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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一天下午，楚水河畔并不显眼的办公楼里，格外寂静。西楚杂志社主编办公室，依然有些闷热，舒梦临正坐在电脑边，看新的一期刊物的预发稿件，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老朋友夏风打来的，两人好久没有联系了，很高兴。
当初在老家宋犀县时，两人一度同事，甚至还住隔壁，性格也合得来。那时，他刚刚被无端发配到蛮荒边陲雩江，心情郁闷，做什么都没有心思。只有夏风，见他不开心，每有闲暇，总会叫上他去小镇上溜溜，一起喝点啤酒，扯扯八卦什么的，陪他度过了许多寂寞时光。后来他重回县城，在文联看稿子，两人也经常在一起聚玩。可以这样说，夏风是他在故乡最好的朋友之一。只是他来楚都谋生后，距离遥远，两人见面才渐渐少了。
此刻，夏风突然打电话过来，他赶紧接了：“夏哥，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有什么好事呀？”
“兄弟，没有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怎么样，你还好吧？”
“托你的惦记，我还是老样子啰，总有看不完的稿子——兄弟，你最近忙不忙？怎么不来和我喝一杯呢？是不是又有什么艳遇了，脱不开身？”舒梦临忍不住开起了玩笑，两人平日经常这样。
“兄弟，你就不要笑话我了，好不好？我要跟你说正事呢！上次给你的稿子，帮我发了吗？”
于是，舒梦临就告诉夏风，已经发了，就在今年的第七期，杂志刚刚出来。只是因为邮局负责投递的人没有过来，这一向杂志社的事比较多，还未来得及邮寄。等忙完了，就给夏风寄过去，让他放一万个心。夏风却又说，过一阵，他们那边就要开始申报职称了，正等着刊物整理材料。见人家要得那样急，舒梦临决定明天就抽空亲自跑一趟邮局，把刊物寄过去。
拜托的事情有了着落，夏风很高心：“那就更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到时我请你吃饭！”
舒梦临推辞道：“不要客气啰。最近恐怕没有时间回来，赶着审稿。得闲了，我一定来看你。”
“好的。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一下，有个美女以前和我住一栋楼，经常看我们下棋，你还记得不？”
一听他这种故弄玄虚的问法，舒梦临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你说的是哪个啊？”
“就是梅梢琼呀。以前我跟你下棋的时候，她总站在边上看的那个美女。她要我问一下你，还记不记得她……”
舒梦临更加乐了：“你是说她啊！大家这么熟，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她真那样说啊，还说了什么事没有？”
夏风就告诉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有一天，大家一起聚餐的时候，梅梢琼听说舒梦临帮他发了文章后，就顺势要他问问，看能不能也帮她发一篇。舒梦临得知这种情况，当即许诺，只要文章本身过得硬，就没问题。大家以前都是好朋友，能够办到的，自然尽力去办。
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夏风更加高兴了：“等会我就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她，直接跟你联系。好不好？”
“好呀。干脆，你把我的电子邮箱也一并告诉她吧，要她直接把文章电子稿发到邮箱里。”
“那更好！到时我要她请你吃饭。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我还有点事，下次再聊。”
