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远方的战国 / 第三章 传唤

第三章 传唤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你们只看见了我的谦和与不争,但却无法得知我内心的寂寥与期望”--姬远
  姬远将老师孤鹜请到了书房客席上首,见公孙入席后,自己方才恭敬地跟着坐了下来。
  那时并没有凳子,所谓入座,只是就着地上的席位相对而跪坐。
  只不过公孙坐姿很随意,而姬远则规规矩矩地跪在席上,用小腿勉强支撑着自己的屁股。
  公孙见状,微笑着示意姬远不要数礼,尽量随意便好。
  其实倒不是自己拘谨,只是那姬远自小对自己的这位老师格外尊敬罢了,平时银狐对姬远讲授学业时也是如此恭敬,所以即便二人闲坐,姬远亦不敢先坏了礼数。
  毕竟这眼前的中年男子是自己的舅舅,是自己的恩师,更是大燕国少有的开明智慧之人,姬远是打心里地对其崇拜不已。
  不过见孤鹜发了话,姬远便不再多礼了,他们舅甥俩相交十几年,早已情深意笃,姬远更是将那孤鹜视为知己,亦师亦友的关系让姬远有时觉得,那孤鹜好比另一个父亲,一个更懂自己的父亲。
  姬远随即点了点头,稍稍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尽量使余下的身姿依然竭力地保持着尊敬,随即有些好奇地问道:舅舅却是有什么事么?为何深夜忽然到此?
  孤鹜笑了笑,摆手说道:哪里有什么要紧!只是我刚办却公事,路过此地,见宫中俱已灯火熄灭,唯有你这里还亮着灯烛。就顺路来看看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用功么?
  面对慈祥和蔼的孤鹜,姬远竟好像孩子般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让老师见笑了,姬远却谈不上什么用功,只是夜间凉爽,乘着寂静读着几本闲书。
  孤鹜用余光扫向窗前的书桌,微微一笑,面带祥和地望着姬远说道:论语,春秋,现在虽是闲书,可将来就不一定是了。
  见一谈到书本,那姬远便一副兴趣索然的样子,孤鹜便索性继续讲到:单论这春秋,写尽了西周故事,什么王朝兴衰,臣子忠奸,正是一本难得的考鉴。只不过这论语与春秋都是那落魄失意的孔夫子所言,从仁义道德,纲常伦理来阐述一切,虽可谓一针见血,但只不过如今群雄并起,诸侯割据,彼此间尔虞我诈,胜者为王。因此又有谁能在乎一个不得志之人的言语呢?
  老师!姬远有些激动地问道,您也读过孔老先生的著作么?
  银狐呵呵一笑,幽幽说道:远儿,这孔老夫子的大作,我比你还小的时候就早都通读过了。那时这些书还不是诸侯国的禁忌。而如今这些满卷的仁义道德却只有在我们大燕国还有所保留了。
  那依老师的看法呢?姬远决定继续追问下去。他每遇到知识,就像一只刚断奶的小狼一般,对鲜肉般地智慧充满了追求与贪婪,面对孤鹜这位博学深邃的导师,姬远更要抓住一切机会,发挥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银狐当然深知他这位爱徒的天性,于是若有所思了片刻,随后十分悠然地说道:依为师看,孔夫子所描述的虽然是理想之国,但仍然有他的意义。所谓忠义是对国家内部所言,若国无忠义仁爱,则势必根基错乱,上下不能一心。外不能御敌,内不能行令。但若忠义超出了国界,则是夸夸而谈。国与国都是竞争的关系,往来皆为利益。
  这番话却与姬远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姬远愈发欣喜起来。求知若渴的他,此时得到了恩师的印证,心中简直比吃了蜜还要甘甜。
  银狐似乎也瞧出了姬远的心思,见其意犹未尽,于是便又总结性地补充了一番,他说道:其实权谋与仁义好比阴阳交替,只谋而不信义者,则愈发寡助,不能久居。只义而不谋者,则如傀儡傻瓜,更不可取!只有二者兼具,才能救济这乱世,成周召二公之德。
  孤鹜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眼前的姬远,见那姬远已然听得渐入佳境,不禁心里十分欣慰,当然自然还有几分得意……
  与姬远自小授业解惑的银狐深知自己这位爱徒,只有和他孤鹜在一起时,那姬远才会露出些许孩子之气,虽有时稍显稚嫩,但求知善思,品行端正,见识敏锐,不耻下问的姬远却是许多许多贵族子弟所不能超越的。那些本有的书生意气,少年心性,在老成干练的孤鹜面前自然无处遁形。不过论起城府心智,别说是个毛头小子,就是那些朝野中惯于弄权的达官贵人们,却又有几人能在他银狐面前藏匿自己,更不论那尚乏阅历的姬远了。但虽然如此孤鹜却仍然坚信,自己这个这外甥将来一旦假以时日,磨炼心性后,必能有一番惊人作为。因为这看似不太入世的少年,竟有着很多他孤鹜自己都不具备的特质与气度,但要说具体是什么,银狐自己却竟也说不清楚,只是心中的一股犀利的直觉感,那种直觉建立在其对政坛上识人察色而淬炼出的火眼金睛,以及对人性已然洞察的一种敏锐认知之上。只可笑燕主,自己那姐夫却始终对此保守固执,不懂得好好培养他这难得的儿子,反而对其在政治上的态度不冷不热。正是有好钢而不用,具美玉而不琢,痛失英才呵。
  孤鹜有时当然也在极力推荐着姬远,毕竟姬远是他唯一的爱徒。银狐数次告知燕公,他的这位学生完全可以在政治上有所作为。可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燕公却就是不肯在这个问题上松口。
  闹了几次倒让孤鹜自己吃了老鼻子灰。
  其实不仅是对姬远的事上,那燕公不改立场。在一些国之变法上,更是顽固不化,循循而守旧。银狐屡次在这两件事情上与那燕公不甚欢愉,索性以后也就不提了。
  孤鹜一向自视甚高,绝不强求任何事,因此自己的可怜的学生,那十七岁便早已满腹经纶的姬远却迟迟未有任何可以表现的机会。
  眼见得大哥姬羽理政渐渐得心应手,二哥姬烈二十出头却征战边疆。唯有自己每天青书古卷,只能在夜下无人时聊发聊发少年轻狂……
  远儿,你最近可曾见过你的母后?孤鹜在口若悬河之后话锋一转,轻声问姬远道。
  姬远随即答道:最近每日却与母后相见,只因二哥征战未归,父亲亦有指令,让我和大哥每日叩见母后,也免得母亲因担心二哥日渐消瘦呢。
  好!孤鹜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们兄弟有这份孝心便好。你大哥姬羽每日与你父亲分担朝政,闲暇不多,你更应该去时常陪伴你的娘亲才对。
  是。姬远点头唱喏道。
  既然到此,我就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银狐故作神秘地对姬远说道。
  哦!姬远好奇问道:请教舅舅,敢情不知是何事?
