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宋夫人

　　丁老头的屋子在离小酒馆不远的地方，吴行曾经来过一次。对吴行来说，来过一次之后就不会想来第二次，那屋子是相当的破烂，墙是土块垒起来的，雨水一冲刷，那墙仿佛就会塌了一般。屋顶是茅草盖的，只要大一点风一吹，茅草是随风飞舞。吴行当时看到这屋子就觉得宁可在酒馆里打地铺，也不想睡在这种屋子里，最起码在酒馆里不用担心屋子会不会塌。
　　在丁老头和老板在酒馆大堂聊天时，吴行已经来到了后厨，可到了厨房门口，吴行又犯了难，在门口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厨房里面大厨不是别人，正是宋老板的夫人。宋夫人不是本地人，是和宋老板一起从外地搬到宁安镇的，后来他们买下了这间酒馆也就定居在了这里。在吴行来之前，宋老板既是伙计也是掌柜，而宋夫人则在后面当大厨。
　　厨房里面是烟火缭绕，不时传出锅铲相撞的声音。
　　“吴行，你个臭小子，你在我厨房门口走来走去干什么？还不快给老娘滚进来。”宋夫人的吼声是立刻传进吴行的耳朵。
　　不像宋老板的和气友善，宋夫人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曾经有个外人来酒馆喝酒，刚喝一口就把酒吐在地上了，嘴上骂骂咧咧地说这是什么垃圾酒，还抓住了宋老板的衣领。宋夫人一听外面的声音，立刻跑到大堂这里，看见这种情况是冲上去，三下两除二就抓住了那外人的脖子，一只手就把他拎起来，随手就丢出了酒馆。其他熟客看到着状况，全部都目瞪口呆，手上也是一个劲地哆嗦，生怕宋夫人看他们也不爽，随手也抓起他们给扔出去了。那外人被扔出去后揉了揉受伤的地方，然后想逃跑，可宋夫人不依，又把他抓回来把地擦干净了，让他付了双倍的酒钱菜钱才放他走。
　　这件事之后，宋夫人的暴脾气在宁安镇是传开了。
　　吴行听到了宋夫人的暴吼，不得不低着头走进厨房。
　　若是没见过宋夫人的人听到宋夫人的声音，肯定以为宋夫人一定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身高九尺，眼大如牛，嘴大如铃，手臂上满是肌肉，比汉子还汉子。这可就错了，宋夫人身材匀称，相貌俊俏，是一个标准的美女，只是声音是她的缺陷，不会像小姑娘那般轻声细语。
　　宋夫人正好炒好了一盘菜，“你在门口干什么呢？走来走去的，老娘听见了心烦。”
　　吴行低着头站在宋夫人前面，心里是天人交战啊。
　　“怎么婆婆妈妈的啊，像个娘们一样的。”然后把满是油污的手在吴行的衣服上蹭了蹭。
　　吴行这是欲哭无泪啊，我的衣服啊。
　　“宋老板放了我半天假，让我去找巧儿玩。”
　　“那你直接去好了啊，还到我这来干什么？”
　　“宋老板说了让我来拿点下酒菜带去给易先生。”
　　“嗯？你说什么？拿下酒菜？”宋夫人一听到这话，跑过去就抓住了吴行的衣领，双眼直直瞪着吴行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被宋夫人桃花般的双眼如此近距离的瞪着，吴行的脸是一下子就红了，被强迫抬起的头是不自觉地又低了下去，“我说宋老板让我来拿点下酒菜带去给易先生。”吴行的心里是不住的想到：宋夫人真是好看啊，身上也没有油烟气，全是香味。
　　“这败家东西，那姓易的老不死还欠着酒钱呢，这又要我送下酒菜去，绝对不行。”
　　“这……”
　　宋夫人看到吴行这害羞的样子，双手也松开了，拍了拍他的肩，看似是拍，实际是蹭掉手上的油污，“是那宋元白说的带下酒菜还是你说？你最好给我从实招来。不然有你好瞧的。”
　　宋元白，宋老板的真名。
　　“真是宋老板说的，如果他没说，我敢来问老板娘您拿吗？”
　　“谅你也不敢，要我给你拿下酒菜也是可以的，不过嘛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晚饭你来做。”
　　“好的，好的。”
　　“还有呢。”
　　“还有条件啊？”
　　“当然，下酒菜的钱从你工钱里面扣。”
　　吴行一听到这条件是当场就想吐口血出来，一开始还以为两人提的同一条件还很高兴，只是一顿晚饭而已，可宋夫人的第二个条件就……本来就是老板看自己一个人，好心让自己来帮忙，吃住都在店里，没什么工钱的，一个月也就几个铜板，这一扣还不得欠钱了啊。
　　“宋夫人，能不能换个条件啊？你知道我本来就没什么工钱的，还得攒着以后娶媳妇的，您这一扣，我估计得好几个月没工钱了。”
　　“呦，你还会讨价还价了啊。这样吧，你说点能让我高兴的话，我就给你换个条件。”
　　吴行一听这话，立刻在心里琢磨开了。吴行从小就是一个人，没钱上私塾学字，哪知道什么夸人的话啊，他只能回忆起丁老头的说书里那些关于描写侠女的话。
　　“宋夫人，细长的柳叶眉下面是一双大眼睛，如星辰明月般那么容易让人沉浸，翘挺的鼻梁也是那么可爱，那小嘴是娇艳欲滴，脸颊上那般的粉，尤其是你的声音，多么动听，仿佛是歌雀在低声吟唱。”
　　宋夫人一听这夸奖的词，是笑得花枝乱颤，“没想到你还会这么夸人的啊，以后准会是一个祸害良家少女的东西。”
　　“那工钱还扣吗？”
　　“你就记得这工钱了，没出息，工钱不扣你了，不过帮我洗七天的衣服。”
　　“啊？洗七天衣服？”
　　“是啊，七天，怎么？嫌多？”宋夫人一下子就收住了笑容，那桃花般的眼睛瞪着吴行。”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有些私密的衣服我也要洗吗？”
　　“这个当然不用你来洗，你洗的话我还怕脏呢。”毕竟再怎么大胆的宋夫人也不会让外人来接触自己的私密之物，虽然吴行还只是个孩子。
　　“那行，七天就七天，又不是没帮你们洗过衣服。”
　　“行了，你去拿点下酒菜去吧。”
　　“得了。”吴行听到了宋夫人说可以的话，一脸的沮丧瞬间消散，立刻去挑选合适的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