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惊天之局

　　红蝶说罢，举步便走。
　　“蝶姐姐！”莫文哀喊住了她，神色相当复杂。
　　“黑瞳，”红蝶顿住脚步，微微回过头，“你应该十分清楚，按照我的性子，若非顾及到你的感受，我今夜非杀她不可。也好，我这一次不勉强你。你若想跟她走，就随她去吧，我一个人也可以完成任务。若是心里有我这个姐姐，那我们该上路了。另外，我再告诉你，若我下次再见到这个女人，我不管你跟她是什么关系，我非要她命不可。”
　　红蝶说罢，便头也不回，举步离去。
　　“蝶姐姐，我心里当然有你，当然有你啊......可你真的有顾及到我的感受吗？你一直那么强势，而我也一直太过于尊重你，太过于顾虑你的感受......虽然每一次有危险，你都总是挡在我身前.......”莫文哀心里很痛苦，很纠结，深深的低下头去。
　　不过......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红蝶，快步跟了上去。
　　红蝶也始终没有回头去看他一眼，哪怕即便是莫文哀选择了郭晓，选择了求道会，她的脚步也绝不会停下来，更不会回头去看一眼。这就是天蝎红蝶，形似蝴蝶，心如蝎子。
　　坚定，冷漠，强势，绝不会回头。即便心里有再多的苦，也绝不会表露出来，哪怕让外人窥见一分！都绝不可能！
　　“莫哥哥，不急，你会加入求道会的，路还长着，咱们也还会再见的。”郭晓看着莫文哀逐渐远去的背影，轻声淡淡笑道。
　　“这不是求道会的白使吗？你可真闲啊！每次看到你都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牧灵不知何时已来到此处，她忽然就出现在了郭晓所在的那棵树下，斜斜的倚着树干，嘴角扬起一抹邪气的笑靥。
　　“阴灵。”郭晓轻轻一笑，“你不也挺闲？我这是第三次见到你了吧。但我却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你这个麻烦的老女人。”
　　“老？”牧灵忽哈哈笑了起来。在笑声停顿的瞬间，她整个人也随之消失在了树下。再次出现时，她已蹲在了郭晓坐着的树干上，一脸的邪气冲天，冷冷的盯着她看，“老？等你们这些人全部七老八十，你姑奶奶我也依然是怎么年轻。任你等再强，修为再高深，也定当逃不出天道之力的约束，生老病死，是你等小辈的归宿！小姑娘，姑奶奶若不是看在大司马的份上，我今日就要你命！那个男人现在就在附近不远吧？他岂能放心让你一个人来面对我等狩灵旅团三人？天蝎抬手间都能要你命，莫要猖狂，路还长着！”
　　牧灵说完，便在郭晓面前，整个人慢慢化作了水珠，朝莫文哀红蝶二人离去的方向飞去。
　　“这瞬间爆发出来杀意真是吓人。不过我早晚会亲手要你命的，阴灵！”郭晓被她一顿吓唬，望着牧灵离去的方向，心有不甘，冷冷的自语道。
　　“使......使者大人......就......就这样放他们走吗？”见莫文哀三人相继离去，关信看着郭晓颇有些尴尬的献笑道。
　　“那你去追啊，谁也不会拦着你。”郭晓像看只蚂蚁一样瞥了他一眼。话音一落，一团白光便像个鸡蛋壳一般，将她笼罩在内，朝惊霄大峡谷的方向飞去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二师兄已死，弟子也全军覆没，我们还去找古蓝修士吗？”关信虽是百里云生的三师兄，但他此刻却也没了主意，一下子不知该何去何从。
　　“找到了古蓝修士又能怎么样？”百里云生摇摇头一声苦笑，浑身的力气像是一瞬间被抽光了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直都听说狩灵旅团的成员有多强大，直到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那帮人根本就不能用强大来形容，应该是杀神才对。实力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你觉得请出古蓝修士就能拿他们怎么样吗？我今日也算是看明白了，此前还很奇怪求道会为何不对付这帮人。那是因为即便是求道会也拿狩灵旅团没办法。”
