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帽儿乡的西街上，牛二正啃着一根绿的发亮的黄瓜要听戏去，正午那会儿在王掌柜的玉器铺子里买了只镯子搁在兜里，还没给王掌柜银钱呢。
街上也有人同牛二一样摇晃懒散身子去戏台子那边，偶尔几个同牛二搭话的也都笑眯眯的，牛二也笑眯眯的应承着。这会儿正是太阳下山，六月的暑意消散不少，也都在这时候清闲。
牛二赶到的时候戏台子上正在忙活，一个青年人正卖力气的耍着花枪热场子，几个人四下搬东西或是给戏台子后搭上红布，都给今天一早传出消息的这台戏准备着。牛二今儿赶早来就是奔着这一出来的。
“嘿，牛掌柜。”一个提了茶壶的壮年汉子招呼着。
“嗯，哪里都能让你赚着银子，茶馆都跑不了你。”牛二从兜里掏出来一把瓜子打趣道。
提着个茶壶忙活的是帽儿乡西街茶馆掌柜，一个稍微发福的壮年人，个头不高，小眼睛，遇人总是一副笑脸。
“嘿，正闲着，也能听听曲儿，全当溜达了。”茶馆掌柜是个勤快人，年轻的时候的命好当了西街茶馆的上门女婿，是个闲不住的人，牛二也喜欢同他打趣。
“来，坐这儿歇会儿。”牛二正坐在一根磨得发亮的树根上，这是街上老头们常来的地方。
“等会儿，快到底了。”本名姓常的茶馆掌柜轻轻抖了抖胳膊说道。那会天刚凉下来就提上茶壶要出屋子，媳妇也没劝他，家里哪里会缺这些小钱，可常发还是经常穿着麻布衣裳四处溜达。常发的媳妇是个少言语的人，只是心疼自家男人罢了。
“给我剩两口。”牛二大声同走到别处的常发说道。
常发家也卖茶叶，牛二铺子里的茶叶都是常发给拿的，十来年前两个人就因此结识了。常发会做生意，往戏台子边上摆了两个桌子放着茶碗，找个小伙计提着茶壶站在边上，一碗茶水只要一文钱。
等到常发赶过来同牛二坐着的时候已经唱了一小段了，常发另一只手还拿着两个茶碗，就搁在地上给两人倒上茶水。
“你啥时候会听戏了？”常发将茶碗往牛二跟前挪了挪说道。
“屁的话，我不光会听戏我还会唱戏呢。”牛二一边嚼着瓜子仁一边扬起脑袋趾高气昂的说道。
“得得得，去把这姑娘的衣裳让给你比划比划，到时候哪里还用得着他们大老远来唱，听牛掌柜的好嗓子不也一样。”常发嘿嘿的笑了几声说道。
牛二愣了愣，常发少有心同他斗嘴，通常只要牛二调侃几句常发就闭口不言了，今儿赶上了好时候。“行啊，去，把那身衣裳给牛掌柜扒下来。”牛二拍拍常发的肩膀说道。
常发笑了笑就不说话了，斗嘴还是斗不过的，牛二也不再吱
声了，一同听台上姑娘的曲儿。
今儿唱的是有名的芈将军传，这只曲儿得好些天才听得完，这是头一遭，叫做芈将军破城封候王。
“啧，可惜了芈将军一身肝胆热肠，被万人拥折了墨起死在白帝城下。到现在有多少人记得白起本姓为芈的，都是侠肝义胆惹的好事。”牛二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不过也算不错，有后留在白帝城。”
“我是没心思晓得这些闲事咯，我婆娘最怕我着急了同人拌嘴闹事，你也知道，寄人篱下啊。”常发双手伸直了伸伸腰，嘴上说是寄人篱下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过惯了清闲日子。
“得，出息全死在秙牛山下了。”牛二没好气的说道。
“哪里能够啊，这不是忙东忙西攒些钱财来赎身嘛，哪里能急得来。”常发撇撇嘴说道。
“要是我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你不得站我光啊！”牛二重重的拍了拍常发肩膀得意的说道。
“沾光，肯定沾光。”常发斜眼瞥了一眼牛二笑嘻嘻道。
这会儿正得意的牛二哼起了戏台上的姑娘唱的曲儿，姑娘是富贵出身，嫁给了穷苦的芈起盼着能活的开心就好，不求丈夫多大出息。丈夫被抓去做壮丁，参了军，做了百夫长，做了千夫长，做了大将军，做了封城封候的王。已经算不得姑娘的姑娘自豪自家男人的大出息，便就又听见戏台子上一句男腔：“说那男子呐，最出息便是让心上人多其他不少其他。”
“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阵云高、狼烽夜举。朱颜青鬓，拥雕戈西戍。笑儒冠、自来多误。”
