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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风九谣 / 第一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第一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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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初夏,一年中最好的时节。没有冬的严寒,没有夏的酷热,褪去了春的稚嫩,更无秋的老成,一切都恰到好处。
  时值午后,柔和的阳光,悠悠的清风。老榕树下,藤摇椅上,一个约摸十四五岁的翩翩少年,仰靠着,摇晃着,微眯着双眼,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风儿,去把门前新送的老树根抬进来。”,一阵呼唤打破了这一切的恰到好处。
  少年应了一声,便起身而去。刚到门前,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少年寻声看去,见一人身穿厚重军甲,满脸胡须的粗犷大汉纵马急奔。
  由于身处闹市,所过之处鸡飞狗跳,大汉却并未减速,还不停地大喊:“让开!让开!”。少年好奇,目光向着那大汉疾驰的方向看去,随即便锁定了房檐上急奔的黑衣人。强烈好奇心的驱使少年随着追逐的二人而去。
  少年从小在这城中长大,对这城中了如指掌,不断地抄着近路,跟进着你追我赶的二人。但过不多时,那黑衣人几个腾跃便消失在了小巷之中。由于巷窄,那马上大汉,不得不下马向着巷子深处追去。
  少年见黑衣人消失,大汉远去,便欲转身离开。可转身还未迈开半步,只见一青衣男子,一把将少年拉至墙角,另一只手凭空一抓,黑衣人便显现而出,青衣男子又顺势一拽,那黑衣男子便跌落在地。
  黑衣男子要挣扎起身,只见那青衣男子手指一点,地面便生出数道光线,将黑衣男子捆住。青衣男子手指又在空气中勾勒一通,一道字符显现而出,字符跟着就打在了黑衣男子身上。黑衣男子顿时痛苦的挣扎起来,面部变得扭曲,过不多时,便昏厥过去,一道黑气从其身体中窜出。这时,青衣男子手一抬,那一团黑气被吸至掌心。黑气在青衣男子掌心挣扎着,似要挣脱禁锢,却无能为力,伴随着吱吱声响,慢慢的消失殆尽。与此同时,靠在墙角的少年已目瞪口呆。
  青衣男子目光又看向了在地上的黑衣人,只见他手一抬,黑衣男子腰间一枚极为精致的金铃破衣而出,飞到了青衣男子手中。少年看到金铃的瞬间身体随之微微一怔。
  青衣男子将金铃托在手中,金铃缓缓在他手掌悬空飘起。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洪钟般的喊声:“上仙!”
  只见刚才那追逐黑衣人的大汉,从远处急奔而来,到了青衣男子身前,恭敬的道:“上仙,这是金铃是我皇宫中至宝,今日被贼人盗走。多谢上仙追回,可否将其交于我。”
  “这是铃铛是从何而来?”,那青衣男子问道。
  大汉依旧恭敬:“十年前,一位来自西方的教士来楚国朝拜,将此金铃献于圣上。说此物可保楚国百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果然这接下来的十年,楚国顺风顺水,百姓安居乐业。”
  青衣男子看着金铃道:“这金铃是邪物,也请将军转告皇帝,勿可被这铃铛迷了心智。”
  将军神色迟疑,犹豫了片刻道:“上仙,这……”。任凭这将军是如何的刚烈,或也许这将军地位显赫,却依旧不敢多说什么。将军在青衣男子面前恭恭敬敬,因为忌惮,他知道青衣男子在弹指间便可取他性命。
  青衣男子看出了将军的顾虑,随即手一翻,一枚极其通透精致的汉白玉片出现在手中。手指一弹,玉片漂浮至将军面前。青衣男子道:“这玉片你交给皇帝,并向他讲明今日所经历,他自然不会降罪于你。”
  将军应了一声,接过玉片,不敢过多停留,便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待将军渐渐走远,青衣男子看了看少年,便负手踏空而去。
  少年低着头,小手拽了拽衣角,深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半空喊道:“先生,我想跟您修行。”
  青衣男子并未停顿消失在半空,少年仰头看着天空,心情略微失落。但柳暗花明,一阵悠扬的悦耳之声在少年耳畔响起:“你经脉闭塞,也许终生无法修行,却也是可惜了。今日你我相识一场,看你也颇具眼缘,这玉扳指便赠与你,或许日后它能送你一场造化。但你要切记,事事莫强求。”
  这时,只见一道绿色流光从天空划落而下,少年眼见光华而至,顺势伸手一抓,瞬间一阵阵冰凉之感由掌心蔓延全身。
  随着手掌慢慢展开,一枚玉扳指缓缓映入眼帘。只见其通体翠绿、圆润光滑;透过阳光,见其晶透无比,内无半点杂质,似天成一般。少年极为仔细的端详着,看了好长时间才小心翼翼将其收起。
  ……
  京阳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满城碧瓦朱甍,楼阁台榭,大户人家更是飞阁流丹,雕栏玉砌。当真是“一国之首,国都京阳。”
  已是午时,些许的酷热,但城街依旧人头攒动,川流不息。在这熙熙攘攘之中,仍就凸显着一座朱阁青楼人流进出的络绎不绝。
  这楼阁有三层,层层都是飞檐反宇,雕梁画栋。但更引人眼球的是门户,三樘大门并行而立,大门之上是黑底金字牌匾,苍劲有力的楷书“醉仙楼”三个大字着于匾上,大门两侧也是黑底金字牌匾,一副楷体金字对子“品珍尝鲜樽酒醉,闻香知味红尘仙”着于匾上。见着字字句句便知这醉仙楼的究竟,饮酒用餐之所无疑。
  酒楼之中层层爆满,座无虚席。所谓重口纷纭,当下实事、奇闻异事都跑不出这醉仙楼。
  “我听说,昨日皇宫镇国秘宝丢失,那将军纵马于庭市便是为了追寻失物。”
  “原来如此,索性那一路疾驰并未伤及无辜,看那将军的穿着级别应该不低,多半是御林军官。”
  “传言,那就是卜二将军。”
  “什么?那就是传言有万斤之力,能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用兵如神的卜二将军?”