　　“那你哥哥断臂之仇不报了吗？”关信问道。
　　“如果苏娘能将我哥哥的手臂接回去就算了，如果治不好，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百里云生忽恶狠狠的瞪向关信，咬牙道：“不过不是用武力！要摧毁一个人，不是一定得靠拳头的！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更好的法子！”
　　
　　此时此刻，惊霄大峡谷之巅，一名男子面东而坐，身着白色披风，披风上用红线绣着大司马三个大字。
　　他曲起左腿，左手靠在膝盖上，一动不动的坐着，望着朝阳升起的方向。
　　凌晨时分，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间段，更何况是大北方的二月。但他却没有演法御寒，任凭寒霜将他整个身子覆盖。他的手已冻得发青，但却依然十分稳定。
　　“你倒是有这个闲心思在这儿看日出，也不怕我被她们杀了。”一团白光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的身后。白光散去，来人自然是郭晓。
　　“她们不会杀你的，因为你是求道会的高层，七使者之首。狩灵旅团还不想跟我们撕破脸面。杀你意味着宣战，这对谁都没有好处。况且，不是你自己坚持要走这一趟的吗？”
　　“你觉得天蝎红蝶这个女人会考虑这许多吗？此人从来只按着自己的脾气行事。万一我真的被杀了怎么办？”
　　“她的确不会考虑这些，但黑瞳会，阴灵也会。”
　　朝阳已升起一角，大司马的身子动了一下，眯上了眸子。
　　“你这一趟也算是有收获，至少清楚了自己的分量，知晓了与对方的差距。红蝶轻而易举的就击败了当年人称一拳镇山妖的无双勇士蒲子，你做不到吧？以后少自作主张招惹她们，尤其是这只蝎子。下次说不定你真的会她杀了。”大司马冷冷淡淡的说道。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日出的天边。
　　“你说我自作主张？”郭晓忽然就有些生气了，她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愤愤的说道：“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你倒好，悠哉悠哉的坐在这里看日出，我冒着生命危险忙活一场，那个很喜欢的香囊还被莫文哀要回去了，反过来却只落得个冷言冷语。我这才知道，原来我连这一抹朝阳都比不上！我要回老家了，你自己慢慢看日出吧！”
　　郭晓说罢，转身便要走。
　　“不陪我看完这日出再走吗？我可是在这里等了你一整夜。”朝阳渐渐升起，晨光熹微淡黄，落在了他的额头，落进了他的眸子。日出总是那么美，那么温暖，大司马淡淡的说，“你不觉得这很美吗？比鲜血，比战争要美得多了。不过，这却还不是我们生命中最美的日出。若是等到狩灵旅团覆灭，天道派拔除，斩尽人间妖魔鬼怪，天下大定之时，那一天的日出才是最美的。如果这一天到来，我还在此处等你。不过，你就别再让我等太久了。”
　　郭晓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他，看了许久，终于转过身走到了他的身旁，坐下，一同看那谷顶日出之景。
　　“可即便天下大定，届时得到的一切也不是你的，为那从不露面的会长付出怎么多，值得吗？”
　　“求道会是会长的，但这乾坤阴阳是我司马家的，谁也夺不走。”
　　大司马这句话拨动了少女的心弦，郭晓侧过脸微微抬着头，看着他那坚毅认真的脸庞，眸中尽是倾慕之情。
　　“我一定会帮你的！”
　　
　　
　　雪。
　　皑皑的白雪连绵无尽的覆盖到天边，阳光的温暖播撒不到此处，在这里只有严寒冰冷。而且愈是往深处走，愈是如此。
　　莫文哀三人此刻就来到了这个地方，挡在面前的是一座接一座，连绵到天边尽头的雪山山脉。前边的路十分不好走，确切的说是根本没有路，只有起起伏伏覆盖着白雪的山脉。唯一还有点像路的，就是错综复杂的山脉间形成的那一条条崎岖的缝隙。