第二天，舒梦临来到办公室，照例先开电脑，打开邮箱，果然看到了梅梢琼的稿子。因为两人之间曾经有过一场奇遇，且他好久没有读过梅梢琼的文章了，所以看得特别仔细。过去，梅梢琼给他看的都是一些三五百字的小豆腐块，没想到如今功力大进了，写上万字的文章也如此轻松。
一个小时以后，他终于将文章看完了。文章题材不错，主题也比较积极，最可贵的是情感真挚，符合刊物发表要求。所以，他没有多想，当即编入新的一期待发稿件里，单等总编最后点头认可了。
世界就是那么怪，一个人往往会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和最意想不到的人相识，又在最匪夷所思的情况下交往，以致就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怎么会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舒梦临第一次遇到梅梢琼，就颇有戏剧性。当初，他还在宋犀县工作时，总喜欢找朋友下棋，这也是他唯一的业余爱好。
那是一个初冬的周末，大家不要上班，他难得有了空闲，心情也好，早早地起了床，在大街上简单吃了一点早餐之后，便决定去找许久不见的好朋友夏风过过象棋瘾。
宋犀县城的天气有些古怪，先天晚上还整夜暴雨连天，清晨却意外地阳光普照，祥云满天。舒梦临摸了摸刚刚吃饱了的肚子，对着刚刚升起的太阳，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无比舒爽。夏风自己建的房子地处郊区，位置偏僻，有好长一截蜿蜒小路，不通车子。于是，他就想，还是走路过去吧，就当是散步。再说，这样的好天气，不在外边走走，也是浪费资源。而且，还可一边走，一边看看沿途有没有什么新变化，也是一件十分快意的事情。
于是，他离开小餐馆，来到马路上，朝着夏风家的方向走去。
大街上满是昨晚狂风暴雨的痕迹，到处可见成堆的树叶垃圾，环卫工人正在忙碌清理着。马路两旁时有风景树歪在一边，露着黄黄的泥巴和乱七八糟的树根，边上有一两个园艺工人拿着电锯、镰刀，收拾着断顶残枝，丢到一旁的工具车上，或想方设法扶正树干。偶尔还可看到摇摇欲坠的广告牌，样子也非常吓人。走在人行道上，一不注意，就可能踩到砸碎的玻璃。
他小心翼翼出了正街，来到城郊，景象截然不同。路上没有几台车子，少却了尾气的熏染，加之昨晚的雨洗净了飘扬的粉尘，空气格外清新。这次去夏风家纯粹是为了消遣，没有工作任务的催逼，心底难得的轻松。他很随意地迈着步子，偶尔还会稍许驻足，或仰头看洁净的天，或四顾周围新鲜场景，样子很悠闲。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他发现前面土坡的拐弯处，就是宋犀县重点工程——经济开发区一片新开垦的的处女地。路边新挖的泥土红红黄黄，一台挖掘机孤零零地停在泥泞中央，仿佛在盼望着主人前来施救。或许是因为在农村长大的缘故，舒梦临对土地有着独特的情感，便忍不住多望了几眼，真想走过去，也挥动锄头挖几下。
此处正在修路，还只打了路基，因为昨晚雨水的冲刷，黄泥、破砖渣和烂木头到处都是，满是水泥疙瘩的胶合板也随意地堆放在路边，上面的钉子很吓人地矗立着，路人稍不注意，随时都有可能被戳伤脚板，挂坏衣裤，让舒梦临看得有些心惊。
一直以来，他保有个习惯，只要看到路上存在障碍物，就一定会停下脚步，尽可能清除，以免给其他人尤其是老人孩子带来不便。他今天也不例外，走走停停，顺手捡起脚边的一块砖头或水泥疙瘩什么的，扔在一旁无人经过的地方。
又走了一段距离，他忽然又感觉脚下有些异样，低头仔细一瞧，只见粗糙的水泥路基上，已被树叶铺了厚厚一层绿，还有不少残枝断杆横七竖八地躺在落叶中间。他探寻地抬眼上望，惊讶地发现，昨夜的狂风骤雨还真有破坏力，茂盛的香樟树竟被吹折了许多枝条，此刻正悬挂在路的上空，微风中摇摇晃晃，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坠落下来，砸到行人。
