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远行

　　车行远山望云近，林中旅人闻鸟嘤。
　　廖子云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行侠仗义，仗剑走天涯。不自觉的嘴角泛起笑意。
　　“啊”，廖子云突然醒来，头疼得让他忍不住哼出声。
　　“少庄主，你醒啦？”贵叔从帘外伸头进来，惊喜的心情描在脸上。
　　“贵叔，这是哪？”
　　“少庄主，还远着呢，我们才离开江陵三天。”
　　“离开江陵？我爹呢？”廖子云缓缓坐起，才发现身在马车上。
　　“离开山庄的时候，庄主精神还挺好，就是……有点舍不得你。”
　　廖子云这才稍稍放心。便伸手拉开窗帘，清新的空气吹进来，顿感心旷神怡。
　　“贵叔，我们这是要去哪？”
　　贵叔突然神秘压低了声音说：“庄主吩咐，让我一个人请山庄外的车夫，悄悄送你们到青城县应运山庄，是半夜走的，谁也没通知。就……就……”
　　“贵叔，你跟我还要吞吞吐吐吗？”
　　“少庄主，请勿责怪。因为之前山庄的事，我不放心……就……就偷偷把我的老婆孩子带上了。”
　　廖子云越听越糊涂，想了想，心里忐忑，便说：“贵叔，我累了。要不先停一会。”
　　“好嘞。”
　　马车停了后，廖子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下了车。
　　一行人，廖子云只认得贵叔一家。后面的马车上是谁呢？
　　没等廖子云开口，贵叔便递上干粮，然后去喊车上的人。
　　“蔡英雄，少庄主醒了。你可还好？需要老身帮忙吗？”
　　“不必了。”车上传来的正是蔡一刀的声音，只是，不再像以往那么铿锵有力。
　　廖子云稍食一点，便起身走到了另一车前。
　　“蔡一刀？”
　　“少庄主，你上来吧。”
　　廖子云在贵叔的帮助下，登上了车。
　　车里正是蔡一刀，只是，不再威武霸气，不再神目凌厉。蔡一刀半躺着，强挤起一点笑容。
　　“少庄主，蔡某失礼了。”
　　廖子云想回应，但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深怕任何话语都让自己控制不住哭出来。
　　蔡一刀的右臂没了。
　　廖子云忽然想起以往缠着这汉子要他教刀法，想起他每次握刀的神威，想起因为他总是一刀取胜，然后给他起了“蔡一刀”的外号。
　　想着想着，廖子云终是没忍住，泪水流了下来。
　　蔡一刀还是那副样子，没有表情。仿佛生死只是等闲事。
　　过了一会，廖子云强撑起精神，问：“蔡……蔡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蔡一刀见他的样子，叹了口气。便把从他受伤中毒一直到山庄受袭一一告知。
　　后面的事，蔡一刀也不清楚。他醒后，伤口已经处理。又混混沌沌睡了两天，醒后已经在马车上，只比廖子云早醒了一天。
　　廖子云听后，越发担心。但既然父亲有这样的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
　　恍恍惚惚间，便回到了自己的车上，然后又开始了行程。
　　又走了一会，贵叔唤了一声。
　　“少庄主。”
　　“嗯，贵叔，什么事？”
　　“老身突然想起来，几年前，庄主外出回来曾说过，给你应了一门亲事，好像，就是在青城。”
　　“啊？”
　　“……”
　　贵叔记不太清，不敢确定。也就不敢再多说。
　　又这样走了数日。廖子云无聊便逗逗贵叔的小儿，偶尔找蔡一刀说说话。虽然话不多，但两人关系越来越深了。
　　这日，一行人马已是走到荆蜀交界。
　　傍晚时分，途经一处密林。便听到兵器齐接，人声撕杀。
　　贵叔担心强盗恶贼，刚想让车夫避开绕行。谁知，两帮人马竟拼杀着往这边过来。其中灰色短褐一伙，已被砍杀了十数人，只得六七人护着几车货物，紫衫一伙正持刀拼抢。廖子云在车上一看，分明是强盗抢劫。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大胆强盗，竟然无端强抢财货，还不快快给我滚蛋。”廖子云初出山庄，哪懂江湖险恶。
　　也奇怪，两帮人马听到，竟停下了拼斗，都以为遇上了什么高手强人。所有人齐刷刷的望着廖子云一行。
　　灰衣短褐一伙更是推着货物躲过来避难。
　　贵叔一家和车夫们真的是被吓得半死，不禁也怔怔望着廖子云。
　　廖子云顿时豪气万丈，大喊一声：“贵叔，给我拿剑来。”
　　“少庄主，你什么时候学武功了？没带剑啊。”
　　“哈哈哈哈”紫衫一伙纷纷哄笑起来。
　　廖子云有点囧。
　　“小子，多管闲事。是不是找死？”紫衫一伙喊话道。说着有几个已经提刀蠢蠢欲动。
　　这时，蔡一刀左手拖着刀从后缓缓走了过来。
　　“谁来试试？”
　　还真有急着争功不怕死的，一个瘦猴模样的紫衫强盗冲砍过来，蔡一刀忍着痛，抬刀一挥，来了个硬碰硬。那瘦猴哪受得着这刀劲，人和刀都摔在了地上。
　　众强盗大吃一惊。
　　“一起上。”
　　为首的喊了一句，众强盗便一窝蜂的围了上来。
　　廖子云哪能让蔡一刀一个人对付一大帮强盗，便随手拿了个棍子，冲到蔡一刀身边。
　　“少庄主，勇气可嘉啊。”
　　不知何时，廖子云身后便来了一人。
　　柳冷。
　　廖子云看到柳冷的时候，蔡一刀早已收刀入鞘。贵叔更是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冷血书生”柳冷这次没下狠手，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贵叔刚才还怕得要死，现在已经开始在学廖庄主说话，“柳英雄，不至于，不至于……”
　　实在是轻描淡写，不一会就解决了战斗。
　　灰衣短褐一伙剩余的人纷纷收拾货物。
　　其中一名稍年长的小头目前来道谢，还留了一个牌子，报了名号。宿沙帮，湘蜀堂，“爬山犬”罗吉。寒暄两句，自然是江湖再见。
　　“你不是跑了吗？”
　　竟然是蔡一刀先开的口。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柳冷气得差点拨剑把他另一只手砍了。
　　“我是会逃跑的人吗？”
　　蔡一刀疑惑的眼神让柳冷又想拨剑……
　　“蔡将军大难不死，今天是想寻死么？”柳冷拿他没办法。
　　“蔡将军？谁是将军？”廖子云云里雾里的，完全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回事。
　　“说说呗，蔡将军。”柳冷也是好奇得很。
　　蔡一刀比柳冷先进的山庄，每个人都叫他蔡一刀，没人知道他名字，来历。
　　“我叫蔡应……本是朝廷北伐的主将，被那奸臣所陷，诬我通敌叛国，将我满门抄杀，我得副将相助，一人杀出重围。重伤临死之际，得廖庄主相救留我贱命苟活……廖庄主知我身份特殊，只问我姓甚，便不再追问。”
　　蔡一刀说得悲愤，柳冷一时沉默。
　　倒是廖子云年轻人不识好歹，自言自语说：“难怪你武技这么好，可惜爹不准我拜师。”。
　　蔡柳二人不语，会心一笑。
　　同生共死后，自然而然便成了朋友，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