———————————————————————————————————————————————————————
夜了，听完戏便回家去了，留下戏台子同一帮忙碌的人。
牛二起身摇晃了几下身子往戏台跟前走去，本想着小气的常发只给留了几碗茶水，自牛二坐下只要喝一口就给牛二添上，到现在竟有些醉了。“好茶，好茶。”牛二一边走一边嘟囔着。
文秀刚下戏台子就看见有个普通个头也不高的汉子冲自己摆手，大灯笼亮堂，照的戏台子周围尽是人影，文秀停下脚瞅了瞅这个中年人，并不认识。
“秀儿姑娘，嘿，我家少爷让我送样东西给你。”牛二往前凑了几步说道。
“你家少爷？”文秀问道。
“对，我家少爷。”牛二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是个个头这么高，胖点的书生，他之前送了姑娘一支签子不是。”
文秀点点头，“知晓了。”
有个浓眉大眼的壮汉子走过来上下打量着牛二，看向文秀的眼睛里满是询问。
“没事的，一个熟人，我待会过去。”文秀冲
汉子笑了笑嘱咐道。说完汉子便走了，还回头张望了几眼。
“嘿嘿，我就说嘛。”牛二憨憨的道。
文秀饶有兴趣的看着牛二，“你家少爷又让你来送我东西？”
“对。”
“他怎么自己不来？”文秀又问道。
“我家少爷说姑娘只管收下，自会见着的。”牛二道。
文秀也不晓得自己心里的想法，轻轻笑了笑道：“我看看。”
牛二松了一口气往前又走了一步，“呐，就是这个了。”牛二将镯子递给文秀。
文秀将镯子拿在手里，夜黑瞧不清楚颜色，冰冰凉的，该是个值了钱的东西。今晚有月亮，风也轻浮，吹散了姑娘鬓角发丝。文秀拢了拢头发，细细的端详着。
牛二又道：“放在月亮下肯定好看。”
姑娘边将镯子捏紧了举在头顶仰起脸看，玉石通透，红黄相见的颜色，映在脸上也是红黄色的光圈，便看的又入神了些。月光照进镯子的光亮清透，将眼睛塞的满满当当的。细看其中像是有活物走动，是一头牛的模样，文秀便又瞪大了眼睛仔细瞧着。
藏在镯子映出的那抹红黄下是一头大牛正刨着蹄子鼻子喘着粗气红了眼睛盯着文秀，姑娘吓了一跳却还是没松手。便真真切切的看见了红黄色的牛扭头背对着文秀，红黄色的大牛心中有气却还是认人的。摇晃着脑袋从镯子的圈里冲了出去，撞向镯子圈出的那片月亮。文秀依据呆着模样，姑娘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
全身红黄色的牛冲出镯子后越变越大，它低着脑袋顶开了身前月光，大牛退意不减仍是顶着犄角向前撞去。便一头顶在月亮上，撞的夜里为之一震，那一小片月亮失掉了颜色，整个帽儿乡的夜里忽然少了月光陪伴。这会儿还在路上借着月光行走的眸子里忽然没了光亮，像是被人从身后捂住了眼，便有人惊讶的叫出了声，镇子里忽然热闹了起来。
姑娘也眼睛一黑忘记了手中的值钱物件，手指没捏住，掉去了地上。
“当心！”眼疾手快的牛二擦着脑门汗水接住了镯子，牛二笑着将镯子递给文秀。
文秀呆了好一会才想着伸手，又皱着眉想了想，还是接着了。
“好看吧。”牛二道。
好久才缓过今儿的文秀轻声道：“好看。”
“东西送到了我就走了，姑娘有缘再见。”牛二拱手道。似乎是站的久了有些累，牛二说话时喘着粗气，眉眼处都是汗水。
文秀点点头算是应了一声。
看着牛二走远的模样，像是瞧见了那位胖点的书生，“嘿，姑娘信佛，我信姑娘。”
————————————————————————————————————————————————
夜里，白青山醒了，小驼子就坐在他床边上。
小驼子笑了笑道，“少爷饿不饿？”
“不太饿。”白青山眼睛仍是有些迷瞪，胳膊也不听使唤。“扶我起来。”白青山伸手让小驼子扶了一把，将枕头靠在背上。
“你吃过饭了？”白青山问道。
“吃过了。”小驼子笑了笑指着床边上的一根签子说道：“是个姑娘送来的，那姑娘骑了个黄牛从月亮上下来，漂亮极了。”
白青山也笑了笑，“谢过姑娘没有？”
“那当然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