他还发现，不远处也有两棵法国梧桐，被挖掘机铲倒在地，虽说是在路侧，部分枝条也斜伸到路上来了。枝上挂着几片红黄的树叶，还有几个风球在寒风中发着抖。巨大的树兜搁在路基旁，雨水冲刷下一滩黄泥。边上就是树坑，积满了水，看样子还不浅，万一有小孩或老人掉进去，也够呛的。或许施工方也未料到昨晚会下这么大的雨，都没有来得及设置防护栏。他前后望了望，发现这样的树坑还不止一个。
路上还有其他危险源，每隔百把米就出现一个深深的井窖，不知是通讯管路接口，还是下水道疏通口。还好，施工单位还算规范，为免有人落井，在每个井口都盖有厚厚的木板。
早晨的马路异常的清冷，远近除了几块安全警示牌，一辆汽车也没有。也许大家就是看到了这些禁行牌，才绕到其他路了吧？至于偶有个别人骑摩托或单车通过，或许只是为了抄近路，才甘愿冒风险的。
舒梦临暗暗想，现在是早晨，今天又是休息日，大家都在家里睡懒觉，过往的人很少，也在情理之中。其他时间就不一定了，所以仍然很危险，他还是有些担心。虽说那些水坑没有办法改变，可路面的断枝残叶和砖渣、烂木板总可以清除的，不过是举手之劳。且不管能清除多少，只要尽力了，对来往行人和车辆多少有帮助，都算是一种行善积德。
他没有多犹豫，挽了挽袖子，就干了起来。先将地上的枝条捡了，然后清除树上断枝。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够得着的断枝一根根地扯了下来，摆放在土路基边的泥土上。然后，又从附近工地废料堆里找来一块长木棍，打下了几根断枝。那些悬挂太高的枝条，只能反复用力狠踹树杆，尽量多地让它们在树的震颤中掉落下来。至于那些实在弄不下的断枝，也就算了。将来某天会不会砸到路人，只能听天由命了。
如此折腾了七八分钟，他有些累了，便坐在一旁的一块石板上休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吐着烟雾，欣赏着被自己扔在一旁的那些断枝，心头莫名的惬意。虽说它们和树上其他枝条外形上没有什么区别，可经他一扔，已成积德修行的载体，意义自然不一样了。
这时，路上慢慢出现了人迹，偶尔还会有一辆摩托车小心翼翼地路过，生怕轧上什么工程废弃垃圾，摔上一跤。
不一会，又有一位上了点年纪的男子骑着单车过来了，慢慢来到树前路面。舒梦临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突然一阵风来，他惊讶地看到，刚才想尽一切办法都打不下来的断枝，此刻却像故意作对似的，居然一下子全都掉了下来，虽说还不至于直接砸着人，却因事出突然，仍然吓得人家手忙脚乱，差点把握不住单车龙头。
看到这种情形，舒梦临有些着急，站了起来，正要走过去，看能不能帮点什么，可那人自己却已强停稳了单车，下来了，他只好重新坐下。那人看了他一眼，愣了一下，冲他笑了笑，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把那几根刚掉的断枝捡起来，扔在了路边，随即就离开了。
他看着那人这个举动，心底有些欣慰，暗想，如果换作某些人，骂娘还来不及，哪管之后会不会给别人带来类似危险？看来，本能积德的人还是挺多的。人之初，性本善，在社会进入互害模式的当下，良善只是短暂被邪恶压制了，一旦环境合适，与生俱来的修德本性仍然会不自觉地流露。
又过了几分钟，舒梦临抽完了那支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望了一眼那棵樟树，已经看不到什么断枝了。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拿起那根木棍，在树上又用力打了几下，确认再没有其他危险了，这才继续行路。
大约走了一百米，他又发现路上有好大一滩积水，黄黄的，不知深浅。他有些诧异，刚打好的路基上怎么会有这样多的水呢？万一中间有深坑，或者是下水道井窖，人不小心掉进去，岂不有生命危险？