  原来姬远毕竟在宫中久了,平日除了读书,便也十分寂寥,加上银狐颇具神秘的微笑和语气,不免勾起了姬远强烈的好奇心。
  孤鹜心中暗笑:都道你姬远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谁知道你那是没遇到知己。而在我公孙孤鹜的面前,你这姬远依旧是个孩子气的少年郎哩。
  想罢,那孤鹜却突然将脸色一变,竟改口对姬远训斥道:且先不论什么消息,远儿!你忘了为师曾经的叮嘱吗?!
  面对脸色骤变的舅舅,姬远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努力回想自己究竟不经意间犯了什么错,恍然间却想起了孤鹜多年前的一句告诫。
  沉默许久姬远回道:弟子不敢忘却老师的每一句教诲。
  孤鹜似乎没太好气,继续质问道:那你倒说说,我对你的那句训诫!
  身居宫内,要学会用心听,绝不用嘴问!一切消息只要与自己无关,就绝不张口探问!姬远平静地回答道。
  孤鹜点了点头,脸色这才稍微缓和,随即开口道:不错,正是这句。你虽然聪明强记,但仍然不要忘记,无论在宫中,还是在朝野,心里即使对一切都感兴趣,却还要学会装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不要轻信你的眼和耳,不要相信任何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心。
  是!姬远连忙答道。
  见姬远已然认错,孤鹜却才恢复了常态,转而悦色地说道:那这一次我就不罚你了,因为我要说的好消息恰恰是关于你的!
  被训得措手不及的姬远见老师脸色转悦,方才宽心。只是他仍然猜不到这孤鹜口中的好消息究竟是什么。
  公孙见状徐徐地对姬远继续启发道:人迷茫时,要先问自己。难道你不该问问自己,现在内心的渴望究竟是如何呢?
  渴望……姬远不禁更加迷惑,竭力细想着这个问题……
  突然,脑海似乎闪过一点灵光,一丝欣喜不自觉地涌上心头。
  舅舅,该不是您要带着我去远游吧!姬远半问半答道。
  哈哈哈!银狐一反刚才的严肃,竟大笑起来,随即朗声说道:不错,正是这远游之事!
  与此同时姬远也笑了,一扫刚才的紧张与压抑,发自内心地笑着!要知年满十七岁的他可是做梦都想去远游一番,哪怕只是走出蓟城看看也好!而如今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却让他梦想成真!
  怀着无限的欣喜,姬远却故作镇定地问道:舅舅,却不知咱们是要去哪里远行!离咱蓟城究竟多远呢!
  银狐笑道:既是远行,哪里有和蓟城作比较的!出不了蓟城那是远行么?
  此话既出,便是一阵沉默,随即师徒两人相视,似会心般地大笑起来。
  此时姬远本想继续追问,却见门外回廊中匆匆走来一人,足立在姬远书房门外,隔着竹帘,隐约中见其对屋内弓腰施礼后,口中唤了一声三公子……
  借着屋内烛火,姬远看的清楚,他知道门外立着的只是个为宫守夜的下人,于是被扫了兴致的姬远略微不快地质问道:这么晚了,你这小厮却有什么事相报?
  那宫人嗫喏道:三王子!不是奴才刻意打搅您,是燕王他老人家要唤您过去!
  什么?姬远似乎不大相信,但同时他清楚,夜间传唤这么大的事,这下人却万万不敢信口开河。
  姬远回头望了望师父孤鹜,见孤鹜也一脸茫然,心中不免有些担心,按惯例,被夜间召唤的臣子一定有大事想托。可思来想去,自己也没闹明白,父王召唤他却为何事。
  莫不是父亲得了什么急病!姬远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这时公孙孤鹜却站了起来,拍了拍姬远的肩头,不急不慢地说道:走,咱俩一起去院外瞧瞧便知。
  说着叫那宫人急忙带路,自己与姬远一前一后快步走出了房中……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