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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 寒蛩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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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风已颇有凛冽之意,加上天色渐晚,更助长了风势。
  “该死的。”林佳使劲裹住身上那块已经开始发馊的破布,以确保自己的身体能稍微暖和一些。饶是如此,身体依旧被秋风冻得发出狰狞的声音,一如草丛中蟋蟀。
  林佳刚想翻个身子,却觉得怀中有个硬物硌了他一下。他忙从怀中取出一瞧,正是白天那自称辛文郁的青年硬塞给他的一小块儿银锭。林佳望着它有些出神,他虽然靠偷靠骗维持生活多年,但除了那些乡亲,他从不会对同一个人出手两次。后来的卖身葬母的戏码本是要演给那道姑看的,却不想又骗了那书生一回。
  “死书呆啊死书呆,你这是枉做好人啊。”林佳忽然笑了出来,“银子啊银子,你可也真是个好东西啊!”
  他将银锭重新放入怀中,翻了几次身,却仍无法入眠。林佳又翻了几次,愤然起身,将银锭摔在地上骂道:“方才夸你是好东西,现在却害我无法入睡,我真是错夸了你!”
  骂完银锭,他又去骂辛文郁:“死书呆一定是早知道这银锭会害人睡不着,才执意让我收下!我得去给他送去,搅得他也睡不安宁!”
  林佳一边骂一边穿起男性衣裳——他总共便只两套衣裳,一套男装一套女装,都洗的干净,叠在一旁。
  “娘,孩儿出门了,晚些便回来。”林佳望着屋中的杂草丛轻声说了一句,便出了门。
  寿春城南的驿馆便只有一家,林佳平日也有造访,手轻脚轻地翻过院墙,绕到厨房南侧,轻车熟路地搬开灶台旁的砖块,露出一个细小的甬道,仅供小孩通行。
  林佳猛然回头,却是又一阵秋风吹过,吹得窗户纸吱拉吱响。气得他小声笑骂道:“连你也来吓唬我,但我今儿个可不是来做贼的。”
  他纵身跃入甬道。这甬道直通驿馆后厅,乃是他年幼时和他父亲留下的杰作。当值驿官的作息也早已被他摸透,此时此刻无人当值,绝对万无一失!
  “有贼!”
  林佳才刚爬出甬道,正与迎面一面对面撞上,不是旁人,正是辛文郁。
  “好小贼!白天我寻你不到,晚上又来偷!”辛文郁说着,摸向腰间佩剑,略作迟疑,也未脱剑鞘,便抡起来砍向林佳。
  “我不是……!”林佳话未说完,鼻梁已被剑鞘砸中,登时流下血来。
  “哎呀,你这小贼,怎么不知道躲!”辛文郁忙丢了佩剑,在身上摸起手帕。
  林佳本要解释,但是听他张口一个小贼,闭口一个小贼,心中早已起火。再加上鼻血长流,林佳也不再解释,从怀中掏出银锭掷于地下:“死书呆不知道好歹,你的,还你!”
  林佳刚要转身走,辛文郁却起了疑心:这银锭怎么在此人身上?他一脚踏在剑鞘尖端使其立起,反手拔剑出鞘:“小贼!你到底做了什么!?”
  林佳见他拔剑出鞘,顿时慌了神,撒腿便跑。却不想这一跑,更坐实了辛文郁的猜测!只见辛文郁连抢两步抢到门旁,一脚踢中林佳左肩,讲他踢个跟斗。更用剑尖指着林佳眉心处:“说,你把那位小娘子如何了?”
  林佳心生一计,对他说:“你要不要瞧我左手里是什么?”
  “左手?啊!什么东西!”辛文郁才刚凑上前去,就被林佳左手里的物件弄迷了眼,反射性地用右手手背去抹,却给了林佳最佳的逃跑机会。
  “炉灰渣子,赏你的!”林佳大笑着纵身跃入甬道,退回厨房。虽然最初的目标是达成了,但现在的情况却和最初的预期完全不同,让林佳大伤脑筋。
  “给他这一闹,以后这甬道怕是再不能用了。”林佳显得略有些感伤,这甬道是他父亲当驿官时挖给他玩的,可能也是他父亲留给他唯一的好印象了。可此时也由不得他多做感伤,方才的动静想必已经惊动了众人,得在众人发现前赶紧离开!
  林佳这般想着,忙退出厨房,却不想门外早已围满了人!眼见林佳出来,众人纷纷点起火把,将驿馆照得宛如白昼。
  “就是他!”辛文郁在旁人搀扶着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你们可要抓住他,问出小娘子的下落!”
