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道下山

　　武当山，被誉为是江湖道统，治世玄岳。山门坐落于武当山山巅之上。山路多有奇险，武当道士又是清修之辈，便不常与外界来往。
　　武当山作为江湖的道统，还是有些能耐的。武当山有道祖吕洞玄，为天下道士开山，名扬天下。又有师祖张三丰，曾一人独步江湖，百年之间不知使多少天才少年，黯然失色。又有真武七侠，以真武七截阵硬撼天下武夫，稳居江湖魁首，不少文人骚客，茶余饭后，举杯称叹。
　　四大名山皆拱揖，五方仙岳共朝宗。
　　最近的武当山也是发生了些大事情的，先有武当上任掌教，步步长生莲证道飞升，临行前城武当一弟子真武有望，赠其三花种子。
　　又有现任武当掌教，聚武当山十一嫡系子弟，下山扶乱。
　　当然了，还有个自打上山以来便没在去过外界的武当小师叔，陆鸦。
　　陆鸦年纪不大，还是幼童之时，便被上任掌教抱回，单独赐名，陆鸦。并收其为封山弟子。
　　所以别看陆鸦才不过有志之年，确是山上实实在在的小师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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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个的武当大殿便很热闹，人来得也多。
　　陆鸦坐在地上，哭丧着脸，眼睛时不时多眨记下，想着能否能再多挤出几滴眼泪来，惹得一众老道士哈哈大笑，还有几个不能笑的，只能憋着。
　　没办法，人家年龄小，可是辈分高啊！
　　“陆鸦，你就随你这些师侄儿们下山去，各自游历游历，你个做师叔的，也该有些样子不是？”一白眉道士起身，扶起陆鸦，眯着眼道。
　　“那我可以和我这些个师侄一起？”陆鸦突然眼睛瞪得雪亮。
　　“不许！”
　　小道士又坐在了地上叹了口气。
　　“我说掌教师兄，您对我也忒狠了点吧！我这才多大，就让我独自下山去游历，我这些个师侄儿，第一次下山可都是你们领出去的。我这要是下了山，又没本事，还不得饿死在外头？到时候我死了，咱这武当山，以后还靠谁啊？”陆鸦满脸的委屈。
　　“陆鸦小师弟，我看你这道心可还不够坚定，要不要为兄再让你住几个月的静心池，砥砺砥砺道心？”老掌教俯下身子，看着小道士笑道。
　　这武当静心池还真算不得什么惩罚人的地界，只不过四下无人，安静得很。可是历来外界修士磕破脑袋都想挤进来的地方。
　　不过也正因为它静，对于小师弟来说，可就不大善喽。
　　说是小师弟，可年纪已经可以算得上老掌教的徒孙了。
　　“师兄，你们就不关心一下我滴安全？”陆鸦还是有些不死心，环顾了一周的老道士，却发现，没一个理睬他的。
　　安全？一个在天下都能快跻身一品的玄字科高手，还用担心安全？可能是小师弟不下山，对自己的能耐有所不知罢。
　　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地上的小道士，我不过多言语。
　　好嘛，平时一个二个都道小师弟的好，到了现在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睛的装没看见。老子今个就给你们下山一个看看。
　　不过下山，山下多危险啊，虽然还是有些想下的！到时候饿到了，怎么办呀？
　　“小师叔，你和我出来一趟，咱俩说几句话？”其中一名弟子站了出来，对着陆鸦道。
　　这名弟子名叫，林云山，是个不听话的主。在武当山上，也就只有他每日合着陆鸦四处撒欢，到处潇洒了。
　　陆鸦与他的关系，也亲昵得很。
　　得，还是你小子够朋友！
　　“走，出去说。”
　　陆鸦站了起来，还与他的诸位师兄，摆了摆手。
　　“小师叔，你知道外面的女子吗？”
　　“女子？未听说过？”
　　陆鸦挠了挠脑袋，他自打上了山就没有出去过，师傅不准他下山，他自己又不敢一个人偷偷下山，总觉得山下的人，可怕得很。
　　“女子怎么？”
　　“山下的女子啊，个个都温柔似水。特别是那些个漂亮的姑娘女侠，个个都是真仙子啊！小师叔你就不想出去看看？”
　　“你想啊，这山上那些个人，就属咱俩关系最好了，可是我又没有能耐讨到个老婆，还不是需要小师叔你多多帮助不是？”
　　林云山拍了拍陆鸦的肩膀，委屈着脸道。
　　“山下的姑娘真个那么好？我还真没见过哩！”
　　“好，好得很啊，小师叔。去与不去，你自己想想吧！”林云山说完，就快步跑开了，满脸的坏笑。