　　这些山体间的缝隙像是人体的脉络，复杂无比，人身处其中，犹如走进迷宫，若逢死路，就得翻过挡在面前的山脉。换做是普通人，即便是这里边藏有大宝藏，恐怕也都不敢摸进来寻宝。因为即便是让你在这里边挖到了宝藏，恐怕也没命带出去。
　　而且越是往深处走，气温就越低。三人在这错综复杂的雪山山脉间穿行，从黑夜走到白天，从早上一直走到中午，走到后面，地面都结冰了。三人纵是修为高深，演法御寒，都能感觉到森森的寒意。
　　莫文哀也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他走在最前面，他一停下来，后边的红蝶与牧灵女，自然也就得跟着停下脚步。
　　“累了吗？累了就先休息下。”红蝶淡淡说道。
　　“不是。”莫文哀回头看向二人，“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四面皆是雪山，白雪皑皑固然是冷。可这气温也未免低得太异于寻常了，已经无法用常理解释，连地面都结冰了！我怀疑此处被某个修为通天的术者，布下了某种超大型的阵法，改变了自然环境，甚至连地形都给改变了。其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刚踏进这里的时候我就有所察觉，但狩灵旅团的成员不可能因为这些原因就放弃任务，举步不前。即便知道此地被人动了手脚，我们还是得翻过去。”红蝶如是说道。
　　“黑瞳，冷吗？”牧灵忽跑到前边去，取下了围巾要给莫文哀围上。莫文哀却伸手拒绝了。
　　“不，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莫文哀摇摇头笑笑说，“我堂堂男儿之身，在这严寒之地拿走你的围巾保暖，这还像话吗？传出去了别人怎么看我。”
　　“可我修为比你高深，我并不觉得有多冷。”牧灵女眨着眸子，故作调皮的笑着说，“而且还好我很聪明，穿得暖暖的。我这身装备，下大雪我都不怕。”她说罢，便强行将围巾围在了莫文哀的脖子上。
　　莫文哀很为难，他已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事实上他是很想让牧灵将这条围巾给红蝶的，但他也十分清楚，红蝶是绝不可能接受牧灵的东西的，除非陨星撞地球。
　　而且莫文哀还相当清楚，就单是他接受牧灵的这条围巾，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红蝶都会不高兴。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红蝶却没针对此事说什么，脸上也没有丝毫不悦的样子。
　　她只是看着牧灵，用一如既往的冷冷语气说，“你回去吧，此行不需要你的协助，我们自己可以完成任务。”
　　“黑瞳......”牧灵闻言，委屈巴巴的看着莫文哀，扯着他的袖子说，“你看她，一路上赶我多少次了？哪有这样的人？又不是我自己喜欢来这种鬼地方，那团长让我来的，我有什么办法？况且多一个人，不就少一分危险吗？你看你蝶姐姐，一直赶我，你倒是为我说句话呀。”
　　“唉！”莫文哀一把扯开她的手，心烦的看着她，忍不住说道：“牧灵，你怎么也把我当成此前被你耍得团团转神功门的那三个脓包？你这一套装可爱扮委屈对我没用，正经点，你还是带着一身邪气我看着习惯。”
　　“你！”牧灵瞪大了眸子，指着莫文哀，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但最终还是将手放下了，扭过身去，嘀咕道：“你要是能跟他们一样是个脓包，我也不会对你感兴趣。”嘴角忽又扬起那抹标志性的邪气笑靥。
　　“蝶姐姐，她来都来了，无论是不是团长安排的，人家都没有恶意。”莫文哀望向横挡在前边的超级大雪山，摇摇头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况且我们此行的确是困难重重举步维艰啊！我都有一种像是在取西经的感觉了。多一个人一起上路也好。你们看前边，刚才有怎么一座大雪山挡在前面吗？这座山无声无息的就出现了，就好像是此前本来就在这儿，只不过隐形了一般。”
