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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剑气荡八荒 / 第9章道士下山

第9章道士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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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三人起来洗漱完毕,黄钟子换了碧岫峰天青色对襟蚕丝道袍,撕了八字胡,倒显得仪表堂堂,风流蕴藉。三人到雁栖城西市大肆采买了一翻,就折身骑鹤返回碧岫山。
  骑在仙鹤的身上,凭眼望去云海茫茫,堆絮如棉,向下俯视则山岚起伏,沟壑崖谷,连绵不绝,湖潭遍布于山间,仿佛仙人失手打碎了宝镜,碎片散落于群山之中。
  如此美景,黄钟青玄二人却不能欣赏,两人都有点晕“鹤”,鹤飞时,时而滑翔时而疾飞,两人的胃里面便翻江倒海,只得抱紧鹤颈不敢睁眼视物。好不容易捱到了星斗湖,两人在湖边大吐特吐,面色苍白,眼圈都有点发黑了。纳兰平日虽沉稳,但必竟少年心性,趁二人呕吐之时,悄悄潜入了湖里。
  碧岫峰上艳阳高悬,照得秀湖一顷幽蓝,白鹤在湖中悠哉而游,时而伸颈入水啄食红鱼,时而曲颈梳洗羽毛。湖周松柏青翠,竹林掩映曲径回廊,清风拂过偶露楼阁檐角。
  湖西是一片开阔的缓坡,依山势建了几座道观,湖畔一座向阳亭台之上,碧岫峰主双足踏在一柄剑上,长剑悬停空中,离地约有三尺,峰主广袖峨冠,满脸胡茬,一手捏着剑指,一手拎着酒壶,双臂平伸做担水状,观湖似有所悟,口中念着歌诀:“金乌长空兮,照我湖;惠风和畅兮,吹我服;我服……我服……我……出云剑兮,承我足;御长剑兮,斩幽魔;斩幽魔兮……斩幽魔兮……”
  正不知如何转承,突然哗啦一声,湖面镜碎,一名少年自水中窜出,伸足在峰主的剑尖上一点,团身几个转折越升越高,一翻身复又落在水面上,双手手心各托着一尾红鱼,双足微微入水,就那么立在湖面之上,转瞬间由动入静,竟似暗合了天地之间的某种韵律,与湖光山色融为了一体。
  哗地一声,少年带起的水花淋了峰主一脸,长剑又被踩得向下一沉,峰主受此惊吓,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咿咿呀呀,半晌爬不起来。出云剑失去控制,啪嗒一下摔在峰主屁股上。
  少年正是纳兰,刚才所用正是最近潜心修炼所得。本想窜出湖面,给峰主一个惊喜,哪曾想倒闯了祸。
  纳兰做了个鬼脸,趁峰主没有醒过神来,复沉入湖底,一尾鱼儿一样游到了岸边,拾起地上采买的一个包裹,一遛烟儿向北面后山跑了。
  峰主站起身来,望着纳兰远去的方向,又惊又喜,几乎忘了屁股上的疼痛,喃喃地道:“竟然能修行了!从凤初到出凡,变化得好快呀,不过这样的修为,怎么能踏湖而不沉呢?看不懂啊,看不懂。”他却不知纳兰这几下已将体内积累的真元耗得七七八八了。
  他转过头来,春风满面,对着湖边大喊:“黄钟青玄二徒,都别吐了!把酒搬上来,来来来,快给为师好好讲一讲。”
  ……
  ……
  纳兰来到后山,摄唇长啸,对面竹林传来“吱吱”两声猴叫,一阵悉悉索索由远及近,竹竿被撞得东倒西歪,接着向左右一分,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熊猫顶着大大的黑眼圈,颈上驮着一只红色的小猴子,憨态十足地跑过来。
  小红猴远远看到纳兰,吱吱叫着,一个筋斗从熊猫的头上翻下来,张开双臂,撇着小罗圈腿飞快地跑过来,未及到纳兰身前,一个纵跃扑进纳兰怀里,双手环住纳兰的头颈,吱吱叽叽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一股好闻的果香味传进鼻端。
  纳兰把它抱下来,举在眼前细端详了一阵,见它身上无伤,绒毛油亮,点了点它的鼻子,看着它圆溜溜的大眼睛,宠溺地安慰它道:“还好,还好,没有受伤。不过不管谁欺负你都不行,咱们先吃饱喝足了,回头哥哥找它算帐。”说着把它放回肩头。这时大熊猫黑白才憨憨地跑过来,一屁股坐在他腿边,喘着粗气,大大的黑眼圈望着他,倒也萌态十足。纳兰抚了抚它的头顶,捏了捏它圆鼓鼓的脸颊算是打了招呼。
