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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铭记这一天吧,罗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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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俄狄浦斯王》、《美狄亚》是古希腊最著名的三大悲剧,里面充斥着希腊人自古以来对悲剧与命运的感叹。也正如希腊人喜欢的悲剧一样,1453年的君士坦丁堡之战也充满了令人唏嘘的反复无常、变幻莫测的命运转折。
  有两件事宣告了战役的急转直下。在战线北面半公里处,朝向布雷契耐皇宫的阵地,博基亚尔多三兄弟在此之前成功地打退了卡拉加帕夏的部队,还不时地从竞技场门出击,以游击战的形式不断骚扰着奥斯曼部队。
  这座城门将应验古老的预言。一名意大利士兵出击归来之后,可能是因为胜利的喜悦,也可能是因为过度疲惫,忘记了把背后的小门关上。
  天色越来越亮,卡拉加的一些士兵看到了这座敞开的城门,起初他们认为这是守军故意设下的陷阱,因为这座小门不大,部队一拥而上的话很容易被堵住截杀在通道里。在仔细大量了许久后,一名奥斯曼小队指挥官决定冒险,带领了50名士兵冲进了城门,沿着阶梯直奔城墙上而去,把那里的守军打得措手不及。
  不过就和先前冲进城的奥斯曼军人一样,这些从天而降的士兵并没有造成多大的破坏,在守军回过神来后很快就将他们围杀了。但他们已经从一些塔楼上扯下了圣马可的旗帜和帝国皇旗,换上了奥斯曼的旗帜。
  在南面的壁垒处,君士坦丁十一世和朱斯蒂尼亚尼还不知道北面发生的战事。他们仍然自信满怀地坚守战线,甚至计划趁着奥斯曼人溃败之时率军直击奥斯曼中军,但这时噩运带来了更严重的打击。
  朱斯蒂尼亚尼再次负伤,对基督徒来说,这是因为上帝拒绝听取他们的祈祷;对MSL来说,这是真主听到了他们的祈祷。对喜爱文学的希腊人来说,这个瞬间简直是从荷马史诗里照搬来的:按照书中的记述,邪恶而无情的命运导致了战局突然逆转,平静而无情的女神带着奥林匹斯诸神的冷漠和超然观战,这时决定拨动战争的天平,将英雄击倒在地,让他的心脏化为齑粉。
  当时的情况究竟如何,估计谁都说不清,有人说他的胸膛正中了一发弩箭,有人说他的肩部被一发流弹击中,虽然众说纷纭,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的热那亚士兵在那一瞬间惊恐万分,守军也对战事的未来充满了绝望。
  自围城战开始以来,朱斯蒂尼亚尼就在一刻不停地奋战,无疑已经精疲力竭。他在前一天已经负了一次伤,第二次负伤似乎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彻底垮掉了。他站不住脚,伤势远比旁观者能察觉的情况要严重,他的卫兵们连忙将其抬回船上,接受医治。
  热那亚人找到了皇帝,向他索要其中一座城门的钥匙。君士坦丁十一世知道他的主要指挥官撤离将会带来多么大的危险,于是恳求朱斯蒂尼亚尼和他的军官们留在前线,直到危险过去,但热那亚人不肯久留。
  朱斯蒂尼亚尼把指挥权交给了两名军官,并郑重的许诺处理外伤口便立刻回来。君士坦丁十一世悲叹了一声,交出了其中一座城门的钥匙。城门被打开了,朱斯蒂尼亚尼的卫兵们抬着他来到了停泊在金角湾的桨帆船上。这真是个灾难性的决定从一定程度上堪比崇祯逼死孙传庭,都是导致整个战线的瞬间崩溃,所不同的是崇祯的决定源于刚愎自用,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失误在于他还是太仁慈了。
  敞开的城门对其他依旧守卫在阵线上的热那亚人来说简直是个无法抵制的诱惑,尤其是他们在看到指挥官也已经撤离,于是潮水般涌过城门,也跟着撤退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和他的扈从绝望地努力阻拦这人流。他们不准任何希腊人跟着意大利人离开阵地,命令他们排好队形,上前去堵住战线的缺口。穆罕默德二世似乎感到了守军的松弛,集中兵力发动了又一次进攻。“朋友们,我们必胜!”他大喊道,“再努力一点,城市就是我们的啦!”
