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那……萧师妹辛苦!”
陆沉讪讪说道。
他听到萧研幽幽的语气,其实很能体会对方的心情。
无论置身于哪个世界,想必“加班”这个词,都格外令人痛恨。
“掌门言重了。我只不过把真武派历年以来的外院名册整理翻阅了一遍,然后又清查了门派名下的私产生意,处置众多外院弟子的道籍革除文书……哪里谈得上辛苦。”
萧研螓首轻摇,眼中却略带着几分幽怨。
像是被无良老板压榨的可怜员工。
委屈、弱小,又无助。
“这……萧师妹有心了。我明日送两盒琼脂香和养心丹,到你的住处去。”
陆沉底气不足,只能拿出好处来“贿赂”人家。
毕竟加班就算了,如果连加班费都没有,那未免也太混账了!
原身和师傅丹阳子,都是不擅于处理琐碎事务的那种人。
更没有经营门派,打理坊市私产的耐性和天赋。
所以外院才会逐渐沦为徐、赵、章三个长老的一言堂。
而门派的供奉渠道,坊市私产,同样也都被三家牢牢地攥在手里。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徐、赵两位长老身死,头上还顶着“僭越、无礼、谋害掌门”三条大罪。
注定是翻不了身!
如此一来,徐、赵两家失去定海神针。
那些搅乱外院的世家子,又被陆沉借章长老之手,干净利落的扫地出门。
唯一没有失势的章家也很有眼色,连忙献出许多道玉、灵砂,坊市铺子。
嘴上是说着“回馈门派”,其实就是表现自己“挨打认错”的姿态。
可是这样,便需要一个有闲暇空余,懂得看账的人去打理。
总不能继续让外院长老去做事,把三家之权交给一家,那和以前有什么分别?
陆沉之前还在为这个发愁,自己初掌大权,哪里找得到合意的人选。
不过没想到,萧研已经把这些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确实让他在惊喜之余,又有一些不好意思。
“说笑而已,掌门怎么当真了。”
瞧着陆沉讪讪的表情,萧研情不自禁掩嘴一笑。
这可一点儿也不像,那位在问心殿内翻掌镇压三位长老,借刀杀人手不沾血的少年掌门。
本来心中的敬畏疏远,此刻却是烟消云散了!
“章长老也是铁面无私,把徐、赵两家的世家子革除道籍,逐出门派以后,还以威逼的手段,让这两家吐出了不少的法器宝物,修道外物……这些都被充实到库房了。”
萧研似是无意道。
“这是好事。既让两家之人心生怨恨,斩断了自己的退路,顺便也向我表明了态度。章长老是个聪明人。”
陆沉颔首笑道。
在章长老出手杀了徐、赵二人以后,他就注定要和真武派绑在一起。
篡权夺位,毫无可能!
叛出门派,是道门大忌!
左右摇摆当墙头草,也不是正途!
若没个确切的态度,下一次再进问心殿。
说不定就被陆沉栽上一个罪名,翻掌打杀了。
虽说道门自有规矩,可是四部三十六卷的道门正典,总能找到一些纰漏做文章。
身为一派掌门,陆沉手中握有“解释权”。
先斩后奏,再上禀神策府。
只要符合情理规矩,其他人也不能多说什么。
这些弯弯绕绕,章长老都心知肚明。
所以他的态度,转变得十分之快。
“那些……俗务,烦请萧师妹多费心了。”
陆沉诚恳说道。
如今三家已去其二,外院需要一个管事之人。
眼下值得信任,且又能担当大任的,也只有这位沧州萧家的望族之女了。
“萧研本就是闲人一个,何况为掌门分担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也是我的本分。”
萧研淡淡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低落。
“萧师妹不应该这么想的……”
陆沉收起轻松神情,认真道:“虽说世人常以修为论高低,但是这世上并非除了修行,就再也没有其他值得做的事情了。这样讲,也许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我心中就是如此想的。”
“这大千世界,有四洲之地!天地是如此之浩大,如此之精彩!萧师妹,自暴自弃……并不能令你在人生大道上前进半步。”
“……”
萧研闻言愣在原地,适才她的话中确实有些颓然自嘲的意思。
本是望族的天之骄女,许有婚约的未来道侣,也是年轻有为的翘楚俊彦。
从小到大,都是在人们交口称赞和艳羡目光中长大。
可谁能想到,自己会突然患上气脉不通之症。
然后就此道途断绝,跌落云端!