于是，他找来一根树枝在水里探了探，发现只五六寸深，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他仍然有些不放心，仔细一查看，发现是建筑垃圾挡住了下水道的入口，造成排水不畅。接着，他又找了几块破砖头，每隔两尺放一块，用来垫脚，然后跨到下水道口边，清除了那里的垃圾。只听一阵“哧溜”的声音，水流倾泻而下。看着路上水掩面积越来越小，他内心充满了成就感，感觉那哗哗的水流声，比世上任何著名音乐还要悦耳动听。
不到五分钟，积水就基本流尽了。他不想让刚才垫脚的砖头成为新的危险源，又一块块地捡起，扔向路边。巧得很，当他扔最后一块时，一阵悦耳喇叭声突然响起，远处冲过来辆摩托车。
车手显然没有预料到这边的情形，突见一块石头朝自己飞来，吓了一大跳，赶紧规避。还好，刹车很灵，车手技术也过得去，只听“嘎”地一声，终于还是停住了，勉强避开了那块砖头。可到底是紧急制动，且路面仍然有少许积水，难免湿滑，摩托还是多少侧甩了一下，晃了几晃，车手借助脚撑地，总算没有跌倒。
骑车的是一个年轻女子，身材苗条，面貌娇好，衣着时尚。她停稳车，脚踏地面，又扶正了一下头盔，扯了扯衣服，然后扭过头来，瞪了舒梦临一眼，恼怒地吐出两个字：“缺德！”
“对不起……”
舒梦临满怀歉意，正想走过去进一步解释时，那女子却突然警惕了起来，又骂了一句：“人渣！”
这大清早的，自己好心清理路上积水，积德行善，却无端连遭两次谩骂，舒梦临颇觉晦气，心中不禁有些窝火：“你怎么骂人呢？”
女子满不在乎地回道：“难道不该骂吗？怎么着，你还敢打我不成？谁让你吃了饭没有事做，看到我来了，故意扔石头呢？有意思吗？砸伤了我，你担得起责任吗？你到底想干啥？我又没招你惹你！告诉你，想耍流氓，找错了对象……真无聊！”
说完，女子拿出一块抹布，抹了抹新溅上车的泥点，预备离开。
“你怎么说话呢？我是在……”舒梦临又遭一顿数落，一下子懵了，脸红耳赤，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才好。他知道，越是漂亮的女人，往往平日任性撒娇惯了，就越不讲理。
没等他说明事情的原委，那女子见他似乎还想走近自己，就更加警觉了起来，匆匆启动摩托，加大油门，一阵风似地离开了。
其实，舒梦临也并不是十分生气，见怪不怪。事实上，现在的社会不知怎么了，总有些不三不四的人，似乎闲得发慌，不是抢人家的包包，就是猥亵一下美女的身子，要不也会调笑几句，搞得大家都没有安全感了。媒体也屡有这方面的报道，标题还特别吓人，说某某地方什么人故意设置路障，趁机劫财劫色。此刻，那女子误会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见那女子车子骑得那么快，他猛然想起之前所见警示牌上的话，生怕人家发生什么意外，有些急了，连忙向她大喊了起来：“美女，别过去！吿示牌上说，前面正在修路，过不得车呢……”
女子认定舒梦临是不良男人，图谋不轨，哪里还会相信他的话，头也不回，反而加快了速度，直接冲到坡路那边去了。可女子刚从他的视线里消失，那边就突然传来一声咣当闷响，紧接着又是女人“哎哟”叫唤之声。他一听，料定那女子出事了，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脚，也跑了过去。
来到坡那边，他惊讶地发现，这里还没有来得及打上混泥土路基，只用泥土压实成了路的大致轮廓，就连砂石都没有铺多少。最危险的还是，路中央赫然露着一个大坑，积满了水，一旁还躺了棵法国梧桐，比此前看到的还要大。显然，水坑是挖树留下的，没有来得及回填泥土。女子在那种情绪下，车速这么快，坡顶视线又不好，恰好水泥路基突然变成泥泞路，偏偏接口处还有这样一个陷阱，施工人员又不负责任，未采取任何防护措施，不出事才怪。
舒梦临风急火燎地跑到近旁，查看具体情形。昨晚那场雨，把工地弄得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泥泞和积水，滑得很，他差点也摔了一跤，鞋里进了好多水。只见那女子正坐在水中，无助地望着他。那辆崭新摩托车少说也有两百斤重，压在女子的腿上，她动弹不得，嘶哑咧嘴的，样子很痛苦。
舒梦临顾不得水的冰凉，也没有多想，毫不犹豫地踏进水里，手忙脚乱地去挪压在女子身上的摩托车。可那美女却说：“先把我拉起来，车子等下再说！”
