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林母

　　就在林霄暗喜之际，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他的房门便被敲响。
　　林霄一愣，收好那兵刃，随后起身开门，却见那胖子副总管急喘几声，一把拉住林霄便往里拽，一边拽一边小声说道。
　　“小公爷，夫人出关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霄身形一震。
　　自十九年前那场变故之后没过几年，父亲林栋远走，只留下母亲与林霄二人留在了长安城，自父亲出走后，母亲开始潜心向佛，整日里便在佛堂之中念经打坐，甚至连刚刚三岁的林霄都未曾照看。打记事起，林霄便极少见到母亲，只有每年族内大祭之时方能见上母亲一面。
　　到后来，母亲佛心愈甚，干脆在佛堂住下，连大祭都不再去，除了为母亲每日送吃食的张伯外，就连他都没有再见过母亲，但在他的记忆之中，母亲威仪甚重，若不是她的存在，这曾经一手主导谋逆的国公府所在，早就被拆了。
　　“呼！”
　　林霄深呼一口气，心底却是极为忐忑，他这位母亲虽然在外名声不显，但在国公府却是最为强势之人，据说连昔日父亲在时都对母亲敬重有加，可以说，他的母亲才是这国公府真正的主人，林霄在这个世上最惧怕的便是他的母亲。
　　“张叔，我自己去吧。”
　　林霄轻轻挣开胖子的手，很是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衣冠，随后大步向着佛堂走去，张叔看着林霄远去的背影皱皱眉，随后摇摇头，撩起衣襟大步向着府外跑去。
　　佛堂之前，林霄抬眼看了一眼上面那母亲亲笔题字的梵文牌匾，随后深呼一口气，轻声说道。
　　“母亲，孩儿来了。”
　　“进来吧！”
　　一个淡淡的声音自佛堂内传来，听到这个声音，林霄心底一阵突突，全然没有相隔多年以后再见到至亲的喜悦，有的更多的是恐惧。
　　“吱呀！”
　　狠狠呼吸了几口，林霄一咬牙，轻轻推开佛堂之门，一步跨了进去。
　　虽然此时是白日，但佛堂内却很是昏暗，皆因四周的窗户全被封了起来，只有佛堂前那张香案上点着的蜡烛勉强的照着香案前那一小块地方，而就在香案前方，一名身穿素色服饰的妇人正背对着林霄盘坐在蒲团之上，口中低声念诵着经文。
　　林霄没有出声，只是束手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母亲的背影，直到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妇人这才停下念诵经文，见妇人不再诵经，林霄忙躬身说道。
　　“母亲。”
　　林霄的问候并没有得到回应，妇人没有起身，依旧背对着林霄不断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好一会，就在林霄额头已经汗珠密布之时，一个淡淡的声音才从妇人口中传出。
　　“你父亲的本事你学到了多少？”
　　听到此番话语，林霄只觉一道霹雳闪过脑海，只听扑通一声，林霄跪倒在地，垂下头不敢言语。
　　“当年你父亲虽及时悔悟没有铸下大错，但毕竟是谋逆大罪，这府里府外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母子，你当真以为十九年的时间便可洗刷掉你父亲犯下的过错吗？”
　　听着母亲的话，林霄的头垂的愈发低了，前世的他一生不曾习武，除去自身确实不喜舞刀弄枪外，更多的原因便是因为镇国公府的处境，他不想也不能去习武。
　　眼下自己虽然知晓日后的惨剧，但这些话他根本没法言明，任谁也不会相信，所以他只能沉默。
　　“夫人。”
　　就在林霄不知如何应答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自门外响起，林霄闻声忙向着房门处看去，却见张叔搀着一名年迈的老者正站在房门之外，出声的正是那老者。
　　“张伯，您怎么来了？”
　　林霄见状忙起身上前搀住老者，轻轻将其扶进了佛堂，一旁的张叔对着林霄点点头，随后小心退了出去。
　　张伯是国公府的老人，据说是当年林栋出征东荒之时自荒人手中救下的，为报恩请，自那以后张伯便成为了国公府的管家，这一做便是数十年，府内上下都对张伯极为敬服，甚至连林母都对其敬重有加，这是最让林霄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张伯坐定之后，略微喘息了几声，这才慢悠悠的对着妇人道。
　　“夫人，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您就无需再介怀了，更何况那些人关注的只是公爷，小公爷就算习武，只要不入仕，那些人是根本不会在意的。”
　　张伯此话一出，佛堂内立时宁静下来，只余下林霄那略微沉重的呼吸声，半晌之后，妇人终于开口。
　　“既然张伯开口求情，此事我便不再追究，那新罗使节之子死就死了，若虚儿会处理好的，但终究是你打伤他在前，我便罚你在祠堂思过七日。”
　　听到母亲的话，林霄悚然一惊，这些年母亲一直在佛堂中根本未离开过，府内大小护院的实力他也清楚，根本不可能在跟踪他时毫无察觉，母亲是如何知道他打伤新罗使节之子的？
　　“谢母亲。”
　　林霄此时心中震撼不已，哪里敢多言，忙向母亲行了一礼，随后紧忙退了出去。
　　一出佛堂，林霄顿觉松了一口气，佛堂之内气氛太过压抑，饶是他修习武学后，精神已经锤炼的无比坚韧，但仍是险些崩溃。
　　回首看了一眼正与张伯小声交谈的母亲，林霄深呼一口气，大步向着祠堂走去。
　　林家祠堂，林家除了后院外林霄最为熟悉之地，因为在幼年之时他经常因闯祸而被母亲罚跪祠堂思过，甚至有一年他大半年都是在祠堂度过的。
　　看看祠堂内熟悉的摆设，林霄轻轻关上门，然后熟门熟路的跪倒在祠堂正中香案前的蒲团之上，开始注视着香案上列祖列宗的灵位。。
　　也不知是为何，林家血脉极少，与林家同时兴起的家族到如今早成为一个个人丁兴旺的大族，唯有林家人丁稀少，到了他这一代，更是一脉单传。
　　轻轻叹息一声，林霄恭恭敬敬的向着列祖列宗的灵位拜了几拜，随后盘坐下来，开始吸纳星辰之力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