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祸从口出

　　第五章祸从口出
　　衷感受怀中的天降之财，自是欢喜不已。
　　“若说这小憩放松之地偌大咸阳除了王上的群宫，怕是只有这林下风致莫属，而这林下风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贵人请看。”
　　只见那衷抬手一指，脸上尽浮现出一丝别样异味。
　　赢余等人抬眼望去，便见到左手一侧十数丈外一排青木簇拥着一道朱红门楣。
　　通体不知何木所制，为两层，梁枋架檩高墙飞檐上有鸟兽坐立硕大牌匾上书“林下风致”自有大秦之庄严大气。
　　丈许高墙围在这寸土寸金之地划下大片，可见其后威势不小。
　　院墙之内阙郁嵯峨，楼台绮罗，重叠座落。
　　“林下风致，好一个林下风致。天子脚下，一语双关，可见其主人也是个妙人，就它了，余兄你看如何。”
　　芈垣抚掌而笑还不忘看赢余一眼。
　　“固我所欲也，芈兄请。”
　　这林下风致紧靠王宫也不知是谁的产业，赢余也是坐实有些许好奇，既然金主开口，也乐得相随。
　　至于芈垣有没有一见权贵，结交主人家之意也不在其考虑范围之内。
　　“贵人慢行，小人先行通禀省的不事之人冒犯。”
　　衷，躬身行了一礼便转身小跑而去，做起这是端是轻车熟路。
　　赢余二人车架悠悠而进，如今的咸阳还不似后世黄土漫天，风微有凉意，三月天的日光撒下委实舒适非凡。
　　“林下风致”大门口，不时有车马相交，偶有身穿丝制华服的大秦贵族进出。
　　待的二人行至门前，衷同两名雅苑下人早已翘首以盼。
　　“公子，您请。”
　　芈垣的车把式将芈垣搭扶下车，那衷正想过来搭扶赢余之时，吴三高瘦的身子将其拦下引得衷一阵干笑。
　　吴四扶着赢余下了车架，那雅苑下人也不多说话，低着头将马车牵走，放置概院。
　　这时，一管事模样的麻衣老叟迎上二人。
　　“小人谷叟，一大早便听雀鸟报喜，不想是有贵客来临，公子同楚国的客人，快些里边请。”
　　赢余二人身上衣着鲜明，这谷叟王宫脚下引来送往自是有一番见识，衷虽然只道贵客却也能一眼分辨的出。
　　“老丈客气，初来贵宝地，还要麻烦老丈了。”
　　赢余身有后世习惯不似芈垣虽温和谦恭骨子却有一份自有傲气。
　　这谷叟也是八面玲珑之人。
　　“客人折煞老夫呀，公子不愧王上血脉，温润如玉，礼贤下士，谷叟惶恐呀。”
　　话虽这样说也不见他哪里惶恐了。
　　手上却是不慢，谷叟前头引路，越过高大门楣，便是三进三出的阁楼殿堂。
　　阵阵琴音夹杂低沉的钟鸣缓缓入耳。
　　“公子这边请上楼，乾楼甲字雅间以备好。”
　　大秦建筑风格大同小异，倒也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
　　凭栏于高阁整个“林下风致”一览无余。
　　八座琼楼立于高台通体木篆大气磅礴，足有三丈有余，围立中央便是一个百步见方的广场其上木台搭建红罗绸缎漆木相拥。
　　“此红台待得日落篝火而起，自有一番风景，客人若有兴趣万万不可错过。”
　　“哦，谷叟所言，可是那夜愿之舞。”楚国地处天南，楚地多信鬼神，酒足饭饱凭火而舞跳个大神什么自是多有见识，听谷叟稍加描绘便有此一言也是情有可原。
　　“贵客所言夜愿之舞，谷叟也是颇有耳闻，大致自是无差，这具体么容老叟卖个关子贵客届时亲自品鉴。”
　　赢余听了暗中一笑，当世民风开放这林下风致无非酒色财气，这夜间活动八成就是那后世歌舞差不多咯。
　　“俗，俗不可耐，我堂堂大秦公子怎么会感兴趣呢。不过，找个机会看看也无妨，多少算是体察民情，对，没错。”
　　心中思量自是外人不可道矣。
　　“公子，有什么吩咐唤门外小厮一声便可，老叟先行告退。”
　　茶，最初见于神农本草经，视之为药，化毒，传于上古晒干研磨成粉，就水服食。
　　看着陶碗中细碎的茶末，赢余心中不由暗骂。
　　想到此时的酒类，算了，还是喝茶吧，等回去了定要亲手炒制一些茶叶。
　　酒需精粮酿制，大秦正值攻伐天下粮草紧缺，早就下了禁酒令，更何况此时的酒全无后世蒸馏工艺浑浊不堪，度数也是低的可怜。
　　谷叟退离，有女子抱琴端坐琴室轻抚悠扬。
　　“余兄，当真不喝酒?”