  纳兰把包裹打开,铺在地上,包裹里是两只烧鸡,一只烤鹅,半片烤羊,还有一些卤肉卤蛋等小菜。
  小红猴呼地一下从纳兰肩头跳下来,与大熊猫欢呼一声,席地而坐,眼巴巴地看着纳兰。纳兰坐下来,举起手中的竹箸,大叫一声:“奇奇,黑白,开吃!”那两个憨货怪叫一声,四爪齐落,舞动如飞,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脸颊都撑圆了。
  ……
  ……
  星斗湖南边竹林的揽翠亭内,峰主的峨冠已经摘下,发髻歪歪斜斜,两条腿搭在木桌上,浑没有一派宗师的气派。他右手拎着酒壶喝了一口酒,左手拈了一粒炒花生放在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满脸凄苦一腮胡茬倒似一个落拓的酒鬼。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说道:“这几年我下不了山,倒是辛苦你们两个了。来,为师敬你们一杯!”说着拿起酒壶喝了一口。
  黄钟子青玄子连忙道:“不敢,不敢。”端起酒杯干了,亮了亮杯底,重新倒满。
  黄钟子道:“好教师父得知,咱二人在京城见了二师叔,二师叔已做了御前带刀侍卫,他叫我们传话与您说‘那件东西在御书房’。又让您放心,说那位也没得了什么好处。师父,那件东西是什么?”
  出云子闻言大喜:“好!老二就是有本事!事情总算有了眉目。你二人做得好,师父敬你们!干!”说着拿起酒壶喝了一口。
  黄钟子青玄子连忙道:“不敢,不敢。”端起酒杯干了,亮了亮杯底,重新倒满。
  青玄子道:“师父,咱们碧岫山诺大一个……一个剑派,就只咱四个撑着,这些年师叔们在外奔波所为何事啊?”
  出云子叹了一口气道:“唉,这话说来可就长了……不过你们如今在江湖上历练已久,说给你们听也好有个商量。来,干了这杯,为师与你们细说。”说着拿起酒壶喝了一口。
  黄钟子青玄子连忙道:“不敢,不敢。”黄钟子端起酒杯干了,亮了亮杯底,重新倒满。青玄子端起酒杯的手一抖,酒洒在了衣襟上。
  出云子闭眼斜靠在竹椅上,道:“为师当年做过待卫,护着大殿下,闲来无事和众只弟也喝酒打牌逛窑子。这喝酒有酒品,打牌有牌品,逛窑子决不能不带钱,这三种虽是小道,反而最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青玄呐,你的酒喝洒了哟。”
  青玄子不知是喝的还是臊的,满脸通红,慌忙倒满一杯干了进去,亮了杯底,重新倒满。
  出云子满意地“嗯”了一声,扭了扭身子挪了挪腿,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拈了一粒花生扔进嘴里,又呷了一口酒,这回倒没劝酒,悠悠地道:“这件东西是个玄铁棺,我以前也没见过。要不是殿下陨落的第二天驻扎在雁栖关的吴老二带了三千甲兵把它从咱们的星斗湖捞走,我也不知道殿下让我看护的就是这个东西。吴老二曾是祝介子的部下,我只道这事与军部有关,想不到出现在御书房,看来这事还牵扯了宫斗啊,事情可有点棘手了。不过,这么些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三刻……来来来喝酒!”
  黄钟青玄二人又干了一杯。
  出云子晃了晃脚又道:“想当年殿下一剑出赤城,惊艳满京华,真是个不世出的绝世人物!可怎知黑水河一役,他老人家怎么就陨落了呢?这其中必有缘故,可惜我下不了碧岫,这些年只能靠这些老兄弟探探消息。”
  黄钟子道:“师父这些年总说下不了山,派弟子们行走,弟子们怕师父责怪懒惰,也没敢多问,想着总有一天师父会告知。”
  出云子点点头道:“为师怎不知是你们一片孝心,怎耐师父当年为殿下立了誓言,守护此湖终老一生,所以这些年才劳碌了你们兄弟俩。为师敬你们一杯!”
  黄钟青玄二人连忙又干了酒。刚才他二人在湖边吐得胃里发空,有点不胜酒力,奇奇献的飞瀑清泉后劲最大,先前强压着,此刻数杯下肚,酒劲上涌,两人登时头就晕了。
  青玄子大着舌头说道:“湿户,也没怎么辛土,倒是挡了不少见识。”黄钟子明显有点喝飘了:“飞瀑清泉杯莫停,请……师父……为我倾耳听!吾辈学剑就要行走江湖,快意恩仇,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我们哥俩儿愿供吾师驱驰,此乃为弟子本份也!”
