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藤古树 第二章 教育胖子

　　话音刚落，我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胖子这家伙在身旁换了一口气，然后故作咳嗽的说。
　　“还是刘排长瞧事情通透啊，敢情这文化人看事和待遇那就是不一样啊，不像我这种半吊子，光知道发无名火给部队添乱，要不是刘排长您这么说，我都以为是咱们排受损太严重，被上级嫌弃了，耳听您这么一分析啊，心中倒真踏实了。”
　　刘排长压根没听出胖子话里带话，反而还笑呵呵继续说起来。
　　“哎呀！什么文化人不文化人，战友之间是不分等级的，知错就改那就是党的好同志啊，不要产生这种偏激的想法嘛，上级怎么会嫌弃我们呢？我们都是中华人民的好儿女，其实啊，我也很着急的，我也担心前线的兄弟们，但是呢！我们是军人，要相信组织的任何安排，晓得吧！”
　　胖子一听，哪里还受得了，见偷鸡不成还反又被他教育，面上更是挂不住了，脸都绿了，我几乎都能感觉到他在咬后槽牙，这家伙现在肯定没憋什么好屁，没准正在准备难听得话来对付刘有财呢，我哪肯再让他胡闹，就学着刘排长的江淮口音说。
　　“晓迪晓迪，军人就是要服从纪律嘛，要不说排长的位置不是谁都可以坐的吗，但是排长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早点下去休息吧，咱们在这里吹山风，要是感冒了，还不要成为队伍的浓冬嘛。”
　　刘排长无奈的笑着说：“小何同志，你不要犯嫌啦，总是学我的江淮发音，我晓得我普通话不标准，虽然有点篓子，但也没有你这么不三不四吧。”
　　说完，刘排长抬起胳膊瞧了瞧手表，而我则是看了一眼胖子，这会儿正在旁边生闷气呢，见我瞅他，又白了我一眼，满脸都是抱怨，我也瞪了他一眼，小声说道。
　　“你还有脸埋怨我，要是再叫你说话，三两句不顺气，你不得跟人家刘排长打起来？差不多就得了，区区一个排长你就知足了？咱争取当团长师长，到时候谁还能拦你？”
　　胖子听言，小声说：“狗屁！少用这缓兵之计糊弄我，排长老子都当不上，团长师长的春秋大梦更懒得做，我早就不稀罕了，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跟他刘瘦子势不......”
　　没等胖子讲完，就听身边的刘排长对我们说：“两点一刻啦，时间也不早了。”接着，他抬头朝老山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又说：“这么等下去的话，也没个准确的时间啊，如果队伍那边胜利了，侬想一定会通知的，王副排长，岗哨布置都安排就位了吧？”
　　胖子这会儿正赌气呢，根本没心思回答刘有财的话，就故作成没听到的样子，然后扭头看向边防线上的几个哨兵，横眉怒目的样子好像再说，你他娘的瞎吗？看不到下面的人吗？你奶奶的，还明知故问，起什么范？
　　我见胖子压根没回答的意思，就急忙说着。
　　“排长您大可放心，副排长安排的时候我在，都部署完毕了，哨兵的岗位轮换也都排好了，过不了几个小时天就明了，您赶紧去休息吧，虽说看守边境不比前线，但我们也不可放松警惕不是。”
　　刘排长说：“奇怪了啊，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邪头八角的何逢生了？这个思想觉悟就很高了嘛，以后要继续保持住，不要再二五郎当干些小炮子子干的事情，多干些正儿八经为人民做贡献的事，l不错不错！很不错的小伙子嘛！进步很快的，你们几个要多像逢生同志学习才是啊。”
　　刘排长说完，旁边两个人迎声的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然后陪同刘排长下了山，只有胖子仍未吭声，下山前刘有财还专门喊了我俩一声，他瞧见胖子沉默不语的时候，还问他怎么了，我只好搭茬说，副排长心系前线战况，睡不着，我在陪他待会就下去，刘有财这才放心的下山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夸赞我俩是好同志。