　　山下的女子温柔，也就只有小师叔会信吧！到时候下了山，有他苦头吃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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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大殿，陆鸦一把窜上了属于他的一把椅子。
　　拍了拍胸膛道。
　　“此次下山救世，我陆鸦去了！我也要为荡出妖魔鬼怪付出自己的一份力气。”
　　言语之间自信满满，看得一众的武当老道都齐齐的楞在当场。
　　林云山这小子，莫不是给小师弟吃了什么迷魂药罢。
　　这小子有些能耐，过些时候一定得向他讨教讨教。
　　“小师弟，那就，这样定了？”
　　老掌教在此看向陆鸦，确认一下。
　　“去！”
　　得嘞，师傅交代下的任务，咱也算是完成了。小师弟只要答应下山，以后的问题，总是好解决的。
　　第二日，一行人背上行囊，吃过早饭就下山去了。
　　陆鸦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别提有多高兴，高兴到昨晚都忘了给自己卜上一卦。
　　山上的老道士昨夜也听了林云山添油加醋的解释后，都是有些不太想陆鸦下山的了。今个又见陆鸦跑的最快，也都是一脸黑线。
　　这小子？真的像师傅所说，可以振兴武当？怎么看都不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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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山脚下，众人与陆鸦告别，林云山临走之时，还不忘了像自己的小师叔，使一使眼色。
　　陆鸦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劲。
　　于是乎，在山下摊开了包袱，摸出卦筒，摇了起来。
　　“今日解签，下下签？”
　　小道士看后，是有些懵的。又为了保准，伸出手捏了捏指头。
　　小道捏指一算，嗯？
　　“娘嘞！林云山那个倒霉玩意骗我！”
　　算了算了，贫道下山，自然是要周走四方喽！
　　师傅说得好！
　　我修我辈清修道，逢乱世，执剑下山去。
　　既然是是道教名山，自会有山下人拜访。虽无人上得山去，不过山下还是热闹的。
　　一众“一心求道”的男女老少在山下的“神仙”那里算过挂，再买上两炷檀香，遥遥祭拜一下武当山庙，也算是得了神灵保佑，便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山下头人流多得爆满，却只有一个算卦的老道士，竖起一杆大旗，上书八个大字“玄武山下，有求必应。”
　　老道士个头不高，坐在板凳之上，只一个人里外里招呼着往来的求挂之人。
　　陆鸦在边上看得也津津有味。这老道士拿起竹筒摇摇晃晃，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不知从哪个残卷里捣鼓出的书文，有莫有样的。
　　陆鸦不难看出，这人是个江湖骗子，可是令陆鸦好奇的是，这老道士说的驴唇不对马嘴，可是山下之人貌似信得实诚。
　　“姑娘儿，这卦象显示，你与心爱之人缘分就在最近，小道就提前祝贺姑娘，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老道士捋了捋胡子，笑道。
　　那女子听了道士的话，顿时眉开眼笑，欢快的起身。
　　“管家，给这老神仙多留些赏钱！”
　　却见女子身后的老管家，不情不愿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道士。
　　老道士也不顾管家的脸色，嬉笑着脸，收起银子，继续招呼起下一位。
　　有形形色色的人来道士这边求挂，道士说法不一，却又每每说进了人的心坎，看得陆鸦都不自觉的竖起了大拇指。
　　可这不行啊，这老头子招摇撞骗，可不是砸了他陆鸦自家招牌。
　　陆鸦也不说话，在路边茶馆借了张桌，又搬起凳子，就摆在了道士的边上。
　　摊开包袱，摆上铜钱卦筒，正襟危坐。边上的道士瞥了陆鸦一眼，也没说什么，继续招呼着余下的客人。
　　也不用过多的吆喝，边上排久了长队的人，就自顾自的走到陆鸦身前。
　　第一个来的是一位种田的汉子，锄头还在手中攥起。
　　“求挂？”
　　“求”
　　汉子也是憨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着陆鸦傻笑。
　　“求什么，还是随意算算？”
