忽然变得很深沉。
他望向院外,看了看拿着一条木剑学习剑法的陈仙影,叹道:“她练得很认真。”
这点李锦年也能从陈仙影满头的汗水和在泥地里打滚后满身的污渍看得出来。
范成大道:“或许你不应该这样对她,看得出来她以前从未修炼过,这对她来说是件很辛苦的事。”
李锦年道:“每个人都应该学会成长,去做曾经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范成大道:“也许这并不是成长,而是堕落。”
好刺耳的一句话,李锦年沉默,他总觉得这句话其实是在说他。
被李云飞踩入地狱,于是告诉别人自己是从地狱来的,所以心安理得的去伤害别人,这究竟是成长还是堕落。
范成大道:“这一切她都本不该承受,你本可以让她走,现在你却正在将她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你这样会毁了她的余生。”
李锦年无言,他忽然觉得胸口在痛,范成大的这句话就像一把刀,无情的刺进了他的心脏。
范成大说得不错,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将一个好端端的人拉进地狱里来?
难道只因为他自己也曾堕落到地狱,所以就要让别人跟着一起堕落?
他突然很恶心,对自己的一切都很恶心。
院外,陈仙影突然扔掉了木剑,道:“我不练了!”
高垣结衣为难的看着她,然后又看向李锦年。
李锦年走过去道:“你为何不练了?”
陈仙影冷冷道:“我为什么要练木剑?”
李锦年道:“你想练什么剑?”
陈仙影道:“能杀人的剑!”
李锦年道:“难道你认为木剑杀不了人。”
陈仙影冷冷道:“杀不了!”
李锦年道:“你为什么不用这柄木剑,试试能不能杀我?”
陈仙影沉默了半晌,忽然捡起了木剑,然后疯狂的朝李锦年刺来。
李锦年只是躲。
刀锋摩擦着他的衣袍,最后终于刺入了他的胸膛。
陈仙影的眼睛里在闪光,很冷的光,很毒的光。
这双眼睛里本来充满了天真的幻想,充满了幸福,现在却变成了仇恨和悲哀。
李锦年垂下了头,仿佛不愿再看她的眼睛,道:“记住,能否杀人不取决于刀剑,取决于你的心,只要你有足够的决心,木剑亦可杀人。”
陈仙影道:“三年之内,我必杀你!因为不是你我娘就不会死!”
李锦年道:“我等着那一天。”
他转身离去,走向屋子对面的山野。
“我真的做错了么……”
李锦年静静地站在寂寞空虚的山野中,心里前所未有的迷惘。
白旗镇李建武的截杀、后山李春来的踏面之辱、被放逐被追杀被背叛,最终几乎丢掉性命,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心一步步变得冷酷,地牢里与李云飞的谈话,更让他陷入绝望。
要战胜李云飞,就一定要像李云飞那样残酷无情,甚至比他更绝!
但现在,他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陈仙影,不能否认,自己已经毁掉了她。
也许这个少女的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
李锦年缓缓跪了下去,张嘴喘息,连呼吸都已变得艰难。
这时候,头顶忽然想起一道声音,说道:“儿子,你不用自责,你没有错,为了二刀门,为了霸业,你就算杀尽天下,负尽天下,也理所应当!”
他抬头,便看见李景焕的脸,忽然间,那张脸又变成了虚影,变成了二刀门禁地中的那个老人。
老人道:“不要让仇恨给你的道心遮上一道魔障,这会阻碍你的境界提升。”
李锦年忽然发现,他的道心之内正在发生某种异常的变化。
“我的境界……在倒退?”
李锦年双目泛红,有些难以置信。
他发觉自己体内的刀意在变淡、变远。
天空雪落,飞雪渐渐遮盖了大地。
转眼间,大地已满是冰雪,地形已变,奇峰耸立,一条笔直而漫长的道路指向未知的远方。
一个白袍少年正站在前方的山巅,以苍穹飞雪为背景,冷冷的俯视着李锦年,道:“李锦年,你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