　　我瞧着他一步步下山的身影，心中说道，是不是好同志不敢说，我主要是怕胖子跟您耍刺头啊，到时候凭我们几个可不好拦着，毕竟体型上差距很大，胖子虽说不高，但一米七八还是有的，主要是他身壮如牛，队伍里一般还真没人敢惹他，听说在战场上，一个人单枪匹马肉搏就放倒五个越南兵，战斗力可想而知。
　　不过胖子却从来没和我耍横过，而且整个部队里边，也就我的话还听一些，好像自打我俩结识那一天开始，除了不休止的斗嘴乱侃之外，从未有过彼此动手的想法，总之能结识这个好兄弟，还是很不错的，可能两人早已成了对方坚持留在部队的寄托。
　　胖子见刘有财走了，一下子原形毕露了，指着我的鼻子就说。
　　“出卖过朋友的人，永远不能和我同宿一间屋，同乘一条船，你这个出卖组织出卖同志贪生怕死的的叛徒，简直无耻到了极点，怎么着，如今你的靠山逃了？想二次叛变不成？你这般颜厚无耻的嘴脸，真是令我厌恶。”
　　我见胖子模仿斯威夫特说名言，莫名的有些想笑，不过眼下他正在气头上，火上浇油只会更糟糕，控制住笑意之后，我故作严肃的说。
　　“琼森曾经说过，世界上没有一种信仰能防止人变成叛徒，但湛湛青天作证，我何逢生的叛变，绝对是在为革命事业做贡献，我的缴械投降不会给队伍带来灾难，而是让我们的更一步的前进，即便是被组织错认成千古罪人，也在所不辞，只要革命可以胜利，哪怕上刀山，下油锅，跳火海，我都不敢半句怨言。”
　　胖子说：“少他娘耍嘴皮子啊，怪不得不让你去前线，你要去了还得了？那群越南佬们还不让你叨叨死，人西塞罗也说过一句话，聪明的人绝不会相信叛徒，你这点把戏就想蒙混过关，门儿都没有啊！”
　　我对他说：“罗塞西的确说过这话不假，可王副排长，那是说聪明的人不会相信叛徒，可您.....唉.....造化弄人啊。”
　　听我在调侃他，胖子忍不住了：“嘿！你大爷的何逢生，你丫这可是人身攻击啊，信不信我向上级检举你，给你扣上一顶辱骂解放军的帽子！”
　　这会儿，我没太多心思陪胖子侃大山，因为早在刘排长下山之前，我就已经被困意袭击全身了，只不过担心胖子嘴上无德，手上没量，和人家刘排长真比划起来，然后闹个天翻地覆，才死扛到了现在，眼下瞧他性子有了好转，气也消了，便懒得再陪他侃，就跟他说。
　　“我说老王，咱不侃了成吗，商量下，您这逮谁咬谁的狗脾气能不能改改？把刘排长得罪了有什么好处？心里痛快？你以为排里的兄弟们真对你服服帖帖的，那都是不敢惹你，怎么就不思进取呢，得民心者得天下，别说他妈民心了，你连排里有谁真心对你都不知道，还整天二流子学徒的混日子，我说你什么好。”
　　胖子瞧好像我发火了，脾气稍软了些：“那这排长不能让刘瘦子白抢吧，我咽不下去这口恶气，每次瞧见他那副神气的样子，我就恨不得上去送他几拳头吃，这种依靠关系站稳脚步的恶势力不除掉，很容易把队伍搞得乌烟瘴气，我这叫为党除害，伸张正义。”
　　我瞪着他说：“你不扯淡浑身难受是不是，把私仇说的跟大义灭亲一样，怎么想的，就算暂且抛开刘排长的事不提，排里人背后怎么议论你的知不知道？说你是镇关西在世，就等来个鲁智深收拾你呢，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胖子大骂：“什么！哪个兔崽子说的？我非得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镇关西，他娘的，还敢背后给老子穿小鞋。”
　　我闻他死性不改，反而变本加厉的更嚣张了，恼火的对他说：“你是他娘的是真傻还是分不清好歹啊，人那话的意思是说，你这种泼皮无赖在部队里，贡献做不出屁点，坏事还一大堆，早晚会被上级处理，你要是安分守己些，谁会无缘无故给你穿小鞋？”
　　胖子闻声后，几乎不屑一顾都写脸上了，眼下我见他还要狡辩，越发再懒得理会，本来就困的上下眼皮直干仗，哪里还有心思教育这根朽木，只好说道。
　　“成！好话我说了，赖话也讲了，良言是真没了，您啊，就隔这山头上吹着山风自个好好琢磨吧，我下去了。”
　　这时我并没有立马下山，而是向老山的位置瞧了瞧，战火好像平息了许多，已然没有了之前那般的激烈，看样子这场战争要接近尾声了，毕竟已经战斗将近十天了，我想战士们也都筋疲力竭了，观察之际，我指着老山的方向，想对胖子嘲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