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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掌中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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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百万里白骨林,杀人而不知悔改者,若非超脱凡俗,成就仙位的,死后便要来此受过。
  举目四望,茫茫渺渺,那些徒有神魂却已然失掉了灵性的人们,他们若不寄身于这树木之中,便会魂飞魄散,彻底消弭在这天地之间。
  或许,为戴罪亡魂开辟这一处悔罪之地,便是大道之仁了。
  三月时光匆匆而逝,常荣与黑氅修士陈引,在这白骨林中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陈引前辈,我快要坚持不住了,你那回魂之法还要多久才能成功?”常荣此刻身形涣散,与刚到此地时全然不同。
  他知道,尽管有陈引从旁协助自己,可撑到如今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怕再过不了几天,自己便要与周围那些树木一样,灵性尽失,只留下重复别人话语的本性了。
  “快了,本座正在推演回魂后,你我神魂降临的方位,这大千世界,若是不仔细对待,万一降临在什么险恶的地界,只怕到时候就算想回到这里等待转世,也没有机会了。”
  陈引之言,真实不虚,这世上修士万万千千,喜好以人神魂修炼法宝的也绝不在少数,他二人以此虚幻身躯降临,假如正好落到个强大的邪修附近,必定是十死无生!
  常荣听他这么说,便只好点点头,继续行走。
  之所以两人一路上不曾停歇,是因为他们已经发觉只要稍稍停下,周围的那些树木的枝杈便会向自己这边伸展过来,企图将自己二人同化。
  他们两个身上没有有法宝,即便施展法术,也只能破开少许部分,若是枝杈多了,只怕再不能自救。
  “成了!”陈引推算出了降临方位,当下大喜。
  常荣只见他双手在胸前连连结印,速度越来越快,眨眼间已然结出三百六十道印,这便是陈引一路与他说起的“周天转生印法”。
  此印法既成,可于施法之人周身处自成天地,隔绝一切因果,逆转阴阳气运,令人由死转生。
  陈引曾在一本古籍之中习得此印法,又耗费经年,修炼出了那一丝因果之力,便是要在自己寿元耗尽之时,逆天改命所用。
  “这白骨林确实是一处修炼心性定力的绝佳之地,只可惜这一丝因果之力太弱,倘使如那只熊猫所言,将之炼成法宝,必定能在此地护我周全,领悟天地法则,指日可待......”
  常荣并不知道此刻陈引心中所想,他所看见的,只有前方那一片愈发清晰的光门,他知道,自己只要越过这道光门,就能够重返阳间!
  “趁现在,越过光门!”
  常荣一步踏出,却又觉得有所不妥,他转回头,望向陈引。
  “前辈,那你怎么办?”
  “你先去,本座再跟上,不要浪费时间,这个印法不能支持很久!”说着,陈引手势一变,他的脸上也浮现出苦苦坚持的神情。
  “可是......”常荣并没有听从他的话,而是在原地踟蹰不前。
  “你还等什么?难道要我陪你死在这里吗!”陈引一声断喝,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
  常荣心中警醒,退后了两步,问道:“前辈,既然这一路上你这么照顾我,到了此时,我也绝不能失了礼数,还请前辈先行!”
  说话的同时,他已然运转起了修为,原因便是如他亲口所言,这陈引与自己莫说是交情,甚至他还是杀死自己的凶手,但这一路上却对自己多番照料,此刻生死存亡之际更是要自己先走,这世上真的会有这般好事?
  若说顿悟,单凭这陈引至此仍是一口一个“本座”,常荣便知道这绝无可能,况且两人间的关系,在这一路上也绝非对等,他又对这白骨林如此熟悉......
  一切种种,无不在提醒着常荣,眼前这光门,只是一道障眼法,若是自己真的一步踏出,只怕就算被这陈引卖了还不知情!
  “哼,后生小辈目光短浅,也罢,你便留在这,承受这日行三尺的消罪之苦吧!”说着,陈引当即起身,一步便要踏入光门之中。
  “难道是真的?”
  常荣心中却是没了主意,可眼看陈引就要踏入光门,若是自己再做迟疑,等他走后,却又有谁能来为自己施展这“周天转生印法”?
  时不我待!
  常荣立即长啸一声,修为全力运转,接连几步,速度却比那陈引还要快上几许,直接抢在他之前,走进了光门之中。
  咯噔!
  就在他踏入光门的前一刻,转头时却看到了陈引那副阴谋得逞似的笑容。
  “多谢了。”
  “混蛋!”常荣的声音回荡在白骨林中,可他的身体却与此同时,消散了。
  陈引摇头笑道:“蠢材,你却是不知,这周天转生印法,每结一印,便要一具神魂作为助力,结成三百六十道印方能开启两界关卡,而最后这道关,需得以你这最后一魂为代价,以瞒天过海,否则由死转生,岂能那么容易?”
  原来陈引先前杀死人屠,并非因为他心善,而是单纯地为了结印。
  这一路上,他遇人杀人,所得魂魄全部收进印法之中,常荣能够在他的手下生还,便是因为他需要一个人,能够在他结印完毕后为他挡住两界关卡所发出的天罚之力。
  “现在你知道,被人杀掉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了吧?”
  白骨林中,一道令陈引感到慌张的声音凭空响起,但令他更为恐惧的是,在这声音落下之后,眼前的一切,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常荣和那道代表者阴阳两界关卡的光门,再次出现!
  眼看常荣从光门中倒退了出来,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陈引,只是从一开始的戾气,渐渐转为了憎恨,最后经由怨念、不满,转至平静。
  随后是陈引,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就站在三尺开外,自己刚刚所站的位置上,而那具身体手上的动作,正是周天转生印法,但他知道,那印法是反向施展的,换句话说,就是倒推。
  “这......这不可能!天道在上,岂容你逆转因果?这绝对不可能!”
  陈引眼见另一个自己,回到了施展印法前的时刻,随后连同那些被他拘来的魂魄一同化作这万千树木当中的一员,心中震撼至极。。
  “道,也有先后的嘛,你所见的天道,在我看来不过是后天之道,呃,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定下的规则,要知道,比起律法来说,那都是假的,更何况律法也只是骗骗那些凡人,好让他们不哭不闹,为君王的天下贡献一分安稳用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常荣的身前,此刻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句话说死了陈引的红尘杂货铺掌柜,今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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