  “昨日我刚好在街边,看到了那军士的容貌。看着也就是个粗野军士,并无传说中的那份英气。”
  “应该不会错,我内人的同乡就在宫中当差,这是那同乡亲口同我家内人讲的。”
  酒楼一层,便有一桌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昨日发生的事儿。也不仅仅这一桌,这也是今天大部分人们的谈资,整个酒楼都充斥着将军、纵马、皇宫、窃贼。
  “小二,两坛上好的阳红老酒。”,一阵略显稚嫩的喊声传来。这本应是酒楼内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此时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只见一个少年从门而入,直奔柜身前台,人、声一同而至。同时,几锭碎银从这少年手中抛出,向着柜台掌柜而去。
  掌柜的接过碎银,极为热情的招呼道:“得嘞,穆家少爷您稍等。”
  紧接着便冲着大堂腔调十足的唤了一声:“打两坛上好的阳红老酒。”
  话音刚落下,同样的腔调应道:“得嘞。”
  很快,小二便将两坛酒送到了柜台,两坛酒被一根麻绳拴绑在一起。少年同掌柜打了声招呼,便拎起两坛酒离开了。
  少年刚走出醉仙楼,突然窜出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精瘦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长风,我们斗上两局怎么样。”
  被唤作长风的少年打趣的答道:“手下败将,还不服吗?”
  听得这话,黝黑少年兴致更加高涨起来:“不行,今天必须斗上两局。”
  “改天吧,刚给我爹打了酒,下午也还要陪我爹赶制木雕,后天买家就来取货了。”,这兴致高昂的黝黑少年被一口回绝,显然不甘心,最终在他一通激将之后约战便被应了下来:“小爷我穆长风什么时候怕过你,今天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二人行至一条小巷尾,熟练的在墙根找到两块松动的青石并将其挪开,然后从中掏出两个陶土坛。两个土坛的坛口很大,以麻布封口,封口的麻布被麻绳绑住。二人熟练的将麻绳解开,取走麻布。随着麻布掀开,坛内也重见了天日,映入眼帘的是两只蟋蟀。
  这时,那黝黑少年道:“这是我前些天新抓的,我叫他‘天将’,定能胜过你的‘不输’。”
  穆长风摆出一副不屑的神色并耸了耸肩:“来吧。胜了你,我好回家。”
  黝黑少年满脸自信的道:“等着瞧。”,随即取出一个竹筒,将‘天将’引至竹筒内,紧接着放于‘不输’的坛内。
  随着‘天将’落入坛中,‘不输’明显变得警觉,两只蟋蟀相互试探一番后便缠斗在了一起。
  难解难分的将军斗(斗蟋蟀在京阳被叫作将军斗),沉浸其中的两少年,不觉间太阳就要落山了。穆长风不经意间看到太阳已经向西,赶紧蹦了起来,大喊道:“哎呀,误了事了。”说罢,拎起两坛酒,便跑开了。
  黝黑少年留在原地,一脸的扫兴,默默地道:“每次都是这样。眼看我就要赢了。”,边自言自语边将两只蟋蟀分开,然后熟练的将两个土坛封好了口,放回了原处,将青石推回了原位。做完这些,黝黑少年不甘的离开了。
  穆长风回到家中,见父亲躺在院中的摇椅上微眯,小心翼翼的将两坛酒放好后,便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一件还未上色木雕前。这木雕呈现的是马踏云,虽未完成,却已极赋神韵。如此神妙的艺术品,在穆长风眼中早已不足为奇。
  穆长风的父亲人称“穆老三”,当地人都习惯叫“穆三爷”,京阳乃至楚国都极负盛名的工匠,雕琢、烧瓷、作画、书法无一不精,但以根雕、木雕为一绝。穆老三有着文人般的风骨,一不为无缘之人作艺,二不为贪腐作恶之人作艺,三不为大富商人作艺。如此“三不”,也正是穆老三的由来。
  ……
  “臭小子,还知道回家,看你是皮痒了。”,一阵磁性中夹杂着沧桑的声音传进了穆长风的耳朵。