  可是却无人理会他。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将林佳围在中间;林佳也不躲不逃,就那样和众人对峙着。
  “姓林的,你闹够了没有?我们可不欠你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引得众人纷纷搭腔:“就是就是!你白天偷人家怎么晚上还来?”“外人怎么也偷,你玩够了没有!”“你上周偷我一个鸡蛋,啥时候还我?”
  林佳咬着牙,一言不发。
  一名约莫四五十岁的妇人从人群中走了上来,使足了劲,甩了林佳一巴掌,将他仰面摔坐在地上。
  人群中却并没有人喊好,也不再有人搭腔,只是围着看他。林佳站起身,摸着脸,瞪视着扇他的妇人,仍旧一言不发。
  妇人与他对视了片刻,扭过头去,叹了口气,退回人群。不知为何,妇人的眼眶有些泛红。
  林佳抬脚想走,却被众人拦在那里:“你今天若不许诺不再犯,就不放你走!”“我们寿春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什么时候还我鸡蛋!”
  林佳想要硬挤,却哪里挤得过面前拦住他的三五大汉?那可都是镇子里最壮实的农家汉了,林佳却不过是个十三四的瘦弱孩童。不一会儿,林佳便摔了四五跤。可无论如何,他就是咬着牙,一言不发。
  如此阵仗,绕着是辛文郁眼睛蒙了灰,也瞧出此间事情并不单纯,反倒对这少年起了怜悯心,有心出手相助,却不知事情究竟如何,不敢妄下判断。
  虽然众人并未用力推搡,但林佳此时也已跌了八九跤,被火光映得发亮的脑门上已经可以见到汗珠。可他兀自重复着摔倒、爬起、冲撞,再摔倒的过程,紧咬着牙,一语不发。
  待到林佳跌到第十跤时,只听到一声“看不下去了”,忽然一阵邪风吹来,吹熄了众人手中的火把。
  林佳待要逃跑,左手掌心却被一只手紧紧握住。
  “抓稳了。”
  林佳尚未及回答,只觉得一股大力牵引着他,胳膊一阵痛楚,身子却如坠云雾,轻飘飘的。仔细看时,竟真的身在半空。
  道姑将他抛起,双足微一用力,两人已跃出院墙。待到道姑再次接住林佳时,已不再拎着他一只手,而是将他抱在怀中。
  “你是谁?”
  林佳望着道姑的侧脸,却见她抱着自己飞檐走壁而丝毫不喘!
  道姑没有答他,反倒笑着问他:“手不疼了?”
  很疼。
  但是林佳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近距离看着,道姑的五官虽不算精致,在寿春的灯火映衬下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那种美感,吸引了林佳全部的注意力,是倾慕?是羡慕?亦或参杂一些自惭形秽?此时的林佳还并不知道那种心情为何物。
  只是痴呆着重复同一个问题:“你是谁?”
  以及由衷的感叹:“你真好看。”
  道姑不由得笑出声来,险些把林佳甩下去:“你这小嘴倒是厉害!”
  林佳忙想抓紧些,无奈左臂却无论如何使不上劲儿,还伴有强烈痛感,痛得林佳涨红了脸。
  道姑寻个平地,将林佳放下,一把拉过他的左臂,手腕微放,便将林佳脱臼的手臂接回原位。
  “你这小贼,偷人东西,卸你一条膀子,以示惩罚。”道姑一脸严肃地说完,突然俯身刮了一下林佳的鼻子,“但你小小年纪就懂得盗亦有道,我发好心,帮你接回去啦。”
  林佳瞧着她,有些呆了。
  在他的印象中,从未有人和他这样说话,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叫什么名字?”
  “林佳。”
  “哪个佳?”
  林佳一边揉着左臂,一边用脚在地下比划:“我一个人,爹娘两个人入土为安,这个佳。”
  说得道姑连连皱眉:“好好一个佳字,怎么让你解成这样?这个字不好,我给你换一个。”
  道姑说着,用足尖点地,在地上写起了字:“你个男的,却要穿女装,却比我还要好看……嗯?莫非你觉得你很美吗?”
  瞥见林佳已涨红了脸,道姑满意地写完最后一笔,只见石板路上竟被道姑用足尖刻下两个大字“林嘉”。
  “嘉,也善,也美。我赠你此名,自今而后,你便是我的徒弟。我将传你文武艺,望你能尽善尽美。”
  林佳伏在地上,一会儿摸摸地上的刻痕,一会儿抬头看看这个不知哪里跑出来的便宜师父。依旧是那句话:“你是谁?”。
  道姑微笑着指了指草丛,伏在草中的蟋蟀正发出十分有规律的叫声。
  “寒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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