　　两人处矮桌两侧临栏而坐，芈垣手中举着青铜制的酒爵示意。
　　禁酒令虽通传大秦，但是对于特权阶级来说只要不在公众场合挑衅律法也没有人会以此相要挟。
　　人情法治，看那商君，便一窥全豹。
　　“饮过雨露琼浆，此间凡物委实难以下咽。”
　　这芈氏在这关头跑秦国来拉皮条，赢余先前蹉跎岁月亲母夏氏同居少余殿多有拮据，有此机会自是要伸手捞一把。
　　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不存在的啦。
　　反正按历史，楚国覆灭在即，收了钱就卖了他们，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己。
　　“哦，余兄饮过琼浆玉露，不知适合滋味，竟使得余兄如此作态。”
　　“仙酿为酒之精如水清澈，光下似琉璃璀璨须美玉为器以盛之，入口柔滑，落入腹中却化身骄阳神清气爽，端是神异无常，得饮一杯价值千金。”
　　芈垣也是爱酒之人，听闻世间有如此神物登时眼中泛光。
　　“如此神奇，余兄莫怪，垣听之实在心痒不知余兄可有留存，一睹为快?”
　　嗯，上钩了。
　　蒸馏酒这玩意放现在怕是真没有酒客能抵挡其诱惑。
　　后世诸多小说穿越客以此发家诚不欺我。
　　心中虽是千个，百个愿意，但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还是要有的。
　　赢余故作失言态。
　　“日前得此酒方，奈何我大秦以法治国禁酒令上行下效，余只得将其束之高阁，私下浅酌连父王都不敢告之，垣兄可千万不可外说。”
　　“啊，余兄竟得酒方，身处大秦当真是暴遣天物，秦王无道啊……”
　　赢余一席话引得芈垣垂头顿脑，口无遮拦。
　　顿时拍桌而起指着芈垣。
　　“哼！好你个芈垣，身在我大秦竟当我之面诋毁父王，先前本以为你虽心直口快却也算是翩翩君子，不想行这不义不智之事。”
　　作势便要拂袖而去……
　　我去，你咋发呆了……快拉住我袖子呀……
　　怎么办……我是不是该走慢点这家伙跟不上怎么办……
　　哎呀，好尴尬呀……
　　不说赢余这边天人交战，只见芈垣正独自一人可惜不已之时被赢余陡然一拍桌子吓了一跳，突然想到自己现在身处秦国，不似以前楚国时随意谩骂秦王，祸从口出，心头一片空白……
　　“余兄，余兄……且慢走。”
　　“等等……”
　　等芈垣回过神来，赢余已然拐了个弯下楼去了，惊得起身连忙追去。
　　直至楼下门庭方才赶上，殊不知赢余心中早已暗骂。
　　芈垣一把拉住赢余的袖子，抓着手苦着脸着急不已。
　　“余兄，余兄，垣方才脑中智昏，口无遮拦祸从口出，望余兄看在你我方才相谈甚欢，萍水之缘饶垣一命啊。”
　　芈垣虽贵为楚国皇亲但在秦国当着秦国公子的面诋毁秦王，要是让他人知晓了去，秦王当场要了他的命楚国方面也自知理亏说不得什么，毕竟王上之威严不可侵犯。
　　现如今唯一生机便是眼前的赢余了。
　　至于当场弄死赢余就更加不可能了，性质更加恶劣，足以影响两国邦交，芈垣本人甚至其叔父芈巢能不能离开咸阳都是问题，就算逃离秦国，只要大军一摆，楚国为了民生之计最后还得老老实实把两人交出来。
　　越想越怕，眼中都似有雾珠影现。
　　双膝有些酸软忍不住都要跪下。
　　赢余眼见目的达到，心中欢喜，没想到这家伙如此轻易授人以柄，先前路上想的几个计谋都派不上用场。
　　“呀，芈垣，你这是何故，我大秦王上都不放在眼里，你对我这小小公子讨个什么饶。”
　　赢余故作不知，准备晾一下这只肥羊，自是不会轻易松口。。
　　“小弟知错，余兄莫要羞煞芈垣，垣罪孽深重，只要余兄答应放过小弟，日后有所差遣垣自当不惜我楚国芈氏之力为之屈从。”
　　这家伙还不老实，敢拿芈氏来压我，等你小子跑回楚国我哪里找你去……看来还得敲打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