　　“道长，俺娘让俺来给她求一卦的，她岁数大了，腿脚不便。她就是想让俺问问你，俺啥时候能讨个婆娘。”
　　陆鸦捏起手指，嘴中念咒。又摇起卦筒，不时，飞出一签。
　　上上签，喜字。
　　“你叫什么名字啊？”
　　陆鸦有的没的问道。
　　“俺，俺叫刘北，乡亲们都喜欢喊我顺子。”
　　“道长，咋样，俺能讨到老婆不。”
　　“可以，可以。过不了几些时日，估计你啊，就是双喜临门了！”
　　汉子听了，陆鸦的话，有些兴奋，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查好，又一个一个摊在桌子上，仔细又数了一遍。
　　“嘿嘿，道长，俺家困难，也就给不得您赏钱了。”
　　汉子勾了勾手，对陆鸦道。
　　“这钱你且收着罢，就当做是给你结婚的喜钱了。”
　　陆鸦摆了摆手，对汉子道。
　　刘北倒是也不推脱，伸手扣起铜钱，对陆鸦道了声谢，就欢天喜的跑开了。
　　这时候，边上的老道士，才微微睁眼看了一下陆鸦。
　　好嘛，你小子，比我都敢忽悠，上道。老哥我今晚上高低是要找你喝上几杯的。
　　志同道合，志同道合啊！
　　汉子高兴的走后，陆鸦便迎来了下一位客人，是一位姑娘。
　　“姑娘是求姻缘吧！”
　　陆鸦虽不下山，可天生就有些灵慧，看了但是那么久，也猜出了这个小娘的意图。
　　“道长，你怎么知道？”
　　陆鸦摇了摇头，也未言语。
　　就摇起了卦筒，不时，又飞出一签。
　　下下签，断。
　　“姑娘，不管你爱与不爱，此次还是不要去了罢。”
　　“姻缘签上，可不是些吉利话。我劝姑娘另寻人家吧。”
　　陆鸦也没拐弯抹角，直直的说道。
　　“那道长可有什么办法？帮我破解一番，多少钱，我可以出的。”
　　一旁的姑娘急了，双手抓住陆鸦的胳膊，低头问道。
　　陆鸦摇了摇头，这卦签可不能随便破，要沾因果的。
　　那姑娘有些不信的看了看陆鸦，随手抛出几颗铜钱。
　　“骗子！”
　　便大步走了。
　　看得陆鸦有些脑壳发蒙，怎个我就成了骗子。
　　“道长，给我算一卦吧。我现在就想知道，我还有没有，那个姻缘。”
　　一个肥头大耳，满身油腻的中年女子坐在了陆鸦面前。
　　天气炎热，光是女子身上的汗臭，就熏得陆鸦晕头转向。
　　不过既然是客人嘛，卦还是要要算的。
　　“牵不得姻缘的，不大可能了。卦象上说，余生守房，孤单半百。大娘，您大可。”
　　“你个小毛头道士，装神弄鬼的。母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象啊！”
　　“还有，叫谁大娘呢？老娘还年轻着呢，你小子到底长没长眼睛？”
　　“老娘今个儿要是不砸了你这破摊子，我还真就不在这界混了。”
　　说罢，那女子也不等林清反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桌上。
　　好好的一张木桌子竟禁不住女子飞起一压的分量，直接从中间碎开。
　　女子坐在地上，还依旧不依不饶，抓起陆鸦的卦签，四处乱扔，嘴里还不停的叫骂着。
　　边上算卦的人士，哪里见过这场面，都一窝蜂的躲在后面，还不忘对陆鸦指指点点。
　　待到后面看热闹的人逐渐少了，行人也就当见怪不怪，一点一点散去，都忘了自己是来求卦的。
　　不过也是，今个这事儿，不又是茶余饭后的一点嚼头？
　　“喂！小道士，你算哪根葱啊，会不会算卦，就以这姑娘的姿色，找个汉子还不轻轻松松十拿九稳？”
　　“姐姐，这几文钱您拿去补一些胭脂水粉，那汉子还不一个个发了疯似的来找你过夜。”
　　一旁的老道士看陆鸦如此的惨，也有些心生不忍，便直起身，捻了几枚铜钱递到撒泼的胖女子手中。
　　可谓是好话说尽，那女子才从地上起身，还理了理头发，这才往回走去。
　　临行前还不忘狠狠地瞪陆鸦一眼，又笑着向道士挥了挥手。
　　直到人群散尽，陆鸦还依旧呆在原地。
　　山下女子温柔？何以见得啊？
　　可能是只有这样的女子如此吧，女子应该还是温柔的，少数如此，一定是的。
　　陆鸦在心底自己安慰起来。
　　“喂，小道士，今个爷高兴，喝两杯去？”
　　一旁的老道士踹了陆鸦一脚，陆鸦这才缓过神来。
　　“大哥，刚才，刚才谢谢啊！”
　　陆鸦对山下还有些不熟，就学着以前上山拜访的宗师学者一样，向道士作揖。
　　“无妨无妨，我开始的时候啊，也像你一样，不够后来见得世面多了，也就有些了解了。”
　　“这武当山上哪有什么神仙，不过你要会忽悠才有人信不是？”
　　“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啊！”
　　老道士又一声长叹，待陆鸦收拾好地上的卦签背好行囊，便与其走进了路边的一家酒馆。