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未来与2019

　　“唔，真臭。”公厕里，刘楚杨屏住呼吸，用一只手打开水龙头。清清细水，缓缓而下。因为灯光的折射，看起来竟像是一条金色的小龙，甚是惊异。
　　刘楚杨将另一只手伸出，手上沾满了理应打马赛克的污秽之物。这是他刚才逗猫时，猫儿给他的友情大礼。虽然猫对他做了如此丧尽天良，惨无猫道的事，但他依然无法对猫产生愤恨之情。他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猫了。
　　手被水冲洗着，感受到阵阵冰冷。刘楚杨不敢揉搓，怕污秽之物污染面积扩大，只好让这圣洁无比的自来水，缓缓冲褪这片秽物，直到肉眼无法看见为止。然后关上水龙头，抹上大量的洗手液，两只手使劲地搓呀搓呀，等到手整个被白色泡沫覆盖，再重新清洗。
　　清洗完的双手，细腻雪白，十指仟细修长，根本不像是男生的手。这样的手，怕是女生都会羡慕。
　　刘楚杨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痴呆，他将右手的五指略微弯曲，作出拿画笔的样子。他的梦想是当一名画家，但不是哪种只窝在画室里，整天对着画板冥思苦想的画家。他理想中的画家，应该背着画板和绘画工具，与清风为伴，与太阳与月亮与漫天的繁星和白云为友，不断行走，用画笔记录沿途的美好。最后到达旅途的终点，在终点哪里，再一次好好回忆，最终描绘出他内心的画。
　　右手不再做握笔样，他将手轻轻的放下。说实话，他的内心无比恐惧，恐惧的对象并不是什么狰狞可怖的魔鬼，而是对自己的未来。未来是无法确定的，每个处于青春期的少年或多或少都曾考虑过这个问题，刘楚杨也不例外。
　　此刻的他，就好像正伫立在一条路的终点上，终点的前方又如同树枝一般向前延伸，变成了一条条新路。他有很多种选择，但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每一条路都被雾霾笼盖，他不知道走向哪一条路才能实现他哪幼稚到只有在童话中才有可能得以实现的理想。
　　他是一个脆弱的人，内心远不像外表般成熟。真正的他，是个懦弱幼稚甚至可笑的小孩。就像当时他看到自己母亲被除他父亲外的男人搂在怀里的时候，他没有多想，便拿起花瓶往男人的脸上砸去。其实他的这个反应和孩子一样，都是害怕自己重要的东西被比他更强的人夺去。只不过，孩子只能用无力的拳头捶打，而他，却有力量能拿起花瓶，使劲挥去，直到花瓶变成碎片，沾上了点滴鲜血。
　　他的内心是无比脆弱的，如哪个花瓶一般，他的心也在哪一天就破碎，所以他无法原谅他的母亲。同时，也无法原谅自己，因为他自己也显得是哪样自私。
　　刘楚杨用手捧起一小把水，往自己脸上一扑，冰凉的触感使得大脑清醒这个年龄特有的烦恼也暂时性的隐没。
　　“果然，用砖头敲死自己，这种自杀方法太过奇葩了。”刘楚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手在口袋里摸索，他想找出纸来，他记得自己在口袋里放了一小包纸。
　　一顿摸索，卫生纸是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一张被折得整整齐齐的4K纸。
　　刘楚杨的心情有些凝重，自从他醒来，怪事一件接一件的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纸打开，不敢多用力，也不敢太急，他怕纸损坏后有类似魔鬼的事物跑出。毕竟已经有不少无法解释的事发生在他身上，再蹦出来一个魔鬼也不是没有可能。
　　刘楚杨废了大概2倍的时间，才把纸给平展开来，写在纸上的是一小段文字。字体并不工整，甚至可以说是难看，龙飞凤舞，豪气万丈，但就是不好看。
　　“亲爱”的楚杨同学
　　你好，我知道，你可能不认识我，噢不对，是绝对不认识我。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看完下面这段文字，虽然字迹是真的不好看。
　　委婉的话我不想说，所以我就直说了。我穿越到了你身上，也就是魂穿。我觉得你肯定不会相信，但你应该发现了，身边的某些事情变得怪异，对吧？这些怪异的事情就是证据。