他想起女子刚才那种态度，心底暗骂活该，可人家此刻这样可怜巴巴望着自己，便没好意思骂出口，却还是明显有些不耐烦：“不搬开车子，怎么把你弄出来？叫你不要走，偏不听，硬要逞强，把人家的好心当驴肝肺。这下知道了吧……”
他站立水中，水漫进了他的鞋子，膝盖以下裤脚也弄得湿透。一股寒流直从脚底涌向全身，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但他顾不得这些，嘴巴里还没有唠叨完，双手猛然使劲，终于移开了摩托车，可他自己的身上也被弄得满是泥水。
水中的美女解除了身上的重压，轻松了许多，向他伸出手来。舒梦临一把抓住她的手，使劲一拉，女子便从泥浆水中站了起来。
美女走出水坑，看了他一眼，便找了个砖头垫脚，洗涮起身上的泥浆来。舒梦临则把那摩托车扶起，推到没水的路基上，停稳，然后扯了一把茅草，也重回水边，擦洗鞋子和裤上的黄泥。
美女清洗完，又看了舒梦临一眼，也没说什么，便离开那荡水，自顾自地去查看那摩托来。见车子除了个别地方擦破了油漆，沾了烂泥，座垫上满是水渍之外，好像也没有摔坏什么。她打开尾箱，拿了一块抹布，擦干座垫上的水渍和车上的黄泥。接着，又跨上摩托，试着连蹬了几下启动踏板，发动机便响了起来，还能走，她心底的石头落地。
女子正准备离开，这时，舒梦临也已经来到了土路上。自己忍冻忙乎一场，弄得满身泥浆，上下湿透，到头来，人家居然招呼也不打，就拍屁股走人，一点感恩之心也没有，好像是应该的。人怎么可以这样？他心头突然有些郁闷，忍不住说道：“美女，你就这样走了？”
“不走，难道还要在这里过年啊？对了，我还欠你一个人情。”那女子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放开油门把手，打开挎包，拿出一百元钱，递给舒梦临：“给你……”
舒梦临见她这样，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火冒三丈，突然一把抓过那张大钞，摔在了这女人的脸上，涨红着脸，大声嚷道：“收起你的臭钱！少在老子面前显摆！你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心地阴暗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钱多，就可以把什么人都当叫花子呀？告诉你，并不是什么都可以用钱买到的。老子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你亲口说一句，我不是人渣！”
那女子见他忽然动怒，先是一愣，接着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赶紧道歉：“对不起，大哥！刚才确实是我不对，我错怪好人了。大哥不是人渣，是见义勇为的好青年……”
舒梦临余怒未消：“别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以为别人都想对你怎么样。告诉你，中国最不缺的就是美女……”
那女子哭了，一脸委屈：“对不起，大哥，你教训得是……”
舒梦临看她也不是之前以为的那样蛮不讲理，心底的不忿渐渐消了。又见人家满身泥浆，上下湿透，冻得发抖的样子，终于有些不忍：“你走吧，快回去换衣服，不要冻病了！”。
那女子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谢谢大哥搭救之恩！真的谢谢！那我走了……”
他眼望着美女离开，突然一阵哆嗦，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满是黄泥的湿透衣裤，感觉越来越冷，上牙开始不断磕着下牙。他游玩之心一下子没了，便不再去找夏风下棋了，赶紧跑回了家里，换了衣裤鞋袜，烤起火来。过了好久，身体才重新回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