  出云子搓了搓胡子,乐呵呵地道:“你们能这么想,为师甚是心慰,也不枉了为师苦心孤诣的教导。为师带过兵带过兄弟,都是大老粗,不会带徒弟呀。”
  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脚痒,就拽下出云靴,抠起脚来,不禁感叹道:“当年一大一小两颗彗星飞越汉国,咱们跟着殿下循迹追查,从京师骑着龙马赶了几千里地的路,追到了碧岫峰上。晚上休息的时候觉着脚痒,脱了靴子一看,嚇,脚趾缝净是小水疱,那叫钻心的一个痒……殿下看见就笑,说,你们呐,一路跟着我净挑好的吃,山珍野味大鱼大肉地,嘿,怎么样?知道这是什么吗?脚气!行军打仗的常得。得多吃青菜,荤素搭配着吃。穿的鞋呀还得透气。”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捧起那只痒脚一顿揉搓,一边道:“殿下懂得就是多。现如今殿下爷不在了,天天窝在山洼洼里,竟也得了这病。这出云靴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捂脚。嘶……好爽!”
  黄钟子看着师父四个脚四个手一顿忙活,看得眼花缭绕,使劲闭了一下眼,转头嘿嘿傻笑着对青玄子道:“师弟,汝休摇晃了,汝晃得吾头晕。这些年咱兄弟俩走南闯北互相扶持着实不易。来咱哥俩走一个。”
  青玄子已坐不稳了,大着舌头嚷嚷着:“抖一个!抖一个!兄弟情份是海参!”
  两个人端起杯一碰,两只手错开了,都怼到对方肩头,晃了晃同时趴在桌子上,随后用手强撑着下巴,醉眼迷离地看着师父。
  出云子把脚搓得爽了,长长吁了一口气,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中,道:“当时殿下道‘这小的撞破山壁落进了湖里,大的朝西方去了。老李,你领着这些兄弟守在这里,没有我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赤城剑宗我去打个招呼,必有照拂,想必不会有什么大事’。当晚他就单剑去了西方。当时老李我就想,殿下惊才艳艳天下哪去不得,好好办好差事,等着殿下回来。果然,殿下平安无恙,在西方得了一柄仙剑归来,他回到碧岫山,传了我集要和剑诀,让我刻苦修练好生看护湖中之物,就回了京师。那曾想……,唉,殿下!老李愧对你呀!”说着悲伤不已,竟拎着酒壶踉踉跄跄奔湖边去了。
  黄钟子边喊:“吾师,慢点!”边和青玄子慌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在后面跟着。
  出云子蹲到了湖边,这浓眉大眼,高鼻阔口的长大汉子已是满脸泪水,他把酒全倒进了湖里,喃喃自语:“殿下,黑水一战你仙去的当天,我心血来潮出关在湖边捡了湖生,眉眼还俊,可是从小有病不能修行,今天倒露了一手,不知今后成就能怎么样?我也管不了许多了。你走的第二天,雁栖关的吴老二就带了三千甲兵把湖里的玄铁棺起走了,兄弟们要拼命,可本领不济徒死无益啊。我把他们散出去打探消息,自己潜心修行。山里的事务都交给了两个徒弟,他们两个很是灵俐,在雁栖城把碧岫派弄了个偌大名声,官面军面咱们都有人,吴老二也没再找麻烦。只是耽搁了黄钟青玄的修行,他们境界还行,可是道行可跟不上啊。殿下,当年我本事低微,没有守护好湖里的铁棺,有违您的嘱托,我本以为此生是下不了山了……”
  说到这,他抹了把眼泪,嘿嘿地笑了起来,对着湖水又道:“二杆子已经传了消息,寻到了铁棺,殿下,这江湖我要为您走一遭了。”
  他长身而起,对黄钟青玄二人说道:“徒儿啊,师傅要下山了,从今以后,咱们碧岫剑派就交给你二人打理,这《五境集要》和剑诀在我的榻上枕下,切忌:修行多磨砺,破境终须缓。为师去也。”
  黄钟青玄泪流满面,跪下叩拜不已。
  出云子不在理会二人,将手一招,喝了一声:“剑来!”向阳亭地上长剑应声而起,刷地来到他手中,他喃喃地道:“殿下,不知我现在的修行,闯不闯得了江湖,说不得要试上一试。”
  出云子手握长剑,凝神聚气,大喝一声:“开!”一道剑光如长虹贯日般向西滚滚而去,他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远方的赤城剑宗镇山大阵猛然间剑气纵横,流光四射,跟着嗡地一声响,传遍了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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