  话音入耳,木雕前的穆长风突然身体一怔,耳朵也不由自主的动了动,马上便跑着拿了一坛酒来,正是午中买的阳红老酒。
  酒坛送到了穆老三身前,还未开坛,便有一阵酒香袭来。穆老三顿时眉头舒展开来,摆手对着穆长风道:“哼!把那木雕修磨一下,磨润了着色。”
  听了穆老三的话,穆长风背着手大步沿着木雕转了一圈,啧了啧嘴道:“这木雕精工之后,必须修磨,此为淬。雕赋予神,淬则赋予魂,着色赋而韵。”话音刚落下,一只鞋便从空中飞来,打在了穆长风的身上。
  穆长风顽皮的笑了笑,取了磨石,将其拿在了手中,接着穆长风熟练的握着磨石在骏马身上游走。一阵唰唰唰声响之后,只见那骏马更为的耀眼与神骏。
  穆老三喝着酒,看着已经淬润的骏马,对着穆长风道:“着色。”
  穆长风想了想,随即道:“爹,着哪种色。”
  穆老三又喝了一口酒,对着穆长风道:“你觉得呢?”
  穆长风看着木雕道:“直接上蜡,茶褐色。”
  又是一只鞋打在了穆长风的身上,穆老三放下了酒坛,赤足走到了木雕前:“这骏马踏云,若着了茶褐色,便显得厚重,马也少了神。马踏云,要凸显马的神,云的清。另外,这木质也较松散。所以必须以清漆浸透,清漆为底,而后抛光,再附以浅棕黄蜡。”
  穆长风听后,清了清嗓,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不愧是穆三爷,佩服!佩服!”
  穆老三并未理会穆长风,穿起了散在地上的两只鞋子,而后提起木雕,将其侵入装满清漆的桶中,往复三次后,将木雕彻底没入清漆内。
  做完这些,穆老三冲着穆长风摆了摆手:“酒拿来。”
  穆长风将酒坛递给了穆老三,穆老三喝了一口这喝了二十年多年的阳红老酒,依然回味无穷。穆老三啧了啧嘴,口中甘醇四溢,随即看了看穆长风道:“为何你就不喜欢这手艺。”
  穆长风感受到了父亲的一丝无奈,坚定的看着穆老三道:“爹,我想修行。只要五年,若二十岁仍无门路,我就好好跟您学手艺。”
  穆老三摇了摇头道:“修行!万中都不一定有一,为何你就是断不了这个念想。”
  穆长风接着道:“从我记事开始,便整夜被同样的恶梦缠身,后来我便知道这是一个关于修行者被屠杀的梦,从开始的恐惧,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到现在的习惯与麻木,但这始终是我的心结。修行也慢慢的就成了种在心里的执念。”
  穆老三叹息了一声,转过了身,陷入了沉思。穆长风略微的沉寂后接着道:“爹,为何我一点七岁前的记忆都没有,好像我七岁睁开眼那天才来到世上一样。”
  穆老三背对着穆长风,过了一会儿才答道:“七岁那年你得了一场大病,好久才醒来。醒来就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
  房间内父子二人,都沉默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穆老三起身,从清漆中取出木雕,沥净了清漆,然后用大木盒将其罩住。
  穆长风依旧在发着呆,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风儿,不早了,睡吧。”,这沧桑的声音熟悉又温暖,将穆长风拉回了现实。
  穆长风点了点头,收拾一番后便躺在了床上。拿出了那枚玉扳指,仔细观看,但除了冰凉之外并未发现任何异处。
  随着夜渐渐地深了,困意也漫上了穆长风的双眸。穆长风手握着玉扳指,昏昏欲睡,这自手掌而蔓延至全身的冰凉,让人格外的舒适,很快穆长风便进入了梦乡。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世间仿佛只剩下穆长风的一呼一吸,他手中的玉扳指渐渐的亮了起来,随着这规律平稳的呼吸,不断闪烁着耀眼的翠绿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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