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法师至尚

　　之后，安尘跟着村长去报了名，管理的人是一个穿着深蓝色宽袍的矮个子男人，年纪尚轻，只有二十来岁，虽然不说其貌不扬，但也平淡无奇，长相毫无特色，但是谁也没有轻视他的意思，因为他胸前那个圆圈金属环中，刻印着的五角星魔法阵勋章代表着魔法师的威严，勋章周围雪花状的纹路显示着他是来自冬堡魔法学院的人，他是个魔法师！
　　安尘报名时，只见着周围为数不多几个同来报名的孩子瞪大着眼睛，观摩这位也许他们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的魔法师大人，眼中充满着向往和崇拜哪位矮墩墩的魔法师也只是微微颔首，神色淡漠，让一旁帮忙签子的女童写下一个个名字，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安尘”和“诺拉”等一些人，他自己则守在一个箱子旁边专注的看着一本关于魔法的书籍，任由签了字的人将一枚枚闪闪发亮的金币投入箱子之中，安尘据周围的人议论时得知，这个箱子似乎是一件魔法器具，因为报名的已经不下八千之数，也就代表着八千枚瓶盖大小的金币都没有填满这个只有两寸大小的古铜色箱子。
　　听其他人说，魔法师的脾气都很怪异，最好不要接近，几天前这位矮墩墩的胖子还杀了一个挑衅他威严的普通官员，听说是因为那个官员喝醉了酒之后耍酒疯，将酒撒在了他的魔法书上，被他直接用魔法轰成了一堆粉末。即便如此，这个魔法师还不肯罢休，说要杀死他的家人和朋友。为此城主还专门到此来调停，劝他不要追究责任什么的……
　　安尘犹豫着报名之后，心怀着敬畏，同诺拉一起退了下去，不敢久留。本来是想着去找其他村里的小朋友会和的，但人却太多了，没有找到，村长只好带领着五个孩子去往城外找了一块远离城门的地皮支起了帐篷。深思起为什么这个魔法师会如此凶残和憎恶，并且为之后可能到达的冬堡学院抱有了一丝的质疑。诺拉也是皱着眉头，直到忙活了半个下午，支起帐篷之后诺拉才愁眉苦脸的走到了不远处一根枯木上，双手托着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巴恩巴鲁则是没心没肺的再帐篷里打闹一番，有意无意逗得亚丝咯咯直笑。
　　在这五个孩子里，安尘倒是成了最稳重的一个，村子告诉他之后他去其他的帐篷看看能不能找到达克大叔和杰姆森富商，那是之前就带着几个孩子来到河鲁尔的两个大人。叫安尘照看好其他几个孩子，不让他们到处乱跑啥的。之后便托着背脊，朝着城门那边的帐篷堆里走去了。
　　安尘从背包里掏出两只母亲做的干饼焙子，走去诺拉那边递给她一个。诺拉抬起头来，打破了忧郁中的沉思，接过饼。
　　安尘也坐到她她旁边的枯木上，问道：“怎么了？”
　　诺拉轻叹口气，吃了一口干饼：“我父亲说，魔法师都很可怕，还劝我不要当魔法师……”
　　安尘顿住送向嘴里的干饼块，也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魔法师的地位这样崇高。”他确实也没有想到，像那样的魔法师，因为凡人醉酒弄脏了他的书籍便直接杀了他，甚至还要扬言杀了他的全家，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城主不但没有在这件事上制裁那个法师，甚至还说好话劝他消气，才让哪一家不幸的人免遭被屠杀的下场。这如果放到他曾经的世界，可是轰动全国的大新闻，可在这里，周围的人似乎并没有一丝觉得不妥，虽然心怀不满，充斥畏惧，但却觉得理所当然，包括诺拉都是如此。以前总是觉得这个世界的魔法师就像是一种职业。现在他却明白了，这是一个以魔法为尊尚的世界。法师，在这个世界就是天，就是秩序，普通人在魔法师的眼里，也许人命的分量并没有多少。
　　这时，他突然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凡人就是蝼蚁，法师就是掌控他们生死的贵族。事实也确实如此。
　　安尘想到这里，轻轻叹气，实话说，他并不喜欢这样，他觉得这样的作为和价值观太偏激也太霸道。他来到这里之前，生在一个民主的国家，哪里的人遵循生命皆可贵的崇高理念，他们彼此尊重，彼此包容，五十多个民族没有歧视，只有团结和互助。数十年的现代文化熏陶，“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理念深深影响着他，虽然他自知自己不是那种无私奉献的圣人，甚至是觉得自私、卑鄙、睚眦必报没有什么不对的小人，但这种因为自己的强大，就去欺负弱者的勾当，他实在不能苟同。
　　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念头的升起，将成为几千年后挽救数万亿生灵的一念之思，也正是因为这个思想的支撑，在千年之后支撑起一个强大宗教的信仰。
　　“你说……我们……成为法师真的好吗……”诺拉打断了他的思维，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倒是让安尘愣愣，笑着回复说。
　　“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不是你拉我来报考魔法师的吗？”
　　诺拉扭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才又扭回头去，眼中忧郁不去，道：“我父亲曾经就说过，魔法师会让一个人的心境产生变化，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会让人迷失其间，变得自私、贪婪、残忍……”
　　安尘也思量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她的肩膀松弛了些许，不在那么紧绷了。
　　“诺拉小姐，拥有了力量、权利、地位，思想的改变是必然的。不过，你的父亲不就是法师吗？他变的自私，贪婪、残忍了吗？”
　　诺拉抬起脑袋，只是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可是父亲说，成为法师……会变得很残忍，那个冬堡来的魔法师不也很残忍吗，他就因为一本书……”诺拉说不出，毕竟再她眼中，杀人这个字眼，还是太过于刺激难以出口。
　　“那你觉得那样对吗？”
　　“随意杀人，怎么能对呢……”
　　“这不就对了？”安尘将最后一点干饼赛到自己嘴里，嚼了几下咽了进去：“人嘛，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要初心不变，即使你成了能够主宰世界的强大法师，你要是觉得法师随意杀人不对，那又怎么会变的残忍呢？”
　　诺拉依旧呆呆的看着安尘，内心却豁然开朗，并非魔法师是残忍的，而是成为了魔法师的人，在利益的熏陶下变得残忍。
　　“法师……随意杀人不对吗？法师杀人……不对……”
　　诺拉小声念叨着，这一句话，如醍醐灌顶一般，点破她一直以来困惑的纸窗，她不禁开始思考起这个颠覆她一直以来观念的一句话，法师至尚就应该能杀人吗？法师就能够不将凡人的生命当做生命吗？法师杀人……真的理所当然吗？
　　“安……安尘……”
　　安尘听她思量着，说话都有一丝不着痕迹的发抖，问道：“怎么了？”
　　诺拉突然抓了抓他的胳膊，轻声说道：“安尘，你总是能说出这样违背寻常理念，但却含有至理的话来。”
　　安尘一笑：“可能……是我聪明吧，哈哈……”。
　　安尘开玩笑的一句话，在诺拉这里却信以为真，她轻轻点了点头，考虑许久，才说：
　　“安尘，真的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