“掌门……你真是那样想的?”
萧研抬眼,定定地瞧着立在庭院的陆沉。
“我幼时就被师傅带上青阳屿,八九岁去到屿外的郡城,看到一个玩杂耍的,能吞剑吐火,许多人围着拍手叫好!我后来和师傅说,想做个杂耍卖艺的,因为觉着很威风,能赚很多铜板。”
陆沉没有回答,却随口提起一段幼年往事。
“师傅当时气得破口大骂,说我是榆木脑袋,罚我抄《太上感应篇》百遍。兴许是怕我以后真的做个杂耍艺人,罚完后,师傅在我面前亲自表演了一回吞剑吐火的技艺,说这才是真正的神通,郡城里的杂耍,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掌门小时候竟有过这样的趣事么……”
想到丹阳子那严谨刚健的正直作风,却被徒弟逼着去表演吞剑吐火的杂耍技艺,萧研忍不住嘴角微翘。
“是啊,我曾经想过当说书先生,杂耍卖艺的江湖人,还有那走街串巷,叫卖糖葫芦的小贩……却就是没考虑过当真武派的掌门。”
陆沉望向展颜微笑的萧研,轻声道:“萧师妹出身望族,资质出众,根骨上佳。想来家中长辈所教导的,定然都是如何努力修行,争取日后做个长生逍遥的大修士。”
“只是……若真的做不成那长生逍遥的大修士,难道此生就没有别的事能做了么?”
庭院深深,月光如水。
映着彼此两人。
大约是数息后,萧研敛容正声道:“我明白了,掌门这是劝我好好当个外院长老,和那打理私产的账房先生!”
“我可没这个意思。”
陆沉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失笑。
他适才所言,确实是实话。
中土神洲,并不是前世看过的那种“弱肉强食,命如草芥”的世界。
千载以来,道门划下了规矩方圆,并以神策府作为监察。
即使像徐应真那样的天之骄子,神策将星。
无故击杀了品轶末等的真武派掌门丹阳子,也要遭到严厉惩处。
或许其中还有着其他内情,但是至少意味着一点——
有靠山,天资高的道门修士,并不能对他人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至少明面上不行!
所以陆沉才会觉得,哪怕不能修行,人生亦有各种精彩!
乘坐云霄天舟,去那遥远佛乡,南阎浮洲。
或者三教九流丛生,旁门左道聚集,有着世上一切享乐之物的北冥洲。
甚至亲眼见一见,无数仙家元神寂灭,而后形成的无边“归墟”。
这世界那么大,谁不想去看看?
“掌门一席话,萧研记住了。”
这位萧家望族之女,双手上下交叠,略微弯腰低头,很是郑重的行了一礼。
“这种空话其实没什么用处,还是取决于听者有没有心。况且,我今时能这样劝诫萧师妹,来日自己遇到这样的不幸之事,未必能像话中所说,毫无挂怀。”
陆沉苦笑道。
他微微侧身,避过了这一礼。
“掌门说话……有时过于坦诚了些。”
萧研直起腰肢,淡淡笑道。
“像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有个说法,叫‘心灵鸡汤’。头回喝觉得有滋味,可是经常喝,便会觉得腻,且没有营养。这话也是如此,萧师妹头回听,才会觉得新鲜。”
陆沉嘴角上扬道。
“心灵鸡汤……真是个新奇的词儿。虽说如此,可我还是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再喝到掌门这碗热腾腾的‘鸡汤’。”
萧研眼波流转,声音轻柔。
有夜风吹拂而过。
衣袂飘动,青丝荡漾。
衬得这个姿容出众的年轻女子,愈发明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