  不得不说那些伟大君王的确有与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具备的强大洞察力,身在城外的穆罕默德二世绝对不知道城内的具体情况,但可能是直觉,也可能是灵光一闪,他瞬间就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一群近卫军在穆罕默德二世最崇信的军官之一,他的间谍头子—贾费尔贝伊的率领下,高呼着“真主至大!”,向前猛冲。甚至连苏丹也拔出了弯刀向前冲去,但很快就淹没在了狂热的近卫军士兵中。
  在最前线,一名叫哈桑的奥斯曼旗手高举着奥斯曼帝国旗帜,在数十名战友的掩护下奋力前进。在同伴们纷纷倒下后,他终于冲上了壁垒,挥舞着巨大的旗杆击退了动摇的守军,稳稳站立在壁垒顶端。他站在那里,高举大旗,鼓舞其余的近卫军士兵前进,随后他猛地将这代表征服者和异教徒的旗帜插在了基督教城市的城墙上,这是彰显奥斯曼人勇气的最激动人心的一刻,注定要成为奥斯曼帝国不可战胜神话的一部分。
  但没过多久,君士坦丁十一世亲自带军夺回了这里,并在于哈桑的战斗中用长枪刺死了他,并把这位巨人的尸体从城墙上扔了下去。但在周围,越来越多的近卫军士兵爬上了城墙,或者从壁垒的缺口处冲了进去。
  成千上万人就像冲垮堤岸的洪水一般,开始涌入守军的阵地,凭借着兵力优势将守军一点一点挤出城墙。很快,守军便被推回了内墙,到此为止战事的结局已经落下了。
  奥斯曼军队沿着不断扩大的战线潮水般涌入守军阵地。守军依旧顽强地抵挡着,一波波的奥斯曼人被打死,但此时这股洪流已经不可阻挡。在短短的15分钟之内,就有上万名MSL涌上了城头,他们发出毛骨悚然的呼喊,对已经陷入劣势的基督徒而言无异于是地狱般的景象。
  同时,人们看见竞技场门附近塔楼上的奥斯曼旗帜,就是先前的那50名奥斯曼勇士,近卫军随即大喊起来:“城市失守了!”守军完全陷入到了盲目的恐慌,他们仓皇失措,转身逃跑,寻求道路逃离封锁的阵地。
  与此同时,近卫军士兵们没有赶忙追杀逃跑的守军,而是直接利用绳索开始攀爬内墙,只要占据那里的制高点,就可以像打猎一样猎杀逃窜的守军。
  对守军来说,可供逃跑的道路只有一条—朱斯蒂尼亚尼撤离时经过的那座小小的城门,其他门依旧紧闭着。溃败的守军争先恐后地聚集到边门处,个个都想赶紧逃命,互相踩踏,门前的活人堆成了一座小山,导致大家谁也逃不掉。
  有些人不慎跌倒,被活活踩死。其他人则被从壁垒处以整齐队形横扫过来的奥斯曼重步兵屠杀,死尸堆积如山,更是把逃命的道路堵死。从壁垒上幸存下来的守军被斩尽杀绝。
  其他的每一座城门—查瑞休斯门、第五军用城门,同样是尸骨如山、血流成河,因为逃到那里的人也没办法逃离封闭的阵地。
  在这场令人窒息、拼命挣扎的混战中,有人最后一次瞥见了君士坦丁十一世的身影,他最忠诚的随从依旧护卫在他身边,西奥菲勒斯·巴列奥略,他最信任的家人和伙伴;约翰·达尔马塔,一名一直为他出谋划策的希腊人;还有一名不知名的英格兰人,可能是招募来的瓦兰吉卫队的最后一员。
  皇帝神色镇定地聚集了自己身边的最后一批士兵组成方阵,与冲杀至此的奥斯曼重步兵狠狠撞在了一起,最后倒地,被人群踩踏在脚下,终于从历史中消逝,消失在了君士坦丁堡,这座赐予他伟大姓名的城市。
  一队近卫军士兵爬过死尸堆,强行打开了第五军用城门。他们进入城内,接连打开了查瑞休斯门、圣罗曼努斯门,一座座塔楼接二连三地飘扬起了奥斯曼旗帜。
  双眼血红的奥斯曼大军迅速冲进了城内,苏丹则站在宏伟的城墙前—他的大纛和马尾旗就树立在那里,冷漠的观看着周遭的景象。这时天已经亮了,太阳冉冉升起,奥斯曼士兵们在死人堆之间前进,砍下死人和濒死者的头颅。
  这一天正是君士坦丁堡建城的第1123年又27天,圣狄奥多西亚的瞻礼日,即将被劫掠一空的教堂上点满了初夏的玫瑰。就这样,紫色帝国最终无可奈何的凋零在了玫瑰的花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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