　　闻言，红蝶牧灵二人齐齐看去，前边果真是出现了一座大雪山，横挡住前方去路。而这座雪山，此前也确实是不存在的。就在他们停下脚步说话的间隙，无声无息的出现，像幽灵鬼山一般！
　　红蝶忽又回头看向身后，便看到了更有意思的一幕。只见他们来时的路已经消失不见了，错综复杂的山脉封住了他们的退路。
　　更要命的是，此时天空忽然就黑了下来，像是有人拨动了时间之轮，让黑夜提前到来一般。
　　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莫文哀伸手接住，是雪花。
　　飘飘洒洒的雪花，无声无息的在黑暗中飘落。
　　气温更低了。莫文哀只感觉呼出来的气都几乎可以结冰，不过以他的修为倒还受得了。
　　“看来我们确实是傻傻的走进了别人的阵中了，人家是知道了我们的路线，提前布下等着我们一脚踩进来。”牧灵忽然也变得严肃起来了，因为她也意识到了这个陷阱的精妙，与布阵术者的可怕强大之处，“施术者看来是很想要我们的命，他深知正面奈何我们不得，便拼尽毕生修为，甚至可能耗尽生命，设下了此等惊天之局。一开始让我们感觉一切都很自然，即便有所察觉我们也会自持修为高深不以为意。只等我们一步步接近到阵法的中心之时，才露出獠牙，彻底将我们困死此地，再难脱身！”
　　“蝶姐姐，你能化蝶飞出去吗？”莫文哀望着前边的大雪山，思索许久，开口问红蝶道。
　　“没有用的，且别说是身处别人精心设下的此等超大规模的地域阵法中，就算是平常时候我顶多也就只能飞七八米高。而且化蝶的时间有限，处于化蝶状态时间越长，距离我下次能再次化蝶的间隔就越长。况且即便我飞出去了，只要此阵不破，你们也依然会被困住，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出现些什么鬼东西。”
　　“蝶姐姐说的也是，既然人家费了怎么大的劲，设下此局，就绝不会让我们轻易逃出去的。如今之计就是找到阵魂破坏掉它，阵魂一死，此阵也就瓦解了。”
　　莫文哀说着举步便朝前边那座超级大雪山走去，边走边说，“一般来说，越接近阵魂就越凶险。但是如果你不接近阵魂，就很难从其它地方着手破阵。这就是此类地域阵法的精妙之处，因为它有其核心‘阵魂’的存在。据说SS级地域阵术中所存在的阵魂是有灵魂的，有其自己的思考决策，来应付困在阵中之人。这也是此类型的阵术区别于其他各类阵法的地方。”
　　说到此处，莫文哀顿住脚步回头看向红蝶牧灵二人，“想必布下此阵之人一定对他的杰作相当自信。他直接将此山搬到我们面前挡住去路，那么想必此山应该就是整个大阵的核心精华了，也是此地域最凶险的地方。此人将来时之路封死，是想告诉我们，要想活着出去就只能上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阵魂就一定在这座山上。此人觉得我们不可能斗得过阵魂，一定会很快的死在山上，如此一来他也好尽快收起此阵，因为他不忍伤害到其他误入此阵的人。”
　　“普通的术者，踏进此处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中，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冻死。我的这些猜想，根据就是对方太想要我们的命，为此甚至不惜拼尽毕生修为，折损寿命布下此局。只要还是个人，都顶不住如此演法带来的消耗。除非是民间神话记载中的南川古月一流。如此，我推测此人一定是个及其正派仁慈，类似于郭少田一类的术者。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不惜做出怎么大的牺牲，来夺狩灵旅团成员的命！此举在这一类人眼中，就是替天行道，造福黎民苍生。所以牺牲再大也是值得的。”
　　牧灵闻言，笑道：“那说不定此人是与我们狩灵旅团有深仇大恨呢？我们三人中的哪一个，杀了人家老婆，拆了人家房子，刨了人家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