　　那么，我身为一名穿越者，为什么要给你留下这封信呢？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与我相似的地方，家庭关系出现了矛盾。我与父母的关系并不好，特别是和母亲，现在我已经与他们分开来住了。但说实话，分居的这几天我过得并不好受，每个晚上，看到月光透过窗子，照到屋里，我都会想起与父母共同生活的经历。不可否认，曾经的时光是美好的。但我和父母已经回不去了，亲情在我看来就如同一块玻璃，玻璃破碎后，就难以拼回来了。你与你母亲之间的关系，仅仅之是出现了裂缝，还有机会，还可以弥补，你们的玻璃还没有破碎。
　　我希望你可以与你的母亲和好，在我短暂的观察中，我觉得你母亲是一位好母亲。虽然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我可以肯定，她是爱你的。而且你知道吗？微波炉的上方，有个保险箱，里面装的是你母亲的病危通知书。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你可以试着打开哪个保险箱，我觉得这不会耗费你太多力气。
　　还有，你的母亲已经孤独多年了，她如果喜欢上了其他人这也是很正常。为什么要生气呢？而且，哪个男人是个好人吧。为什么你不试着接受他呢？
　　好吧，我知道我有点多管闲事。但我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再见了，噢，不对，我们根本没见过。
　　这封信没有写下时间和寄信人的名字。
　　“这是恶作剧吗？”刘楚杨将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真是多管闲事。无聊至极。”他边说着，边双手插兜边向家的方向走去……
　　新世纪15年
　　“爷爷，85岁生日快乐快乐！”一个胖乎乎的可爱小男孩将生日帽子戴到了他爷爷花白的头上。
　　“噢，谢谢，小胖真乖。”爷爷大笑接过帽子，脸上的皱纹变成一团。他扶正帽子，整个脑袋看起来有些滑稽。
　　酒桌上的其他人纷纷举杯，向这个老人敬酒。老人以茶代酒，一一回敬。
　　“楚杨去哪了？”老人环顾四周，向身边的儿女们问道。
　　“楚杨哥啊，他刚刚说他去厕所了。”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子说道。
　　“去厕所了啊，我去找他。”老人起身离开，头上的帽子歪了一些，他手上还带上了一瓶未开封的红酒。
　　“爸，楚杨哥等下就会回来。”哪个道出刘楚杨下落的男人说道。
　　“我更了解楚杨，还是你更了解啊？”说着，老人走出了酒店包厢。
　　“喂，楚杨。”
　　刘楚杨拿着手机，靠在墙壁上，循声望去。
　　老头举着红酒，对他摇了摇。
　　“老师，你不是不喝酒的吗？”刘楚杨对老人问道。
　　“给你喝的，虽然我到现在这个年龄，已经分不清法式长棍面包与戒尺的区别了，但我可记得，你酒量不错的。刚刚在酒桌上为什么一杯都没喝？”
　　“是这样没错，但我也已经60多的人了，少喝点酒对身体也好。”
　　“是吗？”
　　老人打开红酒，给刘楚杨递去。说道：“我生日，多多少少喝点。”
　　刘楚杨接过，对这瓶口喝了一大口进去。啥味也没尝到。
　　“你们艺术家都这样的吗？不怕脏，趴在厕所门口墙壁上。还有你看什么呢？”老人将头伸过去。
　　“我家的猫活泼过头了，我怕它在家出什么意外。”刘楚杨回道。
　　“意外，哈哈，你很关心你家猫吗，就跟关心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没孩子。”
　　“我知道，但你不打算要个吗？”
　　“不打算，而且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也不一定有年轻漂亮的姑娘看上我。”
　　“这可说不一定。对了，你母亲的忌日快到了，不打算去祭拜一下吗？”
　　“快到了吗？”刘楚杨抬起头，他的眼睛透过窗外看向天上的繁星。
　　“不知道在哪个2019年，是不是真的有一个未来人穿越到我身上。”流星划过，他的心里想到的是哪个陌生的男孩。
　　老人盯着他的脸，但其表情实在看不透。。
　　“谢谢您，爸，还有，我会去祭拜的。”说着，他挥挥手，只留下背影。
　　老人愣了一下，然后自言自语道：“这小子，走向的可不是包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