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笑莫离

　　莫笑似乎有千万个问题，但那些一点也不重要。现在他只存在一个问题，生还是死？
　　水狮魔兽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吃人潭有死无生的传言果然不假。难道莫笑就此葬身兽腹，看来是在所难免了，水狮魔兽大口一吸，莫笑就像坠入一个巨大漩涡，他马上就要被水狮吸入口中，那么他这惨淡的一生就快要结束了，或许对他来说是个好事。
　　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莫笑感到潭水在剧烈地震动，而且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一股惊世的力量在爆发。他感受到了，那是一般惊世的剑气，一股让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并且强大无比的剑气。
　　“砰！”一道惊虹并带着绝世的剑气从水狮魔兽的口中一穿而过，那道惊虹正是一柄剑，一柄绝世之剑。
　　岸上一人躺着，一把剑插在旁边。只见那把剑不仅带着强大的剑气，还发出强烈光明的莹莹水光，难道它就是被称为:
　　莹莹水光现，谁人不断肠。断水来无影，天边飘然客。
　　的断水剑！剑谱排名第十一的名剑。
　　断水剑救了莫笑，岂非意味着断水剑与莫笑有剑缘，认莫笑为主。天下排名十一的绝世名剑竟认一个丝毫未练武、未练剑的莫笑为主，要知道名剑认主也是有苛刻条件的，名剑认主之人必须达到能够孕育剑气，并能以气御剑收放自如的灵剑境界。
　　难道莫笑未习剑就已达到剑道境界中的灵剑境界，这比断水剑认其为主还令人震惊！
　　这世上为剑痴狂的人比为爱疯狂的痴男怨女还要多，在他们眼中，剑即是一切，他们习剑一生只为达到更高的剑道境界。奈何剑道博大精深、变幻莫测，芸芸人生常常只能窥其一角，因而很少有人能够达到极高的剑境。
　　已修剑二十载的赵二到现在也未进入灵剑境界，由此可见，提升剑道境界是如何困难，而灵剑境界仅是剑道的开始，意味着才刚刚打开剑道的大门。但赵二的修为不错，因而他手底下的弟兄都称他一声“二爷”。
　　赵二正在执行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任务，只见赵二骑着马威风凛凛地立在村口的空地上，周围还有一小队人马，个个身着紫服长衫，臂膀上都写着一个“义“字的，在他前面是一大堆的村民。
　　其中一位同样身穿紫服显得干练的人向前抱拳道:
　　“二爷，按你的吩咐，所有村民都已集结到这里。”
　　“很好！下去吧。”
　　赵二振了振嗓子，向村民吼道:
　　“大家听好，现在聚义盟需要招收十二年前至寒之日出生的五百童男和五百童女作为弟子。能成为聚义盟的弟子是你们的福分。当然，谁要是撒谎或者隐瞒不报，哼……”
　　赵二没有继续说下去，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邪笑，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很快就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被推上前来，赵二很满意。
　　“怎么样，是不是真货？”
　　“没问题，二爷，是至寒之日出生。”他手下刚才已拿着一块冰晶分别放到两个小孩的手掌上，原来在至寒之日出生的人会吸收冰晶的寒气。
　　莫笑脸上竟有淡淡的笑容，他的脸虽然丑陋，但是他的笑容却如此温暖，仿佛四季花开，仿佛冰天雪地里的火堆。如同活在幸福国度中，莫笑打满了猎物，还采了各种草药，他现在迫不及待想回到家中，他要好好地照顾他娘。
　　徐二娘经过这几年莫笑的尽心照顾，她的病情居然有了起色，非但身上的脓疮已好得差不多，而且在前两日她竟能勉强下床行走。徐二娘的脸上终于也展开了笑容，她知道这一天会来的。而且她看到莫笑每天生龙活虎的样子，她满意极了，她觉得她是世间最幸福的娘，她从来不觉得她儿子有多丑，或是为他残疾感到难过。
　　她每天最开心的时候，还是莫笑每次打猎回来叫她“娘”的时候。莫笑的声音依旧是嘶哑的，依旧难听如鬼叫，可对徐二娘来说，却尤如天籁，要是能够一直听下去该有多好。
　　莫笑想着今天回去，一定要煮一顿最丰盛的饭菜，一定要让娘快快好起来。昨天母亲起床还特地给他的断水剑用布一点一点缠好。断水剑没有剑鞘只能用白麻布包着，不过他娘说过，等她腿脚方便了，她要用更好的布给断水剑包得更好。
　　“好了，任务完成，动手吧，把剩下的全杀了！”赵二脸上带着阴狠的笑容。
　　“可是，盟主说过，在外行事，多行义事！这样有违盟规，不太好吧！”还是那个干练之人说道。
　　“可少主也说过，跟死人是不用讲义的！少主最新指示，不留活口，以绝后患！”对啊，和死人是不用讲义气的，赵二和他的弟兄们都“哈哈”地大笑起来，这令人心悸的笑声，早已吓破了那些弱小村民的胆，他们四处奔散，却躲不过背后的刀剑。
　　莫笑未到村子，便感觉到有一大波的气从村子离开，而后，他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尸体烧焦的气味。莫笑终于到了村口，在他面前是无比惨烈的一幕，全村两百余口人全部倒在血泊和未燃尽的火堆当中。莫笑从未见过这么多死人，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
　　“娘！”莫笑大吼一声，他眼睛红得可怕，如同一只发了狂的野兽。
　　他一定要找到他的娘，娘你一定不能有事啊，娘……莫笑他又忍不住想哭了，可是娘叫过他不能哭，他就一定不能哭。
　　他像疯狗一样在死人堆里找，现在他浑身都是血渍，几乎成了一个血人。终于，他找到了他娘。徐二娘似乎还有气息，但已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随时都会熄灭。莫笑现在却什么都不能做，他突然好恨自己，为何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看着他的娘默默死掉。
　　“孩子，娘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不要哭，为娘这一生已经过得很幸福，娘生了你就是幸福……”
　　“答应娘，断水剑，不到危急时刻千万不能用它杀人。”徐二娘说完便没了动静，莫笑还一直抱着她。
　　许久之后，一阵清晰却有带着无比沉郁的声音传出。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我至亲至爱之人离我而去！”
　　“从此，我唤‘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