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谁是落花

　　落花，本名罗花，如花的名字、如花的面容。当说到如花的时候你是否想起周星星电影里那个抠着鼻子嗖的一声将很大一坨弹出去的那位超级大美女呢？
　　你真的错了，如花很俊。面容娇好，唇红齿白，笑起来带着两个迷人的酒窝。两条柳叶眉挂在粉嫩的脸上着如描过一般越看越耐看。
　　如果这是一位如花的美少女你是不是动心了呢？
　　可惜罗花不是美少女，也不是美姐姐，更不是人老珠黄迎接夕阳无限好的老奶奶。他是一个男的，是一个二十一二岁帅小伙。估计你这会连多看他一眼的兴趣都都没有了，只想着这家伙为什么不生在“撒你的卡”，而生在这个小山村呢？
　　罗家几代单传，传到他爹罗大手上的时候还是没有罗二罗三，只好孤零零的占着大字。再到罗花一辈，罗大很是争气，一口气生了五个，还是连一个带把的都没有。罗大没有什么文化只好罗枝、罗丫、罗果、罗蔓、罗藤的乱取一堆。
　　罗大努力奋斗，生活在还能不能生的绝望中，媳妇老蚌含珠，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带把的，罗大请村上特别有文化的会计先生要取个动听的有气魄的好名字。
　　连走路都要喘几声，说话重了都怕阎王收了的老会计颤微微地拿过算盘左拨一下右挑一下：“你们家就是个草根的命，这娃是土命，土里难出头还得草来压。人贱不要紧，命贱才好养活！要不就取个罗草吧？”
　　罗大很高兴将不舍得给媳妇补一补的大公鸡放下，欢天喜地的走了。
　　回家媳妇不乐意了，立时拿起床上小奶娃的尿布连屎带尿地砸了过去。好像媳妇也上过一年启蒙学校，后来又参加过识字班，虽说识字不多，但怎么着就觉得这名字不够大气。
　　“我好不容易给你们罗家传宗接代，你就这么埋汰咱儿子。咱儿子未来一定是要做大官发大财的，人人见着都磕头，还要有花不完的钱。
　　我看叫罗花吧！总比罗草好。”
　　落花流水随他去也，谁看也不见得就比草字好，还不如草呢！
　　罗花无忧无虑在父母的宠爱下，在姐姐们明着溺爱万分暗里也使点小动作的快乐中逐渐长大。
　　“罗花，数学四十五，语文五十五！”老师无奈地报出罗花的成绩，又摇摇头感叹这家伙终于不用再在自己班里拖后腿了。
　　紧接着老师宣布罗花又留级了，长吁一口气，“祸害哟！”这包袱扔给下一任班主任了。
　　如此往复，上一任班主任扔给下一任班主任，罗花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权力硬是在小学就使用完毕。
　　好不容易挤进初中，同学们都大学毕业了他还在初中扑腾，从普通班到拯救班再到渔林水产班，别人三年毕业他六年还在折腾老师，一年一年毕不了业。一年一年占着老师们的成绩，每一个教过他的老师只要见着他就心痛飞到半空那点微薄的奖金。
　　最后，老师们联合起来：“校长，让我教他，我先辞职！我心慌！”
　　校长不干，要知道一个初中得有十多门课啊，拢起来学校就那么三四十个老师，这走了一半还怎么办下去？校长和老师们联合起来想了个办法，别再重复着读初一初二了，直接参加毕业考吧！
　　那年那些考试不是太严，那年那老少边穷地区还是能钻点小空子。老师们递上答案让他抄，只求他能毕业就行。
　　罗花是个实在孩子，从没不说谎，也不干不实在的事，不抄。不出意料的又一次在初中那伟大的学校继续留级，所有任课老师又一次哀叹奖金飞了。
　　这个奇葩般的罗花诚实的罗花最后在多方努力之下拿了一张肄业结业证算是结束了他的读书生涯。
　　罗花很高兴，他不知道他的毕业是一个天大的谎言，别人毕业他肄业，连红本本都不一样，那是特制的。更不知道他的水平处于比幼稚园的小朋友高一点点，一直以自己初中毕业而自豪。也一直相信坚持就是胜利，他就胜利地初中毕业了。
　　罗花无忧无虑快乐的结束了他长达十五年的学习生涯。
　　罗花穿着姐姐们留下来的蝙蝠衫左看右看：“我怎么那么帅呢？”
　　这明显是说谎话了，看来哪怕再实在的人心里也藏着一个说谎的魔鬼，不经意间就会跑出来在嘴上跳舞。
　　抽着旱烟袋的罗大看着正在左扭一下右扭一下那屁股上可以挂油壶的儿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年龄：“花啊，二十一了啊！我二十一岁就有你姐了，该结婚了吧？”
　　罗花脸猛地一红，捏着衣角摆动两下腰枝：“耶，我还小，不结婚。结婚有什么好！”
　　他又说谎了，那个谎言的魔鬼在脑袋里提醒他：小红呢，你最想念的那个小红怎么说？你老是做梦娶媳妇又怎么说。
　　被所有人称赞的实在孩子突然发现自己这一天说把二十几年的谎话全说完了。
　　“哎，咱们家罗花是没有让别人磕头的命啊。有钱花也不错。”罗大不再指望儿子能当官了，想着儿子能发财也行，要不然糟蹋了罗花这个伟大而充满希望的名字。
　　罗大是这样想的，有钱花得先从吃饱饭开始。什么地方能吃饱饭呢，村上红白喜事要帮忙啊，就从这帮忙混饭吃开始吧。
　　“花啊，村上李家老人了！头都磕到咱们家来了，耶耶老了，你得挑起梁来！”罗大充满溺爱地拉过刚毕业的罗花，满是皲裂的大粗手一瞬间变成柔如拂柳。
　　“李家老人干嘛要到咱们家磕头啊，我们家欺负他们家了吗？”罗花很纳闷地问一句。
　　他不知道的是这句问话就是谎言，老罗家前几代就是外来户，这几代又一脉单传，在这李家村哪有罗家欺负别人的，一般都是李家欺负罗家。
　　“老人就是死人的意思。李家老人了，就是李家死人了！”罗大努力地告诉自己不气，温柔地解说一遍。
　　罗花觉得他耶耶说谎了，明显很生气却表现得一点都不生气，不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